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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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民们都说,因为有相似的境遇,苏格兰的商人对他们这些可怜的爱尔兰人万分同情,只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十分愿意帮助他们一把。
  这样的传言传开后没多久,居住在租下来的一栋乡下别墅里的玛丽,就收到了一封参加爱尔兰贵族晚宴的邀请函。
  封面上的,象征着爱尔兰和凯尔特人的三叶草碧绿剔透。
  第45章
  城堡的地下室里, 一股似有若无的霉味飘荡在空气中,还有些像是大麦和稻草腐烂后的气味,难闻到了极点。
  因为年久失修、又长期没有仆人过来打扫和查看的原因, 这个地下室里积压了厚厚的一层污水, 一脚踩下去后, 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软绵绵的触感。
  嘀嗒、滴答——
  头顶的天花板上,有水珠一直在滴落。
  狄龙伯爵休·奥尼尔不顾脏污蹲在地上,一遍遍用钥匙试图打开那把生锈的锁,又一遍遍失败,最后气愤的把钥匙扔进了水坑里,又狠狠地剁了两脚。
  玛丽站在狄龙伯爵的旁边帮他照明,手里指节大小的蜡烛正在燃烧, 这也是地下室里唯一的光源,必须要好好保护。
  “该死的英格兰人!”狄龙伯爵说道。
  就在这时, 上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翻箱倒柜的碰撞声!
  阿尔伯特立刻一把捂住了塞顿嘴巴,堵住她低低的哭声, 又将手指放在嘴边, 示意狄龙伯爵千万不要发出声音,免得让那些正在搜索的英格兰人发现地下室。
  玛丽也立刻吹灭了手里的蜡烛。
  过了好一会儿, 上面的动静才平息。
  “小姐, 现在该怎么办?”赛顿带着哭腔说道。
  “现在怎么办?”阿尔伯特也问。
  在黑暗里, 玛丽忍耐住叹息的冲动, 轻轻的转动了一下手中圆润光滑的小蜡烛,同样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
  时间拨转到四个小时前。
  玛丽以爱玛·威尔逊的身份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进了德斯蒙德伯爵的城堡。
  德斯蒙德伯爵杰拉尔德和他的外甥——狄龙伯爵休·奥尼尔就等在城堡的门口前迎接客人。
  这两位土生土长的爱尔兰贵族, 都有着凯尔特人典型的外貌,红头发蓝眼睛, 并且脸上都有一些小雀斑,德斯蒙德伯爵正值壮年,胡子长满了半张脸,整个人就像是熊一样魁梧,狄龙伯爵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瘦长,只是目光机敏。
  这两个人体型差距巨大,一胖一瘦,站在台阶上时,对比显的格外鲜明。
  在必要的寒暄之后,德斯蒙德伯爵郑重的亲自带路,将玛丽迎接到了宴会厅里,并且叫来了伯爵夫人和她的几个儿女陪伴。
  宴会桌上摆了不少菜肴,可以看着书主人家精心准备,并且竭力弄的庄严郑重,但玛丽尝了几口之后,还是从一些细枝末节里,推测出了主人家物力和财力的外强中干。
  比如说一道海龟汤里,并没有使用真正的、有成年人头颅大小的海龟,而是用一个小牛犊的头骨和几只小乌龟调味代替,再比如说一个浇灌成圣母玛丽亚模样的糖人是中空的,而不是完美的冰糖模型,还有菜肴中各种香料的稀少和微微变质……
  “坦白说,威尔逊小姐,当我发出邀请函邀请行会主人的的时候,没有想到会迎来的,是您这样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德斯蒙德伯爵说道。
  “伯爵您以为会见到怎样的一个人?”玛丽问道。
  “我以为会是您身旁的那位绅士。”德斯蒙德伯爵坦然说道。
  “事实上,我只是我身边这位小姐上手中的一面盾牌,为她阻挡一些微不足道的武力危害,也为她阻挡一些没必要消耗精力的流言蜚语。”化名为爱德华兹的阿尔伯特微笑说道。
  “这实在出乎意料……”德斯蒙德伯爵说道,举起葡萄酒杯向玛丽敬了敬,又接着说道:“……爱玛小姐,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您这些天仁慈无比的举动,我在城堡里也听说了,为了那些受帮助的爱尔兰人,我也应当向您道谢。”
  玛丽同样对德斯蒙德伯爵举了举杯,然后说道:“您不必谢我,而是应该感谢另一位远在苏格兰爱丁堡的、高贵无比的大人物,我只是她手中一颗普通的棋子,为执行她的意志而来。”
  德斯蒙德伯爵的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一下,不由的坐直了身体,说道:“女士,您是在指谁?”
