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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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惊星直接把聊天记录摊给他看,楚北了然地点点头,从门边退开让他进来,跟施拉姆握了握手,边道:“这个时候就做宣发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所以只是合拍一下,”叶惊星从他桌前拉了把椅子坐下,“你觉得呢?合照,手势舞什么的都行……”
  “有能让我在你边上站桩的手势舞吗?”楚北边问,边从小冰箱里拿了盒冰淇凌递给他。
  “想得美。”叶惊星说着把冰淇淋接过来,先看了看成分表。
  “吃吧,”楚北劝道,“你白天都没吃什么饭。”
  叶惊星看了他一眼,把盖子揭开了:“你不也没胃口,这个天气连狗都苦夏。”
  楚北摸施拉姆脑袋的动作顿住了:“……狗是在说它吧,没偷摸骂我一下吧?”
  叶惊星本来还没想到这一层,笑起来:“真没。”
  楚北凑到他旁边看他刷视频,突然“诶”了一声:“最近那个不是很火吗?”
  “哪个啊?”叶惊星转过头,就看着他一边哼着dj小曲的旋律一边跟跳广播体操似的比划了两下,动作只能说是形散神聚,关节和大脑没怎么商量好。叶惊星看得都呆滞了一瞬间,回想起原本的动作是什么之后整个人倒在桌上埋头笑了半天。
  “喂,”楚北看着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没有停下的趋势,伸手戳了戳他,“至于吗?有点儿伤人了啊。”
  “不好意思,”叶惊星撑着手肘坐直了,脸上还带着笑,“你靠自己的四肢就跳出了一种被恶意剪辑的感觉也挺厉害的。”
  楚北笑着朝他砸了个抱枕:“你开个小号当锐评博主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叶惊星挑了挑眉。
  “真有啊?”楚北掏出手机,“给我关注一下。”
  叶惊星摆摆手:“最近那个号被太多家粉丝拉黑,我注销了,打算缓一缓再东山再起。”
  其实他起初只是被同事惹了之后无计可施,只能拿小号在网上发表一些评论发泄情绪,为了掩藏身份这些评论都会装成普通网民的视角,尽量客观且犀利地点出那些艺人有目共睹的缺点。结果可能是他太追求语言的艺术了,经常被人转出去,久而久之就成了锐评博主。
  “你有锐评过我吗?”楚北有些好奇地问。
  “你有什么好锐评的,内娱模范生,”叶惊星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又笑了下,“不过你今天要是真拍了个手势舞发出去就有了。”
  “那你有锐评过你自己吗?”楚北又问。
  “肯定有啊,不然把我对家骂完了不骂我,我岂不是要被安粉籍。”
  楚北笑着摇摇头:“你对自己也挺狠的。”
  “在骂我的私信里抄两句幽默点的不就行了,”叶惊星说,“我都总结出经验了,一般粉转黑和辱追骂得最有才华。”
  “你都会看吗?”楚北有些探究地看着他,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叶惊星大概是会反复看黑评的那种人。
  叶惊星正在学楚北刚刚跳的那个手势舞原版,闻言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哪里看得过来。”
  楚北点点头,大概能感同他的身受。像他们这样的人,每天所受的褒贬都过于沉重,千夫指和满堂彩都屡见不鲜,沉溺在其中任何一方的声音里都会迷失自我,因而必得修炼出一颗塑料似的心脏,轻巧耐造之余还得有点祸害遗千年的不要脸,若是还留着几根纤细的神经,要么竭尽所能地保护,要么壁虎断尾般切除,否则总有一天会被悠悠众口嚼断的。
  如此,切掉些过剩的自省心,切掉些无能为力的怜悯,切掉些威武不能屈的骨气,再切掉些犹怜草木青的仁义,大家方可巧笑倩兮,相安无事地在这里行走下去。
  楚北看着叶惊星,胡思乱想地猜着他小号会发些怎样的内容,结果还没思索出什么,叶惊星就打了个响指唤回了他的注意力:“来,我教你跳。”
  “真要跳啊?我随便说的,”楚北有些窘迫地往后躲了躲,“上次我去代言活动的时候他们就让我跳,但我没学会。”
  “很简单的。”叶惊星捋起袖子,抬头看着他。楚北久违地感到了上学时候面对叶老师的紧张感,并且很怀疑他说的“简单”。
  事实证明,手势舞这东西能跳得好看不油腻很难,但跳得稍微像个手势舞确实还是很简单的,不过楚北一到录视频就掉链子,频频放炮,把叶惊星气得不行,最后叶老师叉着腰向他投去了怀疑的质询:“你是不是故意的?”
