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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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儿点头,“力将智勇,万夫皆雄!”
  他们齐声道,“若非是您,只怕叛军一早攻下了洛阳城,武周之祸,宛在眼前呐!!”
  这场景怎这般熟悉?萧应问眯了眯眼,哦,是了,两位小儿一句赶过一句的谄媚,可不就与李昭昭求他办事的模样一脉相传么?
  果不其然,蛮儿说着口干舌燥,忽就话锋一转,“上月在雁山书院,邓师傅可将都尉百里单骑一枪挑走敌酋头颅的事儿绘声绘色与咱们说了。”
  面儿接上,“裴家马术,天下闻名,鹤知上一回得见还是在南门街上,都尉可记得了?那日肃州城霞光万道,您打马飞石,险些将某脑袋砸出个窟窿呢!”
  话毕了仍笑,可在场另外几人的面上却腾然变色,此番情景,不就是裴都尉与咱们盈姨的初见之日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蛮儿见了裴听寒眉上愁绝,气得恨不得一脚把面儿踹回陇西去,她忙补救着,“鹤知见了,我却没见过,这哪里有公平可言!我不管,改日都尉若往马场去,定带咱几个见识见识!”
  裴听寒不会和孩儿们计较这些,只是提及李辞盈,难免就失神恍然,再忆昔年,不过蜜糖酿作今日砒霜,品来黯然断肠罢了,他“嗯”了声,又喊两个孩儿将他方才使过的连招复演一遍。
  孩儿们资质尚可,演了几下,有模有样的,裴听寒当然不吝夸赞,说了几句好的,又指导过动作,院中气氛融洽仿若一家。
  正是此时呢,面儿忽得一瞪眼,赶忙拉住了正持续拍马的蛮儿,蛮儿也聪慧,不动声色接完话,便道有些累住了,请奴仆拿茶水来大伙吃。
  裴听寒还有什么不懂,转了身去,院外小径正立来萧应问身影,两道视线碰撞一处,那飞雪之中就似漫了蒸炎的虏云,烧焰氤氲,噼里啪啦要轰翻了这间宅子。
  萧应问阴恻恻地笑了声,“稚子顽皮,劳都尉费心担待着,留下喝盏茶水罢,就当答谢都尉替某施教的恩德。”
  “岂敢称恩德。”裴听寒只当听不出他话中深意,反手收了枯枝在身后,只道,“时候不早,吾该回去了。”
  余光瞥见面儿脸上尚未掩饰的期待,又回首淡然笑了声,“改日空了再俱拜帖,赛场之约,吾不会忘。”
  萧应问在场,孩儿们不敢如方才那般狂放了,隐忍了笑意,双双点头,“都尉慢走。”
  待裴听寒果真走得没影儿了,孩儿脑中已转出了火花,这两人显是为了从前的事十分不和,再如何补救呢?
  他俩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萧应问只觉来好笑,他难道就这般可怖,像是会和孩儿们计较的人么?
  他随口问道,“来时便说肚子饿,方才可吃过些东西了?”
  有了!面儿一转眼,上前便是一个飞扑,脑袋往人身上一撞,大声道,“姨郎!您对咱们实在太好了,面儿从来没住过这般大的院子!也从来没有吃过这般好的吃食!”
  萧应问生是愣住了,就连被孩儿搂抱住的不适也在这一声声情真意切的“姨郎”之中烟消云散。
  蛮儿瞥见有效,喜颜于色,只差在一旁为萧鹤知的奇智拍掌称妙,她也笑,“就是的就是的,琼楼玉宇!佳肴美馔!真不敢想盈姨到了这儿该有多开怀!!”
  果真是血亲的骨肉,就连得逞的笑声也承袭住了,这样的笑面虎他们府上一下来了三位,可真够让人吃不消的。
  萧应问额角突跳,轻哼了声,一抚了面儿发顶,好脾气道,“行了,先回去收拾着罢,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便遣人与参事说,若再有拿不定主意的,吾就住在澄霁楼,过来就是。”
  话毕了,便是一声声的欢笑如排山倒海地奔涌,淹得人口鼻都蒙上了密雨般的欣悦,半点脾性也使不出来。
  萧应问哼笑声,李昭昭,手段真是了得。
  第138章 “三万两。”
  元月十五大朝会,宗使者奉贺,魏州官不论品级、地方,亦须遣撩属往长安城述职,百官于朝和殿图考绩、数功勋,乃魏廷开年最要事。
  为着人员杂多,诸京卫皆协金吾卫往各县、坊巡查维定,萧应问事北衙上将军本免不了忙碌,不过眼疾难愈,验过呈状、令徐邢等代行职责也就罢了。
  卯时一刻,禁门始开,各级官员验过令符,依次自朱雀门贯入,魏朝昌盛,今日人数之众,以万字计,梁术奉令领了飞翎在这儿帮忙,人人可谓是目不暇接。
  早早儿都安排妥当了,大朝会当无惊无险,飞翎守住空门百无聊赖,便是闲聊谈到此番官家会将同席共宴的殊荣给了哪些人。
  “还用得着说?”一人不屑道,“长安城能得此荣光的,少不得就是咱们世子,门下那几位、裴大都督、以及宗团使者——”
  往年如此,可今岁却有些不同,话未落,长街上“嘚嘚儿”几声马蹄,永宁侯府的车驾已驶到眼前来,车前边坐着的是世子近侍方迁,后边还跟着八名侍从,婆子、婢女等一应俱全。
  那说话的人一愣,世子出行多是骑马,就算近来眼疾未愈仍需要乘车,也不必是这样大的阵仗呢,他下意识望望梁术,又怪道,这时辰还早着呢,方迁过来做什么?
