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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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算了,再算也算不出个好数,”楚北接着说,“你这样免疫力肯定差啊,安眠药不管用吗?”
  “不能太依赖药物,反应会变慢。”叶惊星说。他觉得自己可能不是个享福的命,在五星级酒店住得辗转反侧惴惴不安,回破破旧旧的302待一晚睡得跟死了一回一样,也是神奇。
  “唉,”楚北替他发愁,“我基本眼一闭就睡着了……你天天跳舞,消耗这么大,又要控制饮食,撑得住吗?”
  “我都多久没正儿八经的舞台了,”叶惊星说完混不吝似的笑了下,“撑不住正好旷工休假去。”
  “就非得撑不住了才休假吗?”楚北说,“我戏和戏之间还有空档呢,你出道到现在休过几天假啊?”
  叶惊星想了想:“十天吧。”
  “……我这不是个疑问句!”楚北愤怒地把筷子往盒里一戳,“我要联合你家大粉去你公司门口泼油漆。”
  叶惊星懒懒地笑起来:“你有病啊楚北。”
  楚北摸了摸耳朵,他有点听不得叶惊星这样带着点气音和笑意喊他名字,虽然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吧。
  “我说真的,这是压榨啊,”楚北拿筷子一下一下戳着残羹剩饭泄愤,“你要不跳槽算了。”
  “合约还两年呢,”叶惊星倒是没所谓,“反正工资够我下半辈子吃穿不愁了,以前工作哪有这好处。”
  他这么一说,倒让楚北想起来另一个事:“你之前说你去选秀之前,是被裁员了?”
  “嗯,疫情之后形势不好,大厂都在裁员,更何况我那个厂还不是特别大。”叶惊星脸上露出不堪回首的表情,“本来就也没攒下来什么钱,失业了之后差点想回老家摇奶茶了。”
  “峰回路转啊。”楚北笑了笑。
  “我当时还总想,学历高有什么用啊,寒窗十年最后还是活得不怎么样啊,”叶惊星自嘲地说,“结果我的第一个热搜词条里边就带着我母校的名字。”
  楚北笑着说:“知识改变命运。”
  叶惊星故作惊讶:“这么个改变吗?”
  “偶像就是被人崇拜的,”楚北说,“而中国人最崇拜的不就是学历吗?从这个角度想,你也算专业对口了。”
  “突然这么犀利。”叶惊星抬眼瞄了他一下。
  “毕竟我也在这行……浸淫这么多年了。”楚北说。
  叶惊星冲他抱了抱拳。
  可能是病痛会让人变得感性,叶惊星边和楚北闲聊,边就回忆起了自己这两年来只放了十天假的偶像生涯。
  这份职业带给他最深的印象并不是超乎寻常的追捧,练习室的汗水,累积成山的手写信,不断闪烁的镁光灯,乃至金光闪闪的财富,那些都很灿烂,但都如同浮光掠影,太美好的东西就会显得虚妄。他最真实的感受是永远在赶路,全国乃至全世界各地的飞行,去过的地方越多反而越淡漠。
  时间长了,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来处也找不到归宿的人。在重庆的出租屋早就退了,四川家里的地址被人扒了出来,叶惊星索性让叶珏搬到了北京,南京虽然也常来,但在他心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只存在于记忆的城市。他独来独往二十年,习惯了孤单,但还不习惯漂泊。
  这些其实都是其次,无脚鸟一直飞,大概也没有时间寂寞,因为不累死就已经很好了。
  但是。叶惊星心不在焉地听着楚北说话。但是。
  还好还有这么一个人,在无常里,像永恒那样安定。
  今天收工早,两人分开坐车回了酒店。楚北一回到自己车上就被柯锦猛拍胳膊:“看热搜,网上有路透照了,你帅飞了。”
  “安排好的吧,”楚北打开微博扫了一眼,“是我们剧组请的摄影吗?”
  “不清楚,我待会儿问一下,”柯锦说,“热搜应该是叶老师那边买的。”
  楚北点开路透大图看了一眼,拍的是前一晚他们在天台的戏,照片大概是从旁边的楼上拍的,俯视视角,像素挺糊,但又专门调过色。照片里叶惊星在说台词,神情肃穆地看着他,而楚北低头举手作投降状。快门正好卡准了起风的时候,雨淋湿了的发丝也被吹动,露出叶惊星湿漉漉却依然似有燧火闪动的眉眼。楚北的校服短袖贴着皮肤,肩胛骨打出一片阴影。
  楚北按了保存,熟练地切成小号刷实时,发现北极星的超话头像这就已经换了。
  他看了看反响,笑了下:“过年了啊。”
  他声音很低,但还是被柯锦听见了:“什么过年了?”