  “不必费心试探,我也没有兴趣和您弯弯绕绕的聊天,正是苏格兰女王。您不是也已经猜出来了吗?所以才会有这场邀请和宴会。”玛丽说道,同时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不然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哪怕做再多好事,也不配受到心高气傲的贵族邀请。
  她来到爱尔兰以后,大张旗鼓使用的名字始终是爱玛·威尔逊。
  这个在苏格兰新近崛起的商人家族被一些所贵族不屑,却没有人能否认他们备受苏格兰女王的信赖,父亲葛兰·威尔逊在英国管理着雪花盐生意,为苏格兰赚来大笔大笔的金镑,女儿爱玛·威尔逊在女王的身边充当是侍女,同时也帮忙处理一些文书工作,就连有个远方亲戚也被派到了意大利,负责给苏格兰女王的宫廷采购奢侈品。
  这些事情都不是什么秘密,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苏格兰和爱尔兰,我们拥有共同的祖先凯尔特人、共同的信仰天主教,还有共同的敌人——随意欺凌压迫我们的英格兰人,这些足够女王心生怜悯,对爱尔兰伸出援助之手。”玛丽微笑。
  德斯蒙德伯爵随着玛丽的话而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睛几乎发亮,不由的激动起来,却还保持了最后一丝冷静,说道:“我无比感谢那位女王,但我得先说清楚,和英格兰的一场战争已经打垮了爱尔兰,这里的人已经穷困潦倒,急需修养生息,根本没有办法再支持一场战争。假如那位女王是想要让爱尔兰公然独立,然后再与苏格兰结成同盟,请宽恕我做不到。”
  “您想多了。”
  “如果以爱尔兰现在的国力和英格兰再次开战,按照东方一句古老的话说,就是用鸡蛋和鹅卵石对抗,鸡蛋会粉身碎骨,而鹅卵石却毫发无损。”
  “况且,我们女王需要的也不是爱尔兰的同盟,而是爱尔兰的效忠。”说最后一句话时,玛丽的姿态彬彬有礼又强硬无比。
  德斯蒙德伯爵眉头一皱,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哈,太可笑了,原来你们打着和英格兰人一样的主意!”
  “听着,爱玛小姐,爱尔兰人会拥有一位爱尔兰人的国王,除此之外,我们拒绝任何压迫!”
  “而且,就算是继续屈服,我们也不会抛弃一个强大的英格兰,而选择一个孱弱的苏格兰!”
  “苏格兰女王带来的,不是如英国人样的压迫,而是一位真正公正的、可以平等对待任何治下国民的君主……您听说过我们女王这几年在苏格兰的所作所为吗?她让整个苏格兰的国力大大提升,平民安居乐业,贵族尽心效忠,哪怕是街头上的乞丐,也可以去救济所领一碗燕麦粥,再去鸡毛房好好睡上一觉,不至于在冬天冻死在路边。”玛丽问道。
  德斯蒙德伯爵的脸色变了变,像是嫉妒,又像是羡慕。
  不仅他这样,整个餐桌上的人,都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那位玛丽女王这几年在苏格兰的所作所为,在整个英伦三岛都如同传奇一样。
  就连街头上的流浪汉都知道,苏格兰是怎么样一个风俗粗鲁而贫穷荒凉的国家,整个斯图亚特王朝,没有一个国王能够安安心心的统治苏格兰,不说平民和英国还有宗教的威胁,仅仅是国内那些势力超过国王的大贵族,就足够给国王的生命造成危险。
  人人都知道詹姆斯一世和詹姆斯三世是死在了贵族手里,人人都不敢说出真正的凶手是谁,只能指派几个所谓的街边小偷,将他们斩掉头颅充当凶手。
  詹姆斯五世在重病临死前,听说王后给他生了一个女儿继承王位时,只留下了一句满怀痛苦绝望的遗言,说斯图亚特家族的王位由女人而得到,也将由女人而失去。
  可偏偏是这位被所有人不看好的女王,做到了历代苏格兰国王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她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将新教的头领莫里斯牧师斩头,平复了苏格兰的宗教矛盾,又一步步使自己从一个被架空的傀儡,变成了真正手握大权的国王,最近更是借着几位身份贵重的求婚者,逼迫英国议会那边承认了苏格兰女王对英国的第一继承权,还彻底将胆敢忤逆自己的苏格兰贵族们一网打尽,彻底让苏格兰成为了自己掌心中的国家。
  除此之外,最让爱尔兰人羡慕的,是苏格兰在这位女王治理下,如何一天比一天变得兴旺繁盛。
  据说爱丁堡的街道比伦敦还要干净,因为修建了下水道的原因,哪怕是下雨天也不会污水横流,各地都有大量的新生儿诞生,农民有食物养活孩子,就连流浪汉都可以去领一碗粥喝,就连常见的瘟疫热病,也连续数年没有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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