  楚北有点儿心虚,干咳一声:“疑罪从无啊叶老师。”
  其实他要是真心想演,叶惊星肯定看不出来,表现得这么明显,就压根没打算瞒他。叶惊星又好气又好笑,不轻不重地拿脚背踹了一下他的小腿:“好好跳。”
  “哎。”楚北赶忙应了一声。
  他磨磨蹭蹭不肯好好拍完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幼稚,因为他还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面向粉丝营业状态的叶惊星,想多看两眼。
  在团内的那段时间,叶惊星的粉丝给他取过一个有点烂大街但确实准确的绰号,叫“舞蹈机器”,一是因为他跳舞观赏性很强,像是生下来就为了跳舞存在,二是他卡点极准,每个动作的力度也都像计算好的一样,精确冷静如同机器。不喜欢的人会觉得他的舞台缺乏某种活力,因为这种从不出格的表现有些无趣,但喜欢的人会觉得他的风格蕴含着一股从容不迫的理性美。
  手势舞当然不足以显示出他的实力,但他的舞蹈习惯还是像防伪标志一样明显。他的表情管理同样是点到即止,但比起他对着楚北那副哪怕笑起来也恹恹的脸色来说已经称得上饱含热情了。
  楚北边跳边时不时地偷瞄他,等结束了就笑道:“我有时候真的很感谢你当了idol。”
  “嗯?”叶惊星拿起支架上的手机,回放视频检查着。
  “不然我一辈子都看不到你这种表情吧。”楚北搭上他的肩膀,指了指屏幕,视频播到尾奏,楚北笑着挥手,而画面右侧的叶惊星正对着镜头wink。
  叶惊星对他的打趣无动于衷,毕竟谁工作时没一副谄媚嘴脸:“辣椒油溅眼睛里的时候也一样吧。”
  完全不一样啊。楚北没把这句说出来,只是沉默不语地看了看叶惊星近在咫尺的侧脸,想起两年前他去看他的演唱会。
  偶像崇拜最初是宗教概念,爱情也与信仰有相似之处。所以粉丝对偶像的爱总是处在一片混沌的区域,往上是信徒的顶礼膜拜,往下是凡人的心猿意马,楚北在台下仰望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时,觉得自己的情绪曾无限趋近于他身边举着灯牌的那些狂热拥趸。
  他自己也很熟悉舞台,他知道叶惊星看向台下的眼神很难在具体某个人身上停留,但他还是执着地渴求并相信着某一秒的对视,这种爱意本身就带着绝望,以至于无所保留。
  这样的爱,与他一直以来对叶惊星怀有的那种私人关系之间的爱,可以分出多大的区别呢?能够比较出高低吗?哪一种更接近爱的本质呢?他回答不了。
  舞台上的叶惊星很不一样。打扮不一样,笑不一样,说话的语气语调不一样,楚北那时几年没见他,几乎没有办法把他和过去302里那个冷淡疲倦却对他真心相待的人联系在一起,但他依旧爱他,爱这个被过分矫饰了的,几乎不见原貌的人造神。
  散场后他冒着被认出的风险在附近又坐了一会儿,试图捕捉自己摇摆不定的思绪。他想起忒修斯之船,一艘船换掉了几乎所有的木板,他还是原来那艘船吗?这对于那艘船本身,可能根本不是个问题,真正被困住的往往另有其人。
  他果然被拍到了,那差不多是他们俩在公众面前第一次有了些微薄的交集。而叶惊星也回复了他。
  “感谢楚北老师的支持,也请大家多关注楚老师的新剧。”
  楚北因这一句话做了几夜的梦,最后没忍住给叶惊星发了几条消息,看见红色感叹号的时候反而安心了些,他希望叶惊星一辈子不原谅不释然不忘记,这样比体面问候好得多。
  “你记得转发啊。”叶惊星突然出声,楚北回过神,看着他笑了笑。
  叶惊星被他笑得一头雾水:“干什么?”
  “没什么,”楚北说,“你下次演唱会能不能请我当嘉宾啊?”
  “然后你上来跳一段手势舞吗?”叶惊星无语地一扬眉毛,“看上去会很像放假被布置了四十张试卷的高三生课间为了放松偷偷拍抖音。”局促慌乱还带有一丝苦命的气息。
  楚北笑得往他身上倒,叶惊星戒备地退开一步,却还是伸出一只手托住了他。
  第51章 家宴
  7月底,叶珏女士要过五十岁生日,叶惊星专门抽了半天飞到北京去给她庆生,为了不耽误戏份,走之前连着两三天都拍得昏天黑地,郑慕看到他都啧啧感慨,面相都变了,现在看着和一个为了查案夙夜不休的警察也没什么区别。叶惊星因此难得为了私人行程做了精细的伪素颜妆造,就怕万一被人拍到,又要说他什么“风波过后再次现身,状态萎靡反应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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