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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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今天曾大师遇到我算是栽了,我这人汗腺不发达并且心理素质较高,用这种土法子休想骗我入套。
  接着曾大师问了我的名字和生日,我全是现场瞎几把编的:我叫林又,今年周岁二十二,一月十七生的。
  曾大师遮着眼,但他的嘴角始终上扬着,他越笑越让我心里发毛,他似乎不是要问我问题,而是在算什么东西。
  听说有真本事的大师稍微一算便知真假,如果他算出我是个警察怎么办?
  “可不得了,可不得了,”曾大师煞有其事道,“你确实和踏海郎大人前缘未了啊。”
  “……哇,真的假的?”我佯装惊讶,这逼是不是故意恶心我?
  曾大师继续娓娓道来:
  “孽缘啊,前世他负了你,你怀着他的孩子一尸两命,所以这一世,他要还你两条命。”
  “哈哈,不可能吧,我不是本地人,来这里之前根本不认识踏海郎大人啊。”
  曾大师笑意更深了,满是运筹帷幄的淡然:
  “你不认识踏海郎,但你认识莫寥啊。”
  我不确定曾大师是不是在诈我,可确实莫寥在忠安用禁术救过我一次,难道我命中还有一个死劫要莫寥来帮我化解?不行,为什么要顺着他的暗示想?差点就被牵着鼻子走了,好险好险。
  “莫寥是谁?”
  曾大师摘下蒙眼的红布,自顾自地说:
  “你们的前尘旧事,不是两三辈子能还得清的,前世累就的业,这一世没能还完,反倒还造了新的业,就纠缠到下一世继续还,如此往复,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我最讨厌算命的(包括莫寥)就是这点,老说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屁话,听也听不懂,听不懂等于没说。
  “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看,”曾大师把他手中的红布递到我手上,“你也想看吧?”
  呃不,我不想,我对前世是莫寥负了我还是我负了莫寥半点兴趣也无,再说就这么一条平平无奇的红布,能看得到什么?曾大师也看出我的迟疑和不信任,便换了个说辞:
  “你,有个去世多年的亲人,你很想见他一面吧?”
  这也能算到?我越来越怀疑曾大师应该认识我,做了背景调查才在这故弄玄虚,否则我给他的名字和八字都是假的,他能算出个什么来?
  “我能带你下到阴间去见他,这可不是江湖骗术,在我老家,这种法术叫作——观落阴。”
  第31章
  “观落阴是什么东西?”
  “你是忠安人,听得懂吧,观落阴又叫‘关三姑’,‘下阴’,就是带你灵魂出窍去下面,阴间嘛,去看你逝世的亲人朋友,跟他们交流对话,看他们住哪里,在干嘛,过得好不好。”
  听完曾大师的描述,我想起自己刚入职时受理过的一宗诈骗案,一伙人声称是闾山派道士,声称自己会“关三姑”将生者灵魂领入地狱与亡者见面,向那些受害者骗取高额钱财,由于他们只会说忠安话,几个同事包括我在内都没懂“关三姑”在普通话里是什么意思,一概按“从事封建迷信活动”处理。那些骗子拼命狡辩,据理力争这不是封建迷信,而是流传百年的道教方术,那些人无法下到阴间是因为他们八字太大太重,这属于不可抗力因素,同事告诉他们,我不管受害者下不下得去地狱,我只知道你们得进监狱了。
  如今坐在曾大师面前的我在一次次背叛和打击中将热血和理想磋磨殆尽,我有些动摇了,因为我真的很想他。
  若是真能见到我爸,我要告诉他,我们一直都没有忘记他,我为我年少时的叛逆不懂事道歉,现在我也成为一名警察,继续他未走完的路,还有,双妍也想当警察,可是对于一无所知的她来说太危险了,危险不仅来源于外部,也来源于内部,所以我不希望她再去冒这个险,可她的性格又死倔又要强,如果我们都劝不动她,希望爸你能保佑她,让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活着。
  “没有什么副作用?”我抽回手,狐疑地打量曾大师,“或者要很多钱?我现在没钱给你。”
  “分文不收,副作用嘛,算是有吧,毕竟在阳间撞鬼都会让你倒霉一段时间,你下去等于去它们的地盘上,会折损你的气运。”
  “观落阴会死吗?”
  “听话就不会,”曾大师边说边开始着手准备,那只木桶里装着的都是要观落阴的道具,“我会点一支香给你,在这支香烧完之前你必须回来,没回来你的魂魄就留在地府,你就会只剩一具空壳,以前叫失魂,现在叫植物人。”
  “为什么你要带我看这个?”
