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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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应问却说,“夫人不说明指令,某如何听从?”
  没有?李辞盈扬手一指那高墙,“带我上去。”
  “有何不可?”
  又来了!!那人不说二话,手臂绕人家腰上强硬握过来,那时双足一轻,衣诀翻飞,李辞盈立即俯首躲进萧应问怀中,任凭耳边疾风狂骤,她是一眼不肯好奇。
  “怎又闭着眼睛?”
  他真好意思问,李辞盈懒得搭理,等两人无声无息落地了,她先看了周遭情形,确认无人在侧,才又转向萧应问。
  对付这样的境况,李辞盈实不说有多少回经验,她只抬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人家,嘴角轻撇,隐带轻蔑,直能把人看得汗毛倒竖。
  萧应问脸皮之厚难以预料,竟一点没觉着不自在,“三娘看什么?”
  李辞盈“哦”了声,先夸赞一番,“郎君身形如电,这样高的墙壁翻过来,竟是一点也碰着那尖刺,好生厉害,这般身手,您就没想过收俩个徒儿在身旁教导着?”
  没等人回神,她话锋忽转,“郎君可晓得我那外甥面儿,他自幼就爱看那些江湖侠客志趣事,长到七岁了,还要央我做蔑竹挡风,配上一柄木剑挥舞,洋洋自称‘飘零剑客’。虽只是木剑,砸在身上还是有些疼的,每每见他‘练剑’,妾都远远躲着。”
  她笑了声,“可惜愈是躲着他,他就愈是作势要来追赶,看着别人害怕失措,也不失乐趣?”
  七岁孩子做这些姿态不算什么,萧应问不解其意,仍是认真听着。
  终于她笑得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歪头问他,“妾就想着,若您真想收徒,不妨就考虑我那外甥儿,毕竟你俩个性子相当,哪日做了师徒应当也是合得来的。”
  喔,原是这个意思,要羞辱堂堂儿郎,拐弯抹角骂人童稚未脱最是戳心捣肺。
  萧应问顿敛笑意。
  总算扳回一城,李辞盈很是得意,拂袖拍拍灰尘,“走吧,咱们去那边瞧瞧。”
  那人却没来由哼哼哂笑,又接她方才的话故意曲解,“既然三娘有这个诚心,某倒不介意收个徒儿,怕只怕——”他拉长声调,端是个不怀好意的模样,“——怕只怕我将他带回了长安城,三娘日思夜想,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好,更别提沐汤时候吃樱桃冰酪那般逍遥了。”
  谁说真让他收徒了,李辞盈不信萧应问明白不了她的本意,可听不懂的指桑骂槐就等于叉腰唾聋盲——白费气力罢了。
  他还威胁要带走面儿!真是可恨。
  “愣什么。”萧应问睨着她,“垂着脑袋样子倒乖巧,心里不知骂了我多少回了罢?”
  李辞盈被戳中心思,恼羞成怒摸摸鼻子,“郎君也没少骂,妾鼻子都觉发痒了!”
  话音一落,两人均愣怔住,不错,虚空馨香悠远,似有万千花林芬芳争相汇聚鼻尖,馥郁浓艳,直扑得人口鼻发痒。
  回首再看荒山枯木,怎么着也觉蹊跷。
  万事放下,李辞盈忙跟上萧应问步伐,稳步向前头走去。
  此间果然大有乾坤,两人将将绕过影壁,那一团团花簇如连绵绯云洒满视野——暮春之际,竟有人于陇西荒山之中栽出十里桃林,枝上燃有桐木灯笼,寒风一拂,下边绯色圆铃翩出声声清脆。
  远林间垂满水波幔帐,定睛看看,隐约有不少人影起伏其间,再小心走近两步,那一声声放肆的轻浮之音混杂在靡靡丝竹声中,好似波涌云乱,溢浪扬涛——
  绕是见多识广如萧应问,也愣了好一刻才晓得他们在做什么,再垂目看看一脸懵懂正探头探脑的李辞盈,懊丧顿起,抬手将人眼睛一捂,“某先送你回客栈去。”
  “……”李辞盈却意外乖顺,一句闲话也不多说,点点头,轻声道,“妾听您的。”
  萧应问只当她是吓着了,也是,凡有廉耻之心的人哪里能见得了此番场景,从前只知有些教派烂权谋私,没想到祆教光明特使也不能免俗。
  既晓得了他之据点,改日再登访不迟,且瓜州乃大魏境土,光明使敢在这行此事,已够萧应问直接把人拉回牢里审拷。
  而李三娘或许已明了了什么,此刻颤颤倚在他胸前,垂目若点光,面羞似粉霞,是一点都不敢看人的。
  萧应问不再犹豫,道一句“得罪”,躬身捞紧她的腿弯横抱起来,飞足往城内赶回去。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没注意控制走速,他只觉怀中女郎的心脏倏然轰轰然震得明嘹,贴在他胸口的脸颊更是烫得惊人,萧应问不明所以,没忍住问了句,“要不要慢一些?”
