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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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催玉和声道:“既然何大夫愿意看诊,那就给子白看看吧,若是能治好,自然是更好。”
  卢子白有些纠结:“可是……”
  “不必担心,反正以你家公子我的家底,若是花费高昂,我也给不起。若是我负担得起给你治腿的花销,那你便能用月钱还上,亏不了我。”温催玉道。
  卢子白知道这是温催玉在宽慰他,不由得将手里的缰绳抓得更紧——公子心善,恩德无量,他将来一定要誓死报答公子!
  ……
  温催玉将何所有和小七带回了太傅府,府里地方大,缺什么都不缺住处,何所有和小七入住了扫秋院。
  然后先给安排了正经餐食果腹,又给安排了热水沐浴更衣、整理仪容。小七身形和卢子白相仿,卢子白也待见他,所以先从卢子白那里拿了两身衣裳让小七穿。
  趁扫秋院忙着,温催玉也换了身外袍,用过午膳。
  待都整顿好之后,温催玉带卢子白到扫秋院,让何所有给他诊治腿脚的情况。
  但刚坐下、还没来得及看出名堂来,主要负责家中洒扫的海伯便赶了过来,匆忙通报道:“大人,陛下来了!还带了好多东西来!”
  第26章 一时没看住,就让老师关心别人去了!
  听到卫樾来了, 温催玉有点意外。
  “有劳何大夫继续给子白看诊吧,我去接一下陛下。”温催玉起身道。
  待温催玉和前来通传的海伯离开了扫秋院,吃饱喝足后胆子也大了不少的小七才讶异地出声:“哇, 真的是皇帝来了吗?大人刚说的是‘接’,那是不是要把陛下接到这里来的意思啊……还是我想多了?”
  小七和何所有都看着这个府上的“老人”卢子白, 似乎是觉得他或许能给出答案。
  卢子白连忙摆了摆手:“我也不知道啊。看公子方才的反应,他好像都不知道陛下会在这时候来呢……刚从围场回来,都没分开多久呢, 陛下这个时候来……可能是担心公子的伤吧?”
  “公子手上的伤是为了救陛下才受的,陛下可在意了,前面这些天在围场,都是陛下照顾公子, 压根不让我们这些奴才靠近, 公子都拿陛下没办法。”
  听完卢子白的念念有词, 小七说:“这样听起来, 陛下人蛮好的嘛!”
  卢子白脑海里闪过少帝的冷脸,被吓得下意识想要摇头,但随即他又觉得说皇帝坏话不好, 虽然现在是在人后,但万一习惯了人后说是非,回头给公子造成麻烦怎么办?
  所以卢子白沉默了下, 没有回应。
  小七也没多想, 坐在旁边忍不住喜滋滋道:“我运气真好,遇到了大人, 大人长得好又心善,跟神仙似的,还是皇帝的老师, 皇帝还这么尊敬大人,大人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跟了这么一个老大……不是,主子,我以后都不用担心挨饿受冻啦!昨晚上晕在了何大夫船边,我可真是运气好!”
  小七在这之前只是个颠沛流离的偷儿、小乞丐,并不知道朝中情况,听到“皇帝”便下意识觉得万万人之上无所不能。
  便是久居国都大半辈子的何所有,也因浸在民间、完全无关朝局,而并不清楚皇帝本人的处境。
  卢子白也是这回跟着温催玉去了秋猎围场,看了这么小十天,才隐约知道了少帝在其他官员眼里远不如庄王有威严,这个皇帝当得其实还挺危险,甚至还会遇到刺杀……
  不过,不管这皇位坐得有多危险,少帝也是个本身脾气就很危险的皇帝……
  而这些事,卢子白其实了解得也挺粗浅,不知道怎么跟小七他们说。
  所以他纠结了下,只好简单提醒道:“陛下虽然年纪也不大,但为人比较……严肃,何大夫和小七回头要是见到了,最好不要一上去就太随意……”
  何所有在市井中活了六十多年,听到卢子白这样说,便明白过来言下之意了。
  但小七虽然是个人精,却也只是个人小鬼大的人精,听什么信什么,没深想。
  “那肯定的,皇帝嘛,不严肃怎么压住天下呢?”小七还是乐呵呵的,自以为非常有见解地说,“子白你放心,别看我现在敢议论陛下,真要是见到了,我肯定什么话都不敢说了,毕竟不小心触了霉头,很有可能要诛九族的!我绝对不会给大人惹麻烦的!”
  小七说着没收住:“我以前还不得不偷东西的时候,最会看人了,什么人有钱什么人没钱,表面看起来有钱的人是不是真的有钱,表面看起来穷巴巴的人是不是真的穷,我看两眼就能确定。还有这个人好不好惹,万一偷东西被抓住了能不能让人心软放我走,我都……咳,不说这个了。”
  “那什么,不过……咱们陛下应该不会随便诛人九族吧?”
