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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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着脸面向自己,明显是在离开的路上被四季妖堵回来的。
  前一刻还清亮平和的夜晚,因为四季的情绪变化,瞬间变得山雨欲来!
  四季妖让他没辙,简直无奈到了极点!第二道闪电在身后亮起时,段九游看到帝疆变化神色,换上了一副温柔带笑的表情。
  “四季说听见我们这里有茶杯坠地的声音,以为我们吵架了,我跟她解释说没有,只是失手打碎了一只杯子,四季不信,非要跟过来看看。”
  说完像是有些意外,追问九游:“你怎么坐在地上?莫不是摔倒了?”
  他演得像他真不知情,放下孩子的同时,轻抬视线对上她的目光。
  他在让段九游自己做选择,是陪着他演戏,还是让天气愈演愈烈。
  段九游实在很想揭穿帝疆的虚伪面孔,直接告诉四季,你爹就是在跟你娘生气,你爹刚才还推你娘。
  可这做法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帝疆之所以肯哄四季,是因为他今日夜里要出去猎兽,四季哭个没完,他就要顶雨出门。
  段九游要是不跟他一起哄,倒霉的就是千千万万的十境百姓了。
  “裙子太长了,一不小心踩到裙角就摔了。”段九游笑得温柔,说话时帝疆已经伸手把她扶了起来,两人咬着后槽牙相视一笑。
  段九游弯下身对四季说:“你爹怎么可能舍得推我?你爹连在娘面前失手打碎一个杯子都自责了很久,要去外面拿扫帚亲自清扫干净呢。”
  “可是爹爹不是随手一个法术就能幻出想要的东西吗?为何要去外面拿扫把?真的不是吵完架后爹爹拂袖而去,把阿娘独自一人留在殿里伤心吗?”
  四季满脸不信,并且以她对她爹的了解,他是会做这些事情的人么?他连穿衣服都要人伺候。
  帝疆面不改色:“有的事情可以用幻术,有的事情却要亲自动手方显真诚。爹爹失手打碎了杯盏,自然要爹爹取了扫把来扫。以后你做错了事情也一样,不要事事依靠幻术。”
  他倒是会上升层次,顺便给四季分享了一个做人的道理。
  段九游没忍住眼里的不屑,帝疆回她一脸:怎么?你听不下去你来编?
  四季没发现他们背地里的眼神交流。
  帝疆把孩子推给段九游:“你陪四季一会儿,我去拿扫把。”
  殿门开合,荒主大人今夜真是忙碌,出去又进来,进来又出去。
  想发的脾气没发成,硬生生让新认下来的闺女给摁回来了。
  段九游又好笑又无奈,待他走后将孩子抱进怀里。
  桌上摆着一些茶点,她选了一块四季最爱的栗子糕给四季,轻声安抚道:“不要总是那么紧张,爹爹和阿娘就算是真吵架了,也不会轻易分开。这世间仙侣也好,夫妇也罢,总有磕绊时候,有时蜜里调油,有时相恨相厌,不论是恨是爱,都是因为他们在意彼此。”
  四季不解,咬着栗子糕说:“阿娘,既然相爱为什么会相恨相厌?”
  段九游说:“生气的时候就会这样,情绪上来了,难免会怪对方不够理解自己,偏偏有时又表达不好,说着说着就闹气脾气来。”
  “那不是跟小孩子一样?一时好了,恨不得天天在一起,不好时看见对方都装看不见。”
  “算是吧。大人不懂事起来,还不如小孩子呢。”
  “爹爹就是孩子脾气。”
  段九游笑着说:“对。他是孩子脾气,不过你爹爹呀,也有很多优点,比如……”
  比如什么呢?
  段九游绞尽脑汁寻找,这人的优点实在不好总结,缺点倒有一箩筐,说是想优点,脑子里浮现而出的全是他“作天作地”的脾气。
  荒族兵士失了魂魄不会思考,大冷天让他穿薄锦出门,他便那样冻着,不知在跟谁置气;
  饭菜不好吃就在心里骂人,吃两口就放下,也没人去哄他,只当他胃口不好;
  有时伺候的人起晚了,他便自己穿衣,右衽系成左衽,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旁人眼里的天境霸主,最强法修,在她看来只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还喜欢生闷气的少年。
  做了好事不肯说,被人误会也懒于解释,十境猎兽是为了养活一宅兵士,面对非他族类,嘴上说着不顾人死活,该救的时候仍是会救。
  段九游摇头失笑。
  “你爹啊,坏就坏在那张嘴上了。要么不说,要么气死人不偿命。”
  “但是爹爹对阿娘很好,不,是只对阿娘好。”
  “爹爹对四季也好。”段九游爱怜地摸着四季的头,“只是不善于表达,他给你的那只尾戒是他娘亲送给他的,那时他跟你一样小,只能戴在拇指上,后来长大了才换到小指。还有你手上的栗子糕,你说过一次好吃,他便常叫人备着……”
  “爹爹还把常喝的清水换成了娘亲爱喝的甜饮子。”
  “对呀。”
  “还有……”
  四季情绪渐渐稳定,凝结在天上的雨云也因月亮的重新复出变得清亮。
  帝疆站在门外听着段九游和小四季的对话,有那么一瞬,他表情温柔,眼里也有了笑意,随即想到她只是在哄孩子,神情又淡漠下来,向院外走去。
  第85章 您要扫地?