  “没什么。”楚北把手机关上,但柯锦还是眼尖地瞥到了页面,登时眉头一皱,沉默地审视了他一会儿,压低声音盘问:“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楚北也跟着压低声音:“你这么问到底是担心我的事业还是纯粹想听八卦?”
  柯锦狠拍了一下他的椅背:“当然是担心我的事业!……并且想听你的八卦。”
  “之前我把他当哥,现在他把我当前男友,我在求复合。”楚北尽可能地概括了一下这六七年的磕磕绊绊。
  然而这信息量对于柯锦来说也太大了,每个分句都让人觉得难以承受的同时下一个分句又会带来更大的冲击,短短一句话竟然达到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效果,让她惊魂未定:“你在说什么?”
  楚北淡定而认真地反问:“我没说清楚吗?”
  “这是海龟汤吗?”柯锦两眼无光,“故事里有人死了吗?”
  楚北说:“是也不是。”
  柯锦撑着额头大喊:“是个鬼啊!”
  第50章 他来看我的演唱会
  叶惊星和楚北的关系好转对于全组人而言都是件好事,不管是拍戏还是日常相处都变得更松弛了些,而且他们对话不像跟其他同事那样有端着的感觉,什么都不避讳,沟通迅捷而愉快——这里的愉快主要是指和他们一起共事的工作人员能从他们你来我往的抛梗里听出很多圈内八卦。
  之前他们还顾及着距离感,总是避免在私下场合见面,但现在他们都发觉重新变得亲近几乎是注定的事,就像星系里最大最闪亮的那颗恒星就算爆炸了也会持续着影响周围星体的轨迹,他们不会因为时间、身份乃至关系的变化而切断这种引力,与其说是顺其自然,不如说他们是破罐子破摔了。在外人眼里,他们只是有点慢热,实际上倾盖如故,一破冰就熟悉得格外快。
  现在他们收工之后也能在一块聊会儿戏了,但前提是时间不能太晚,环境不能太安静,更不能在密闭空间里独处,否则他们都会坐立难安,最后心照不宣地逃跑,连借口都懒得找。
  随着拍摄进度的推进,天气也越来越热了,蝉鸣叫得比打鸣的公鸡都大声。楚北以前曾经对叶惊星说过他觉得这种昆虫很神奇,只是趴在树干上振动翅膀就组成了一整个夏天。
  夏天拍戏比冬天拍戏要难熬一点,尤其是在拍反季节的戏份时,热得一身汗很难沉浸在表演中,感情也没那么充沛,只想早点下班。就连施拉姆在外面乱跑的动力也减弱了不少,安安分分地待在空调房里玩楚北给它买的新玩具,给下班回来的叶惊星当靠枕。
  不过明星很难有真正的“下班”,叶惊星靠着狗歇了没两分钟,就收到了郑慕的微信消息,催他发微博营业。
  这段时间他自己在戏里戏外的纠葛里无暇他顾,网上却仍在腥风血雨,粉丝为他冲锋陷阵好些天,也该多互动互动了。
  叶惊星叹了口气,刷了刷视频想从最近的热点里挑一个拍,桌面上又弹出一条消息。
  “可以的话,找楚老师合拍试试吧,气氛搞好点,路透传播度还挺广的,把握住机会。”
  从最初的那张路透之后,很快就有别的机位角度的照片视频接二连三地曝光出来,虽然原创剧本没有原作热度加持,但不知道故事的上下文反而为模糊不清的画面多增添了一层想象空间,不少动图和视频剪辑都有不低的热度,其中有多少是团队的托,流量里又有多少是买的,他们自己也算不大清了。
  叶惊星手指在对话框里踌躇半晌,最后还是公事公办地回了个“好”。
  郑慕停顿一会儿,又补充道:“也把握好分寸。”
  叶惊星笑了:“我是那么公私不分的人吗?”再说他们应该没郑慕脑补的那么“私”,不过这就不用多加解释了,未免越描越黑。
  郑慕发了个表情包就没再回话,叶惊星背负着组织下发的重要任务,把自己从懒人沙发上拽起来,顺便把狗带上了,拖拖拉拉地走到了楚北房门口。
  不管是正式的邀约还是礼貌的问询对他们来说都多余得有些尴尬,叶惊星在他门前站定,给他发了个消息:“开门。”
  楚北发了个问号,但也没有真的等他回复,叶惊星很快听到房间里传来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拉开了,楚北看着他愣了愣,接着往他后边望了望:“外卖点多了?”不然他想不到别的理由会让叶惊星主动到他房间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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