  李三娘却不说话,攀紧他靠近了一分,只摇摇头。
  女郎柔软的发顶擦过下颌,一点点绿豆面儿的香气盈在鼻尖,而更多的,是残留在衣物上馥郁的桃香。
  夜深月昏,可萧应问在这样的暗光中却看得更加清晰,终是赶回城内,稳稳将人又带回了客栈东屋。
  安西县算得上安宁,只要别碰上楚州牧,留她一人在这儿也不必多担心什么,萧应问把人放开,又嘱咐一句,“三娘且歇歇,若是明日午后某还没回来——”他解了身上鱼符递到她手中,“你照样回肃州去。”
  东西一搁上去,人家却没打算接,鱼符顺着那只莹白的手儿“咕隆”滑到了璨花软毯上。
  这又是困迷糊了?萧应问无奈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身前那人遽然就猛地扑过来。
  这一下猝不及防,萧应问属实遭了暗算,搂着人踉跄退了三大步,仰面跌在了身后一张蕉叶胡椅上,李三娘十分不客气,跟着一脑袋撞到胸前来,痛得他没忍住嘶声。
  “做什么?!”刚要爬起来,李三娘锲而不舍撑到他胸前,又埋首进去,低低说了句,“别走。”
  这一声轻喊踟蹰了他,可她从前有这样担忧过他么,只怕是恨不能他亲手把光明使扭送回去——哦,最好是扭回肃州交给裴听寒,好让后者再立一功。
  可她确确实实不想他走,萧应问暂压疑问,耐心又说道,“某自会小心,让你先回肃州去,不过怕打草惊蛇后楚州牧要做些搜查。”他垂眼看她一眼,手掌不自觉在那杆纤柔的腰杆上慢慢轻抚,“他伤不了我,三娘尽可放心了。”
  “起来罢。”
  身上的重量倏然离去了,萧应问本该觉轻松,可不知为何而生的沉重猛坠心池,“哗啦”一声,那些难以抑制的、身不由己的酸涩滞闷一窝扑碎,溃溃然四散。
  来不及再次克服这份纷乱的心绪,身前的女郎又次探上来,李辞盈双手压在他的胸膛,垂首将温热的唇瓣抵在他的鼻尖,再次开口,“留下来。”
  柔软的氤氲扑进眸中,看向他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过这样温柔真切的情意。
  萧应问盯住她良久,才缓缓开口,“留下来,你待如何?”
  “我——”
  够了,他根本不想再听。萧应问掐住她的腰翻身一带,将人牢牢压倒在躺椅之上,心脏颤得失去节奏,他垂眸抬起李辞盈的下巴。
  只要她说不可以,只要她扭开脸去,他必不可能——
  不可能?萧应问闷闷笑了声,伸手紧紧扣住了她的后脑,低头吻上那张湿润嫣红的唇。
  第37章 “重重喘息。”
  暗香侵袖,夜蝉连翩,寂夜西风残灯下,未尽之语早被纠缠的吞咽覆没了,起初不过浅尝辄止,可她之乖顺实让人理智节节败退,沉醉于粘稠的潮湿声中,他毫不客气抵舌撬开她的齿关,想要往更深处探索、占有。
  而她呢——身下的女郎昂首承受着,那一只纤柔的手掌顺着他发烫的脊线缓缓巡梭,终是在此刻不慎滑入他本就松散的衣摆。
  微凉与炙烫一触即分,那些急躁的酥麻却连延络绎,萧应问霎时收紧腰腹,撑手起身要离开她,可腿屈得太久,这会子依旧是麻得发僵,他只得扶住椅角,颓然半跪在软毯之上重重喘息。
  该有的、不该有的妄念肆意翻涌,几乎就要将他烧成灰烬,萧应问抬了手臂轻揩唇角洇开的香脂,当知是不能再继续了。
  “郎君……?”李辞盈丝毫不察薄薄春衫已在方才的失控中挣得凌乱不堪,茫茫然坐起身来,但见得襟衣自圆肩半散而落,烛光之下,好一片不胜攀折的漫漫春色。
  萧应问立即侧脸不再看她,垂目下来,长睫惊颤如蝶翼,偏偏静下这一瞬,他方惊觉自己竟轻狂至此,就算再如何喜爱了她,也不能、不该在此夜放浪。
  究竟是自己不够自持,还是这份喜爱于不甘中酝酿成瘾,他希冀以此证明她亦曾对他动情。
  璨花毯上的鱼符依旧安静落在那儿,萧应问收回乱序的思绪,躬身要去拾。
  “郎君。”那女郎万是不肯罢休,丝丝颤颤挪下半寸,抵住他的额头,赌气似的一口口往他脸上乱啄,“您答应我不走了,怎能说话不算数?”
  萧应问被她闹得实在没办法,只得舍了鱼符,捉住她的手臂把人拉开了些,叹气道,“某什么时候答应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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