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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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妤拉秦筠坐下:“那太好了, 我们正觉得喝茶无聊。”
  温冷的淡金日光洒在戚妤身上,她腕上的镯子显出低调的光泽感,杨思谦原本要退走,见此目光一凝, 不由恍惚了起来。
  他见过这个镯子。
  但是裴谨怎会与八竿子打不着的贵妃扯上关系?
  杨思谦悄无声息离开了。
  亭内的三人还在交谈着,戚妤想着方才秦筠提到了云平, 便让人去唤一声云平。
  这样的场合她应该喜欢。
  而温玉婵, 戚妤在骑马时还远远见过, 一男一女走在空旷的林边, 她估摸着温玉婵身边的便是国舅薄行舟,便没让人去打扰。
  另一边, 杨思谦离开后,就去找了裴谨。
  “裴兄, 伯母给你留的镯子你弄丢了?”
  裴谨的外婆经商, 将生意做的极大,当时又背靠在朝中的裴父,无人敢觊觎这份产业。
  裴谨又是裴父裴母的独子, 可以说从小就是砸玉玩儿的,别看他看着两袖清风的样子,满京与他年龄相当的才俊都没有比他更富的。
  裴谨今年也不过弱冠,比陛下还要小几岁。
  因而杨思谦对裴伯母的出手阔绰印象深刻,对那只镯子自然也留了心。
  他原以为是落在了赵婉仪手上,谁知今日却在贵妃娘娘腕上见到了。
  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杨思谦百思不得其解,他很想猜测是赵婉仪送给了贵妃娘娘,可这样意义非凡的东西,赵婉仪怎会说送就送。
  裴谨:“为什么这么问?”
  杨思谦语气复杂:“今日我送筠儿时遇见了贵妃娘娘,在娘娘的腕上见到了伯母当年准备的镯子。”
  裴谨神色平平,好似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道:“可能是混进谢礼里送错了,你知道,我前段时间遇刺受了重伤,其实不是陛下救的,是贵妃娘娘救了我。”
  “原来如此。”杨思谦皱着眉。
  但这样重要的东西,裴谨会疏忽至此吗?
  况且裴谨的反应太过稀松平常,搞的杨思谦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小题大做。
  杨思谦想起陛下曾经也是见过这个镯子的,以云平公主体贴贵妃的劲儿,便能从中窥探出陛下也是在意贵妃娘娘的:“陛下那边……”
  裴谨温声道:“陛下日理万机,怎会注意到如此小事。”
  “既已经送出去了,没有要回来的道理。杨兄,此事不必再提,这镯子于贵妃娘娘不过是一件可以随意戴着赏玩儿的首饰,若有别人问起,你只管说看错了,万不能毁了娘娘清誉。”
  杨思谦拍了拍胸膛:“你还不信我吗?我办事最稳妥了。”
  他又问:“裴兄,你的伤还好吗?”
  裴谨:“已无大碍,应当可以出席三日后的宴席。”
  三日后是陛下宴请南巡官员与江南当地官员的日子,地点仍在行宫。
  三日很快便过去了。
  但裴谨却忽然抱恙不能赴宴,陛下特派了御医前往。
  宴席很快开场,杨思谦随众人一同起身行礼,他低眉,见陛下与贵妃娘娘相携坐到主位上,又听着陛下道了声众卿平身。
  杨思谦心中不禁泛起古怪。
  “夫君,怎么了?”秦筠柔声问。
  杨思谦落座后道:“无事,只是裴兄身体抱恙,不能过来,我为之可惜。”
  但他早上去看裴谨时还好好的,还有闲情雅致泡茶下棋。
  好端端的,怎就下午就抱恙了呢。
  杨思谦有个大胆的猜测,裴谨不能来倒像是陛下特意“关照”。
  毕竟除了陛下,谁又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左了裴谨的意思?
  “夫人,你常与贵妃娘娘聚在一起,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贵妃娘娘啊。”秦筠想了想,唇边是温和的笑意,“宫中很少有这种平易近人的贵人了,和左姑娘玩儿的很好,便是云平公主也会在她身边撒娇。”
  因朝中局势错综复杂,鲜少有人会与左将军府交好,但贵妃却似毫无所觉,每每出门都要请人去问左慧心,给足了面子。
  而云平公主这样高傲的一个人,在贵妃面前却乖的像只猫一样。
  秦筠只是想想便觉得有趣。
  “夫君问这个做什么?”
  杨思谦低声用无关紧要的话答着。
  主位上,戚妤百无聊赖往下看着。
  裴谨居然没有出现。
  乌时晏见戚妤目光所过,将一盘挑好刺的鱼肉递了过来。
  戚妤忽然问:“陛下,裴大人当真失忆了吗?”