  不必等别人解惑,那马车方一停落,帘儿即刻就从里头掀开了,两个孩童一左一右冒出脑袋来——李家人在样貌上自是没得说,蛮、面两个经这些时日的教养,再著上锦衣华服,称来一句粉雕玉琢不为过,如珠宝般晶亮的眸子四处望望,又笑盈盈落在梁术身上。
  并非熟识,不过见得他乃此间著飞翎服中仅有的一个配以银銙的儿郎,再数数那带上不多不少九枚金石,他应当是萧世子座下心腹——
  孩儿们两眼放光瞧着他腰间那柄威风凛凛的唐刀,压眉乖巧招呼他,“梁骁骑。”
  梁术见识过李辞盈是怎样机灵的人,此刻也不意外两个孩儿认出他,回以微笑,“郎君、娘子安好,世子还有会子才出来,请您在一旁稍候。”
  亲自上前牵了马儿,也顺手解了配刀送到蛮儿手中。
  得了这个还有什么好说的!此刀可比上回在南门楼子见的那一把要精致得多,蛮儿爱不释手低叹着,“想梁骁骑以此刃击伤不少宵小,刀鞘上泛了寒威,触在手中仍感觉得那萧飒的杀气呢!”
  面儿根本没摸到,胡乱点头,曲臂要去抢,“让我瞧瞧。”
  蛮儿手一扬,拧眉躲了他来,“有你什么事?”
  面儿气得急了,可忘了自个仍在车前跪着,猛一站起来,脑袋便“砰”一声重响敲在车盖上,婆子、婢女个个吓得脸色惨白,忙上前来查看。
  这边闹得不亦乐乎,梁术只笑了瞧着,后知后觉晓得车中再无他人了,才又转向方迁,问道,“李家姑母怎没有一同过来?可别哪儿怠慢着了。”
  “怎会怠慢?”原是要一同出门的,但是李姑母临了还是先往大都督府上寻裴娘子去了,方迁答了句,面无表情继续说道,“陈朝陪着那边,待接上裴娘子,车驾立即要往醉仙楼去,寄月阁又有长卫守着,哪出得了什么差错。”
  这么的,梁术放心了些,可瞧着方迁冷脸又觉好笑,趁着孩儿们忙着稀奇他的配刀,压了声音,“侯府喜日子近了,你总做这如丧考妣的模样做什么?待新主子进府掌事,按例月钱不还得翻一番么。”
  方迁在意不了什么月钱,向是肃侯府进了两只吱吱叫唤的雀儿,偏生世子还让他多往披霞楼看顾,人小腔儿大,声声噪扰扰,这一路闹过来耳朵嗡隆隆的,震得脑袋发昏。
  在他面前嚷嚷倒没什么,待过两日要事吵到世子面前,才教他俩个晓得厉害。
  不过这话方迁不敢说,一望天,又是叹气。
  他不说,梁术莫非瞧不出来?眼珠一转,也将方迁所想猜得七七八八——不怪是方某比不得陈朝得受重用,竟就连爱屋及乌的道理都不懂?
  毕竟是永宁侯府的人,梁术免不得提点,略牵了个笑,说道,“方兄弟何必思虑,去岁在肃州城之时世子已往李家去过,二子是个什么脾性,他心里有计量。”
  方迁一惊,在永宁侯府多年,他深知除却办差之必要,世子多时候是爱静的,休沐时刻不像长安城其他贵人般听曲逗笑,只拿着角刀就能凿个整日不歇。
  偶时品萧娱情,再多也是没有了。
  “果真?”狐疑问一句,掠眼得见了长街上几个身影往这儿,可不正是世子与紫宸殿的两位少监。
  在场几人顿时直起背脊,“世子。”
  萧应问已在北衙值房换下了公服,此刻著来件玄色翻领对襟襕袍,远远儿瞧了那修长挺拔的身影,仍与往常一般透来些许疏淡。
  “阿耶!”孩子们听着他过来,已将当下的恩怨撂到一边,面儿囫囵滚下来,三步便扑到了栅木侧边,蛮儿则捧刀跪坐车前,同样满脸惊喜。
  “您来了!”
  “儿听说官家今日放廊下宴,您吃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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