  曾大师点了一下我皱紧的眉头,轻飘飘地说:
  “你的执念太深,我既然看到了,干脆顺手帮了,每个人来这世上都有使命,却并非每个人这辈子都能找到自己的使命,白白浪费一生。你很幸运,你应该也找到了你的使命,我要是能点拨一下你,你达成你的使命人生圆满,我也是为自己积累一桩大功德啊。”
  “你实在不放心,可以先看前世。”
  “怎么看?用这条布蒙上眼睛就能看?”
  “对。”
  也行,我就这么妥协了,毕竟我给曾大师的信息都是假的,他算我前世肯定也是假的,我认为我前世应该是一位大将军。
  曾大师取出一个铜钵,倒入浅浅一层清水,用木棒在里面搅动三圈,敲了一下钵沿,发出“叮”的一声悦耳清响。
  “你把红布系在眼睛上。”
  我照做了,听到他在往钵里浇水,搅动,敲钵。
  “叮。”
  “放空你的头脑,什么都不要想,放松,完全放松。”
  “叮。”
  怎么感觉是在催眠我?
  “叮。”
  “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也不要感到害怕,就当是在看电视剧。”
  “叮。”
  我的身体本来很轻,忽然又变得很重,仿佛无形之中又一双力道极大的手按住我的肩膀,穿过我的肉身按住我的魂魄,使得我整个人被鬼压床似的魇在原地无法动弹,意识却越来越清醒。
  空白的大脑也逐渐被鲜活的画面占据。
  首先我先看一个穿着看不出哪个朝代服饰的女人,在一个很热闹的地方弹琵琶,台下人都在拍手叫好,她的脸似乎笼着一层薄雾,我看不清她的脸。
  这些画面并不如电视剧那么连贯流畅,更像是一段段动态的gif。
  下一幕转到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身穿胄甲,脸被包在头盔里,骑着一匹黑色大马在战场上杀敌。
  是了,我的预感果然没错,即使看不清脸,从这骁勇善战的英姿不难推断是我的前世。
  接着是女人坐在男人身上给他喂酒,男人穿得很华丽,一看就是王公贵族,他不耐烦地将女人掀翻在地上,似乎很轻贱鄙夷这女人,我前世这么没素质的吗……
  接着跑马灯般飞快闪过彩色的光斑,速度太快我看不清内容,用“看”来形容并不恰当,因为根本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自然而然在脑海里形成的清晰画面。
  接下来是女人和男人穿着大红色婚服在拜堂成亲,洞房花烛夜少儿不宜。
  忽然画面一转,女人大着肚子倒在地上,血从她被割开的喉咙里汇成红色的河流,她不断地抽搐着,瞪着那双怒凸出来的、死鱼一般的狰狞双眸,即使这双眼睛扭曲变形,我却在与她四目相对的刹那间,忽然感知到一阵痛彻心扉的绝望伤悲。原本站在女人面前手中执刀的男人似是感知到我,握着那把滴血的长刀转过身来,男人长着莫寥的眼睛——阴鸷、冰冷、绝情。
  “叮。”
  这一道击打铜钵的声响有如平地一声惊雷,劈得我整个人振聋发聩,直接从这噩梦般的幻境中清醒过来,曾大师摘掉我眼前的红布,那红布被我的泪水浸成暗红色,我抹了把湿漉漉的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无话可说,临到嘴边只凝成一字叹息:
  “唉。”
  “莫叹,这一世恩怨纠葛都是前世因果未了,这也是你的人生使命。”
  “我一看到他们的眼睛,就知道是谁的前世……”
  “无论如何投胎转世,是做人还是做畜生,只有眼睛每一世都不会变的,”曾大师递给我两张纸巾,我接过擦脸,“按照现在科学说法,眼睛在娘胎里就发育好了,所以是人一生中唯一不会变的器官。”
  这曾大师怎么又科学又迷信的?回想刚才看到所谓的“前世”,更像是狗血古装剧的情节,可我从来不看这类型的电视剧,不存在潜意识自我催眠的可能,又或者是先前曾大师的言语暗示才导致我的想象力插上翅膀。
  除了掉几滴莫名其妙的眼泪,目前我浑身上下也没哪里不舒服,试试观落阴也未尝不可。
  “我想看看,”我对曾大师说,“我有想要见的人。”
  曾大师让我先缓缓,我喝了杯水,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曾大师摆上一对香烛,一只香炉,让我准备好了告诉他,我立刻又坐回到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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