  她问这个问题,只是想看看乌时晏有没有什么破绽,因而时刻注意着他的神情。
  戚妤早早便想通了,不论裴谨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归根结底,还是缘分太浅。
  只是她对乌时晏存疑,所以想借此试探他一下。
  乌时晏没有任何停顿,将一盘鱼肉稳稳放在戚妤面前,不假思索道:“当然,裴谨是这样说的。”
  “朕又不怎样他,他何苦说假话?”
  太大胆了,戚妤怎么能在他面前提起裴谨?
  男子在外养了外室还知道不与正妻提及,他看着就这么大度?
  乌时晏郁闷至极,原本弯起的唇角不着痕迹放下。
  纵使他的的确确在其中掺了一脚,他也是要委屈的。
  做皇帝,要的就是理直气壮。
  戚妤总疑心自己,难倒裴谨就看着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他看着就像是会威逼利诱的吗?
  乌时晏满腹怨气,收回了手。
  戚妤没看出任何破绽,只好作罢。
  她气弱,讨好地冲乌时晏笑了笑。
  乌时晏拿乔起来,微沉着脸。
  底下的大臣对陛下这副样子很熟悉,每次陛下上朝,几乎都是这般,让人大气也不敢喘。
  不过方才见到陛下给贵妃摆笑脸,他们才恍然,他们算什么,不过是臣子,哪里劳得动陛下给他们笑?
  这会儿陛下又恢复沉怒的样子,大臣们才舒了心,这才是他们熟悉的陛下。
  “陛下?”
  乌时晏不语。
  戚妤只好将乌时晏的手拉过来,给他从下往上捏着胳膊,甜笑道:“陛下,你理理臣妾。”
  乌时晏微抬着下巴,心中很是受用,但谁生气会这么短时间被哄好?
  他于是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鱼肉要凉了。”
  戚妤将他放开,吃起鱼肉。
  乌时晏发现她这般果断松开他,心中忸怩的很。
  戚妤不担心哄不好乌时晏,吃完她继续眉眼弯弯看向他,期间还与温玉婵递过眼神。
  那日她见到的立在温玉婵身边的男子,正是国舅,如今也在席上。
  恰好她与温玉婵对上视线,温玉婵眼眸带笑看向她,在笑她与陛下,她自然也要戏弄一下她与小国舅。
  见温玉婵咬着贝齿,羞涩不已低下头,戚妤如打了胜仗般收回视线。
  乌时晏握着戚妤的手,只觉她装傻充愣的本事练的炉火纯青,专来糊弄他了。
  “不要看别人,看朕。”
  乌时晏目视前方,神情平静,任谁都瞧不出他在桌子下把玩着戚妤的手,又说着这话。
  戚妤:“……”
  京中能人无数,没点本事真的很难立足,杨思谦恰好会读唇语,方才他给陛下敬酒,正好是陛下在说:不要看别人,看朕。
  不难猜出,陛下与贵妃之间感情很好,很难再插一个人。
  美酒下肚,杨思谦心里却乱糟糟的。
  因而宴席一散,杨思谦就直奔裴谨的住处。
  此刻夕阳西下,裴谨坐在院中的藤椅上在看棋谱。
  杨思谦问:“太医呢?”
  “已经走了。”
  裴谨神情淡淡,杨思谦有些摸不准了,他硬着头皮道:“贵妃娘娘与陛下的感情真的很好。”
  裴谨斜了他一眼。
  似是在说,什么眼神?
  贵妃与陛下若真毫无嫌隙,他也不可能趁虚而入,归根结底,是陛下给了他机会。
  杨思谦没注意到此举,他继续道:“我原以为我与筠儿便是神仙眷侣了,但见了陛下与贵妃,我才明白帝王对心上人的退让,况且陛下这些年可只喜欢过贵妃一人。”
  裴谨打断道:“先前京中盛传陛下喜欢臣妻,再者,陛下宫内可还有三位美人。”
  怎么在杨思谦眼里就一心一意了呢?
  杨思谦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炸开了,他就知道这厮在觊觎贵妃!
  杨思谦木着脸:“那你妻子呢?”
  裴谨淡淡道:“我会与我的夫人恩爱如常。”
  只要进京,就能发生在乞巧节那日的意外。
  赵婉仪要复仇,就绝无可能拒绝他的提议,等戚妤入了裴府,她是裴夫人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裴府只剩他一人,他身后倒干净的很。
  因而他什么也不怕。
  若陛下行事不顾忌,史书上一定会留下夺臣妻的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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