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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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中人因他这一嗓子都愣了下,白琮最先反应过来,扭开桎梏挥拳就朝着萧恪冲过来,“萧恪!!”
  然而他忘了,此刻的萧恪已不是一年前那个瘦弱的少年。有贺绥亲身指点了小半年,今时今日的萧恪无论是手上功夫还是力气都远胜过白琮。
  挥出的拳被萧恪轻易接下,一拉一拽间,白琮整个人就被甩到一边去,好在旁边有人扶了一把才没摔倒。
  “不用你们扶!我自己行!”
  见白琮气鼓鼓还犟嘴的模样,萧恪不由冷笑了一声,“你们躲远点。砚秋,你也让开。”
  “主子,您的腿……”
  萧恪的腿还没有好利索,梁砚秋十分担心,毕竟这些日子在府里讨生活,这位白小少爷是个什么脾性他也算有所了解。本就是无拘无束的性子,又是个半大孩子,心里没半点分寸的,难保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但萧恪毕竟开口了,梁砚秋也只得松手后退几步。
  “白琮,我不是你舅舅,对你为何胡闹也没有兴趣听,我只需要你听话。”萧恪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应付一个从来不听话的孩子,“或者……你可以选择跟我打一架,然后被丢去柴房饿几天。”
  “你敢!”
  “呵!你看我敢不敢?”
  白琮攥了攥拳头,刚刚萧恪那一下已经让他认识到面前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已经不是他可以随意踹翻的了,视线移到对方不算稳的下盘,他知道萧恪膝盖受了伤,前些日子一连十来日都下不了床,似乎一瞬已决定了进攻的方向,“来!”
  男孩揉身而上,目标直奔萧恪的腿,他甚至连掩饰一下都懒得做了。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破绽,萧恪自己又怎会不清楚,白琮在他眼里还是直愣了些,既是早有提防,又哪里会如白琮所愿一击就中。反倒是被萧恪利用,闪身躲开一击,伸手一扯直接反剪了手臂,半截身子落在了人家手里,再想抢回主动权却为时已晚,背心突遭大力,脚下一绊人就直接被撂倒在地上。
  脸颊着地,登时面上就火辣辣得刺痛,伸手一抹,确是见了红。
  “来人!把白琮带回院子里看管起来,若有半点徇私,看管和伺候的人一律重责!”
  众人连忙应下,萧恪发了脾气,府里的人哪里还敢再顾及什么,七手八脚把白琮从地上拖起来带走,甭管这位小爷叫骂什么都不敢再松手。
  “主子。”梁砚秋走过来扶了一把,“可要属下去传个大夫过来?”
  萧恪长舒一口气摇头拒绝了,“洪喜,霍子溪人呢?回府里了么?”
  洪喜这时才上前应道:“早些时候就在书房外候着了,要不奴婢把他传唤到卧……”
  “不必,去书房。”
  虽说白琮闹事的院子属于郡王府的后院,但府里闹这么大的动静前院也有所耳闻,无非是不知结果罢了。不过在看到脸色阴郁的萧恪出现时,霍子溪就是再傻也知道后院闹得事不小,是而回话时他仍是提着心眼,生怕出什么岔子。
  “回主子的话,属下这些时日来往书斋,并未见翟老板有何异样,只是除咱们府之外,似乎另有一拨人在查书斋。”
  萧恪手指轻点桌案,思索片刻后先是看向洪喜道:“魏子旭怎么说?”
  “说是那翟老板只是派人同他们一道来做些生意,并未多听多问。书斋的人做的是布匹生意,并无什么异样,他们便没有在书信中禀报。”
  “布匹生意……为了顺路帮忙特意在北境苦寒之地做布料生意?”衣食住行乃人之所需,做些个布料生意本也是寻常,但燕州终日苦寒,做粮米生意都好过做布匹的买卖,“去查,不要模棱两可,一五一十都查清楚了再来回禀。记得派几个身手好的,必要可杀,若有异样,活捉最佳。”
  “是!那魏子旭要如何处置……”
  “先把他安置在府里,但不可与旁人接触走漏了消息。他哥哥是个不稳重的,时日久了若有二心也能得知。”
  “奴婢明白了。”
  萧恪挥挥手让洪喜领命办事去了,转回头又看向霍子溪问道:“你刚才说还有一拨人在查书斋?可有眉目?”
