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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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上衣服,却发现随手找的衬衫掉了个扣子,为了最起码的衣冠整洁以及不暴露纹身,薛烬打开饰品盒,找了枚胸针系上。
  下了楼,按响钥匙,薛烬每走两步就看到了前天租来和大学同学一起去海滩露营的汽车,七座面包车,安全性能一般,但装货能力一流。
  他本来打算今天都不出门的,但是杨启芳在电话里哭得实在太惨了。
  他没办法狠下心拒绝一个母亲的眼泪。
  薛烬插入钥匙启动车,正好,他也想去看看他妈妈了。
  上路后,晚上十点马路上没什么车,车道宽敞得薛烬总感觉心里发慌,但两旁的路灯很亮,薛烬又立刻谴责自己这是在自己吓自己。
  眼前是一段上坡路。
  于是在红灯路口时,薛烬特地取了右手边的水杯喝了两大口冷水缓解心里莫名上涌排山倒海的焦虑,手机恰好又响了,他转头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东西。
  看不清备注。
  薛烬伸手想去拿。
  一辆打着超级强烈的远光灯的车突然在路口出现,灯光亮到薛烬眼球发痛,下意识划了下手机闭了闭眼。
  然后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都变成了摄影机里慢放了几千倍的画面,薛烬眼睁睁看着那辆银白色的车子闪着银白色的大光直直的撞上了面包车的车盖,质量一般的车头瞬间凹向了薛烬,气囊瞬间弹开又瞬间在薛烬面前瘪掉,就像一个老掉牙的塑料皮套。紧接着挡风玻璃一寸寸如蛛网般碎掉,电子表盘,邮箱表盘全部都被巨大的冲力崩坏……
  当一切天旋地转的恶心感停止时,薛烬发现原来手机被他护在了胸前。
  全身上下只能感受着被铁皮压迫内脏和四肢的痛觉,虽然挤压疼得爆炸,但是还好,命中的伤口都并不是贯穿式的,除了卡进肋骨的胸针血刺啦呼地有点吓人,薛烬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还好,心脏应该没啥问题。
  但是,很快的,车门外突然有路人大喊起来,薛烬的心抖了一下。
  “漏油了!漏油了!”
  “怎么办,里面好像还有人啊?”
  “快走开!里面的人别管了!”
  “哦天呐,开始着火了!!!”
  “火!!!汽油!!!”
  “卧槽!!好像要爆炸了,快走啊!你们不走就等着死吗?”
  “你们报警了没有?里面好像还有人!……怎么办,怎么办……里面好像还有人啊……是男生还是女生?”
  性命攸关时刻薛烬的大脑只剩下茫然的空白,他的手指,带着黏糊糊的猩红液体,颤颤巍巍地点开手机通讯录,但是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遍,他都哭笑不得地不知道该打给谁才会让现在的局面好收场一些。
  这个样子,
  真tm难看啊。
  “砰——”
  “砰——!!!”
  爆炸的声音,响彻天地。
  伴着熊熊浓烈的黑烟,好奇又害怕的路人举起手机,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远远驻足观望着,表情很是凝重。
  制作一辆面包车的时间至少需要三个月,但把漏油的面包车彻底燃烧完却需要三个小时。
  第78章
  深夜十二点整, #汽车爆炸一人当场死亡#登上热点民事新闻。
  浏览量十分钟破万。
  转发量十分钟破千。
  五个小时后,凌晨五点整,#薛烬因汽车爆炸当场死亡#登上热点娱乐新闻, 引爆车祸关注度。
  浏览量十分钟破百万。
  转发量十分钟破十万。
  网友纷纷热议,“假的吧?”
  “车祸怎么可能会是假的,警察和火警都出动了,没看到照片吗?”
  “应该不是那个《心动的信号》里的薛烬吧?”
  “也许是同名?”
  “可是这个名字也不是很大众化啊……我突然有些害怕。”
  “不知道, 要不然在他的微博底下问问,或者发个私信?”
  “私信没回……”
  “好慌啊……怎么不回?怎么不回?怎么不回啊啊啊!!!怎么可以不回!!我要疯了, 这才刚粉上两周啊我靠!!”
  “ctdd, 我还等着那张神颜放进娱乐圈里吓吓那些资本家的丑孩子!”
  后来,无助地求助于官方。
  “@心跳的信号, 官方官方, 那个#汽车爆炸一人当场死亡#不是你们节目组的嘉宾吧?不是吧?”
  “@心跳的信号, 出来!!”
  “@心跳的信号, 出来!!”