  老祖她一心求死
  “尊主。”
  封臣恰在这时来寻帝疆,天上突降暴雨,封臣原本想来请个示下,询问今夜是否照常猎兽。走到一半雨停了,心里便已有了答案。
  “尊主,是不是四季哭了?”
  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能是与那只四季小妖有关。
  帝疆说哄好了:“今夜照常猎兽,你们照常准备。”
  封臣点头应是,心里却觉疑惑,又对帝疆道:“那您出来做什么?这个时辰您不是应该歇下了吗?”
  帝疆说:“我出来拿扫把。”
  封臣表情怪异:“您要扫地?”
  帝疆没说话,背着手等封臣给他找扫把。
  封臣四下看了一眼,墙角正有一把,递过去前再三犹豫:“您要扫什么地方,我帮您扫吧?内殿还是……”
  帝疆一声不吭拿走扫把,封臣目送自家尊主离去。
  见过他拿刀,拿剑,拿长鞭,就是没见过他拿扫把。这扫把在他手里也像一把武器,不知要跟谁去决一死战。
  而这只扫把最终,仅仅只是扫净了之前打碎的杯盏。
  四季当天夜里歇在了帝疆和段九游中间。
  她仍是怕他们吵架,帝疆也因为四季的死缠烂打,被迫放弃了这段时间都要独自睡在书房的念头。
  可这心里的别扭始终不能解,段九游与帝疆单独相处时从不说话,只在四季面前假装恩爱,四季在时好得不能再好,四季一走就迅速分开谁也不搭理谁。
  他们自己不在意,反而是急坏了另一个人,就是一心盼着他们早日成家的薛词义。
  他在荒宅有内线,听说两人闹别扭后,急得连写十二封书信让帝疆以大局为重。
  帝疆对此只有一句回应:少管闲事!
  还顺手把薛词义安插在他身边的人给拔除了,薛词义只能干着急。
  而十境的天气,却真真正正的变好了,每天都是艳阳高照,春暖花开,小四季情绪稳定,心情开朗,百姓们终于可以把常年湿潮的被子拿出来晒一晒了。
  帝疆命人搬了一张小榻摆在院中,成日躺在塌上晒太阳。
  段九游冷眼旁观,猜他是在等人——他眼里有算计,隐藏的很深。
  段九游长期关注他的情绪,久而久之便也练出了一双慧眼。
  这人却也沉不住气,不到半月便亲自登门了。
  “荒主大人好兴致,看来十境近日天气很合荒主心意啊。”
  阳光明媚的午后,一个一身华锦的人突然造访了荒宅。
  他身形高壮,戴着玄铁面具,周身包裹严实,只能看到一双阴翳的眼睛,身后一名随行寸步不离地为他撑伞,仿佛一点光都受不得。
  帝疆在小塌上抬眼,有种看热闹的戏谑。
  “妖神大人兴致也不错,这么晒的日头竟然会来我荒宅做客,你不怕晒了?”
  段九游视线在二人身上打了一个来回。
  十境之中能被帝疆称作“神”的,只有罪神元蚩。
  他是破风十境的统治者,没入十境前曾是天极殿武神部统领,后因偷练邪术被帝君邵昊打入十境。
  传闻这人本体是沼兽,喜潮厌光,坠入十境后又经境内一番权利争夺,被赤焰妖打成重伤,留下怕晒的病根。
  帝疆与他体质一冷一热,一个畏寒一个怕光。
  段九游眉心微蹙,原来帝疆带四季下来根本不是为了十境百姓,更不是为自己,而是冲着罪神元蚩来的。
  元蚩发出一串低笑,在帝疆对面落座:“荒主不就是为了让我来找你,才把这天气变得如此恶劣的吗?”
  “恶劣?”帝疆面露奇色,“之前那种鬼天气,恐怕只有你一个人喜欢吧?你自己与众不同,却要一境百姓跟着受苦,我实在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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