  霍子溪垂手应道:“属下无能,还未探得,不知是敌是友。”
  萧恪抬手,用力按了按太阳穴。这一日折腾下来,他都来不及感伤同贺绥分开的事,此刻又是一茬茬的新事,弄得他有些头痛,可却仍得打起精神思索霍子溪所说。
  “翟淼从未遮掩过自己的出身,若是寻常商人原没有那个本事让你查不到,他们更没有必要做这些事。细想想,我查他是因为怀疑这次大哥身死有中洲的手笔……如果另有也怀疑中洲与这次齐燕战事有关……”
  霍子溪原是听着的,可听到这儿却大着胆子开口道:“属下斗胆。主子运粮之事是隐秘行事,纵然察觉主子与中洲商贾有所关联,也与边境战事无关,若对方真是察觉其中关联,那必然…是敌非友。属下等可还要继续查?”
  “你说的话在理。”霍子溪一语中的,萧恪这阵子似乎因为中洲商人的事陷入了一个怪圈,不是太过谨慎便是太过冒进,失了他以往的冷静,“查还是要查,但要比之前更加谨慎,不过也不急,我已让人去查中洲的事了,等消息传回来我再定夺。这段时日,你们照常行事便是,无须有别从前,反倒让人看出端倪。”
  霍子溪领命出去,书房内转眼就剩下梁砚秋和两个小厮。
  “主子今日操劳,不妨先回房歇息。朝中之事固然重要,但总不至于这一时半刻风云变幻。”萧恪今日看似同往常一样,实则相处下来方觉出些许急躁,至于这急躁的源头,梁砚秋知道多半与今日离开的贺绥有关,“属下知道侯爷今日出征,主子心中记挂担忧,只是正因侯爷不在身边,您才更要保重身子。战场诡谲难测,若是朝中再出什么岔子,侯爷在外岂非是腹背受敌?您便是合合眼也好过强撑着,属下让人去熬一碗杏仁汤来?”
  “就显得你机灵?”萧恪手抚着额头,轻轻摸索了两下,摇头嗔怪了一句。
  话是这么说,却没有半分训斥之意,梁砚秋知道萧恪这是允了,便回身打发一个小厮去传话,他自己则凑近了些,站到了萧恪身边,轻声道:“属下扶主子回房歇歇?”
  萧恪没应,他整个人似乎都是靠右臂支着,这会儿卸下劲儿来整个人都显得松散无力。
  “我这一闭眼总觉得有事未了,压在心头总是静不下来,疲累得很。”
  “主子要顾全大局,自然忧心得多。只是……”梁砚秋想说因为萧琢的死才让萧恪平白多了些自责,几乎是半逼着自己思虑周全,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话说出来无异于再往萧恪心头插刀子,更是有些僭越了,想了想便咽了回去。
  萧恪抬头‘嗯’了一声,问道:“只是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了?”
  “只是属下等人分担不了又实在难劝,只能恳请主子擅自保重。算算时日,侯爷的长姐不日即将抵京,您到时候还有的忙……”梁砚秋转而提起了另一件重要事。只是话虽然圆过去了,可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提起来这事,萧恪心头压着的重担无异于又添了一件。
  “也是……不过好在牧姐回来,白琮那边也能消停些。”而作为那场战争的亲历者,贺牧也是最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人,萧恪对大哥的死仍抱有疑问,只是苦于头绪太多无从查起,若有贺牧说明情况,他也好从中理出一条明路来,“这阵子,把白琮看好了,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属下明白。那我扶您回去歇着?”
  萧恪长叹了口气,这才点了点头。
  只不过大抵萧恪是劳碌命,他人刚躺下还没睡着,麻烦又主动找上了门。
  若是寻常人家,洪喜和梁砚秋肯定就挡了回去,而这次来的是三皇子府上的大管家。论身份,亲王府高他们一级,那位三皇子也不是个有分寸的,洪喜拦不住,只得留下来应付,一边让梁砚秋去传话。
  算算时辰,萧恪满打满算也就躺下来不到半个时辰,梁砚秋硬着头皮推开卧房门,却站在内室屏风后半天没说话。
  萧恪觉浅,外间有个人磨蹭着没动静,他早就醒了。等了半晌没人开口,他才出声问道:“何事?”
  “主子,三皇子府上的人来了,属下瞧着怕是……”
  “兴师问罪来的。萧定淳也就那点脑子,不必多说了。”萧恪浑身疲累,不过只听一句他就大致猜到对方的目的,“进来扶我一把。”
  梁砚秋这才绕过屏风进了内室,见萧恪只是卸了发冠,连外袍都没脱,就这么和衣而眠。
  “主子早料到有人找?”
  “嗤—怎么可能?”萧恪实在头疼,抬手拢了一把头发,原本松散的发髻被他这么一抓完全散开了,换做往常,他不会这么不修边幅,今日是实在累极了,“替人绾发会么?“”
  梁砚秋点点头,伸手扶着萧恪起身坐在桌前,他还真没伺候过别人梳发。就算是归入萧恪麾下,也鲜少做这些活计,是而有些生疏,不过总归是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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