  卢子白心想,还真不一定……不过陛下肯定不会株连他们家公子的。
  ……
  卫樾不是独自来的,跟了一队侍卫,阵仗不小——这倒不让人意外,毕竟卫樾要出宫门,必然要经过庄王的点头,而庄王绝无可能让他独自出宫。
  相比之下,还是庄王同意了卫樾出宫,这件事比较让人意外。
  太傅府占地广,温催玉又脚程不快,也无意为难自己的身体,所以他不紧不慢从扫秋院走到前院,花了点时间。
  这段时间里,卫樾已经吩咐人把带来的东西又清点了一遍,可以直接入太傅府的库房了。
  温催玉看着摆在前院里、几乎让人无处下脚的数个大箱子,问情况之前,想着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所以他打算作揖行个礼:“陛……”
  卫樾上前,顺势握住温催玉的手,阻止了他行礼,又拉着他走到最近的一口箱子前。
  “老师,我从国库里给你搜罗了一些东西来。”卫樾愉快地说。
  温催玉愣了下。
  卫樾语气乖巧地提醒道:“老师手上的伤都还没痊愈呢,怎么就忘了?”
  “之前还在围场的时候,我就跟庄王说过,让他记着你的救驾之功。方才回了宫,我看他还没想起来似的,就主动提起,可惜他抠门,只勉强答应给钱财,不肯给权势——不过这也没甚奇怪的,不算希望落空。”
  “我仗着名正言顺,主动说要去国库给老师挑赏赐,还要亲自给老师送来。当着还没散完的朝臣的面,庄王倒也没跟我太纠缠,就同意了。只是安排了这些侍卫,要他们寸步不离地‘保护’我,还为了我的安危着想,不能让我去宫外除了太傅府之外的其他地方。”
  温催玉失笑,看向箱子:“那你都给老师搜罗了些什么宝贝?”
  “那边那三口箱子里,是一些金饼、金珠子。”卫樾指了指,“老师不是家底不丰吗,这往后就丰了。”
  十分财大气粗的一句话。
  “再旁边那两口箱子,我还挑了些金银玉饰和珠宝。国库里不少精美的花瓶之类的贵重瓷器,我也挑着让人装了几箱子。还有比较有意思的木雕石刻、据说难得的绫罗绸缎……对了,还有一箱子药材,都是能存放、放得越久越有用的,百年人参诸如此类的东西。”
  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温催玉心想,他往后的确是不穷了,不用盯着朝廷每月发放俸禄及不及时了,果然师凭生贵……
  卫樾终于说到了面前这口箱子。
  箱子是打开的,低头便能看见里面的东西。
  卫樾把最上面的长盒——从大小来看,也不算是“盒”了,更该说是个长箱子。
  “方才那些,要么是药物,要么是俗物,这口箱子里的东西要雅致些,都是笔墨纸砚琴棋书画。我不知道老师抚不抚琴,但这把琴据说挺有来头,我就给老师拿来了。”卫樾献宝道。
  “不过纸和纸上书画难得,国库里也不多,我把能看的基本都拿来了,先前我……烧书的时候,看老师还挺心疼那弄污的书册,所以方才挑东西时,想着老师或许会喜欢。”
  卫樾大致翻给温催玉瞧了瞧,然后双目亮晶晶地问:“老师,这些东西你喜欢吗?”
  看得温催玉差点大庭广众摸他脑袋。
  温催玉莞尔道:“都很喜欢。不过,你这把半个国库搬到太傅府来的架势,庄王没阻止?”
  “庄王忙着朝政,没盯着我从国库里挑拣东西。”卫樾道,“再说这点东西要是就占了半个国库,那大燕也算是差不多该亡国了,要不是庄王安排来看着我的侍卫人手太少、搬不动更多,我本是想再挑些的。”
  庄王吩咐随卫樾出宫的侍卫们,此刻分散站在太傅府前院墙下。
  温催玉随着卫樾的话,不经意扫了一眼,然后目光在其中一人身上停顿了下。
  “袁侍卫?”温催玉扬起了点声音,免得离得不近的人听不见。
  袁昭闻声对温催玉揖手:“拜见温太傅。温太傅还记得卑职名姓,是卑职之幸。”
  温催玉微微颔首回应。
  卫樾蹙起眉头:“老师?”
  温催玉收回目光,对卫樾解释道:“你忘了,之前我留宿宫中过,夜里意外瞧见有人飞檐走壁行踪可疑,便惊动了宫中侍卫,去你寝殿瞧过。当时照顾我体弱,特意放慢脚程、陪我同时到你寝殿的侍卫,便是这袁昭袁侍卫,没想到今日护送你出宫的侍卫里也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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