  “@tls苏打水,你们家那个姓薛的代言人去哪了??能不能帮忙问问!!”
  没有回应。
  于是, 没招的网友们开始@裴行之@nomo官方, 希望能给个澄清谣言的通告。
  后来甚至还绕到了@沈文溪@winwin-陆景和@shen-沈文溪@桑渝白@有温度的咖啡店-温叙言@宋锦年@roma这些在瓜图里出现的满城风雨瓜民皆知只差主人公出面实锤的绯闻对象, 只为了得到一个安心的结果。
  还是没有回应。
  一时间, 寻找薛烬的帖子开始被全网疯狂转发, 无数看到消息的路人自发在临海市的大街小巷搜寻着照片里笑得意气风发的俊秀青年。
  裴行之当然不可能回应, 他正在私人飞机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
  下了飞机的那天恰好是裴行之外婆八十大寿的日子,家族把这个生日宴会定在了芬兰的一个小岛上,常年积雪,与世隔绝, 交由专门管家打理的别墅燃着古老的木炭和温暖的壁炉,火光袅袅,安静祥和,完美体现了他们一家人的风格。
  来到小岛上的人都是最亲近的家人,为了展现对长辈的尊重与诚意,或者好好享受难得的团聚氛围,几乎所有人都将手机关闭了,裴行之也是。他自小就被教养了一个道理:就算是世界崩塌宇宙毁灭,都没有家庭的和睦稳定来得重要。
  所以,他照常完成了那件小事。
  况且,他本就打算借着这段时间静下心来独自思考那段持续了不到一个月却似乎“受到全国人民不看好”的感情关系。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可是永远想不出答案。于是他经常在众人欢笑时突然沉默地走到冰冷的室外看雪,他第一次发现中文居然,这么的难以言说,令人头疼——“薛”与“雪”,“薛烬”与“雪景”……fuckfucking!这个语音怎么如此接近。
  但想想,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一看到雪就会莫名其妙地心痛吧。
  外婆也看出了他的忧愁,还特地在离开的前一晚找他聊了一宿当时怎么和他那个年少时不怎么正经,老了估计也不正经的grandpa遇到的,那段感情最开始也不被她的父母看好——因为他grandpa年轻时是他们小镇酒吧里最帅的驻场,除了会弹吉他长得小白脸油嘴滑舌和说一口不着调的情话外,她父母根本看不出来这个小伙子有什么优点——裴行之无声地抿了口,冰可乐。
  外婆看了眼裴行之手里可笑的易拉罐,又瞥了眼自己手边的白葡萄酒高脚杯和左右墙壁各色的名贵酒瓶,也笑了。
  那晚,裴行之觉得自己想通了。
  外婆:沟通,是解决所有矛盾的第一步。
  裴行之:可如果他不想沟通呢?
  外婆:那就是你发起沟通的方式不对。
  裴行之:我承认我最开始语气确实是重了,但后来也想好好沟通的,但他一直一直沉默,反倒衬得我想个乱发脾气没有素质的疯子!我不想这样,我也不想他那样,grandma,你说他为什么不说话呢?我不理解。
  外婆:冷静点,裴,每个人都有自己适应的沟通方式。
  裴行之:……那我该怎么办?
  外婆:其实绕来绕去还是一个问题,你还想维持这段感情吗,还想继续和他接触相处下去吗——别说另一个不想怎么办,这件事情只跟你有关系,你应该做好你该做的。
  裴行之:……我应该,想吧。
  外婆:应该?……好吧,裴,我觉得你还是没有想明白,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他明天就要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你现在会立刻去找他吗?
  裴行之:我会。
  外婆:不顾一切吗?
  裴行之:对。哪怕最后注定失败,我想给这段感情一个郑重的告别。
  外婆:那好啊,你就去啊。反正你都不怕结局了,为什么还要在那纠结呢——难道你是担心他巧言令色,或者故意甩你脸色让你当众难堪吗?
  裴行之:不。他不是这样的人。
  外婆笑了,一口假牙又白又亮:那不是更好了……去吧,快些去找他吧,趁着一切都来得及弥补。你知道的,我是来不及了,你grandpa走的太早了,我只跟他相处了二十年,却花了四十多年来回忆他。有时候,他还挺恨他的,这个麻烦精,走了还总是在我的脑子里吵吵吵的,要是你见过他,你也会觉得他很吵的,不是缠着我陪他抓螃蟹就是拉着我陪他去路易斯那里学贝斯,烦死了……
  裴行之笑笑,递上纸巾:我和他还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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