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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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那陛下想要怎么罚臣呢?”
  听完温催玉语气平静的叙述, 庄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片刻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匆匆离开。
  他甚至没顾上诘问温催玉, 带上人便策马出城。
  近侍也策马追着他:“殿下,您当真要亲自去吗?说不定这又是温太傅和陛下的计谋, 他们想引你离开,好设局谋事啊……”
  庄王冷笑:“他们既然这么想激本王离开,那本王就离开几日, 且看他们能成什么事!”
  既然庄王如此说,近侍也没敢再多言,老老实实跟着出城。
  他们一路不停歇地来到白水山北端悬崖,崖边也就一条勉强可称为“小路”的道, 陡峭难行地顺势而下。
  因为这次温催玉说得细致, 这边又没什么岔路, 所以庄王和随行侍从合计花了不到两日, 便找到了孤零零立在山中的一座小木屋。
  庄王提起一口气,走在最前面,推开了木屋摇摇欲坠的门, 看到了躺在里面十余年无人问津的幼小尸骨。
  片刻后,庄王看完了木头墙面上已经有些斑驳的稚嫩字迹,得知了当年岑蕙带九皇子出逃后的经历。
  也意识到了温催玉此前一直在骗他——前年大年初一, 温催玉到他府上信誓旦旦说曾见过七岁的九皇子并交情颇好, 然而按眼前九皇子的遗言来看,他死时分明才五岁!
  温催玉是如何得知岑蕙母子俩的情况、以至于细节上都能骗过他, 又是从何而知岑蕙母子的下落的,庄王不清楚,但他如今确定温催玉骗了他。
  庄王隔着泛旧的锦衣布料, 握着幼小尸骨的腕骨,咬牙切齿得几欲磨牙吮血:“……温、催、玉!”
  其他侍从不敢出声,近侍大着胆子开口:“殿下……兴许这处屋子、这具……尸骨,也是温太傅提前安排好的,他不仅之前骗了您,这会儿也在骗您,岑娘子和九皇子或许还在人世呢……”
  庄王看着面前的尸骨,又看看墙壁上的字迹,说:“我倒也想如此认为……可这衣裳是小九的,墙上字迹是小九的,我还留着他年幼时习字学文的笔墨,我认得这字迹。”
  而且,做旧造假不是那么容易的。
  温催玉若是如此大动干戈,他不可能一点动静都察觉不到。
  何况,这屋子确实是年代久远、又多年未有人迹的模样,刻在墙面上的字迹也确实是经历时间洗礼后才有的斑驳,眼前的幼小尸骸是真切的人骨,连手腕腕骨的一点错位都那么真实……九皇子年幼时曾不慎骨折,后来说是没有影响手上灵便,却还是难免留下了旧疾,每到阴雨天便会喊疼。
  若是温催玉再年长个十岁,庄王都能怀疑是他早年就开始做局了。
  可偏偏十多年前宫变之时,温催玉不过也才是个十一二岁、远在其他郡县的孩子,别说和雁安有来往,族谱往上数到头也没个官场上的人。
  若不是温催玉的确是个身家“清白”的病秧子,当初庄王也不会放心把他指给少帝做太傅。
  可庄王万万没想到,当初随手指给少帝的,竟是个不同凡响、把他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才”!
  “……原来是如此,这便能解释,为何我派出那么多人,过去那么多年,竟一点他们母子的踪迹都没寻到。”庄王冷静理智地分析着。
  他抱起九皇子的尸骸,平静地吩咐:“派人到悬崖下去寻,本王要看到岑娘子的尸骨。不久之后,本王会用温催玉的血祭奠他们母子……编排已逝之人诓骗本王,温太傅好一个君子啊!”
  然而,下一刻,庄王就浑身颤抖起来,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差点压散了怀里的尸骸。
  近侍和其他侍从连忙围上来,七手八脚地搀扶庄王。
  庄王满心悲痛与愤恨,这会儿撑在地上无力起身,倒是还念着:“我……本王一定要温催玉偿命!竟敢如此戏耍本王!”
  “……哈,莫名其妙跑到丞相府,对着人就说他们打算什么时候行事,一点都不怕泄露,不就是想激本王吗……好啊。”
  “好啊!本王就接了他们这明谋,还怕了他们不成……”
  “本王倒是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底牌,敢跟本王作对……真以为诸侯王姓卫,在朝廷外帮着讨伐过本王两句,就会帮他夺权?”
  “本王知道了,他们有心调离本王,就是想趁这几天勾结诸侯王吧……可笑至极!那些个诸侯王一个比一个会躲,无利不起早,他一个傀儡皇帝有什么利,能打动几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滑头!”
  “好时机,确实是好时机啊,却是本王的好时机!诸侯王们都没带多少人进雁安,本王却有满城兵甲……”
  “这皇帝的位置,早就该是本王的了……卫樾的命,早就该给我儿陪葬!”
  侍从们没敢接话——其实,这些年来,作为接触过这差事的,他们虽然知道庄王在找先帝的岑良人和九皇子,私下里也暗自猜测过其中怕是有隐秘,但眼下还是第一次,真切地从庄王口中确定了猜测。
  原来先帝的九皇子真是庄王的亲儿子,那不就是说……而且现在庄王想要篡位……
  侍从们跟着庄王多年,但大概是习惯了自家主子摄政王的位子,没想过他真会篡位,以至于这会儿居然都有些无所适从。
  唯有近侍的目光闪动,大着胆子附和:“属下追随殿下,万死不辞!先在此恭贺殿下,重现十三年前血洗卫氏之威!”
  庄王呛咳了几声,又大笑起来:“说得好!本王十三年前能屠他卫氏满宫城,如今再来一回,有何不可!”
  话虽如此,但庄王还是大受刺激、病倒了,回城路上都是靠其他侍从背扶、又改换马车送回,一路上浑浑噩噩,直至回到雁安城内,才凭着仇恨强撑起了一口气。
  “距离丞相寿宴还有四日……”庄王死气沉沉地说,“他们既然想选那天做忌日,本王就成全他们。正好大燕国祚百年大典也不必办了,直接改朝换代罢!”
  ……
  这日,林王竟光明正大登了太傅府的门,没有对外遮掩行迹的意思。
  甫一见面,林王便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温催玉,直到几息后卫樾不满地蹙眉、冷冰冰问:“林王想干什么?”
  林王才道:“本王知道温太傅有成算,没想到温太傅这般狠,竟能逼得庄王这‘老实人’一大把年纪了,比年轻时都冲动……也逼得我们几个诸侯王,纵使动过渔翁得利的心思,也不敢临阵脱逃了。”
  毕竟庄王发疯,不打算顾忌后果,想要趁着诸侯王们聚集国都、势力薄弱——至少这会儿在庄王眼里,诸侯王们能调动的人手不多——力不能及的这个时候,对他们一网打尽。
  既然如此,诸侯王们都不便轻敌、拿自己的命作壁上观了。
  庄王可是确确实实有过血洗宫城的历史“成就”,没人想赌他疯癫的上限。
  对于林王这席话,温催玉和气道:“林王殿下说笑了,陛下和几位诸侯王既是血脉至亲,此番又是同盟,怎么会有人动临时改变主意、置身事外的念头呢?”
  这话,林王若是要良心,都不好意思接——她打赌,梁王、齐王甚至是景王,都说不定动过这心思。
  倒不是说想要放过庄王,只是多多少少都想过,让其他几个诸侯王多出力,自家往后躲躲,最后出来费最少的力气捞最大的功劳,说不定还能拿捏分寸多跟陛下要点好处。
  庄王有理智就不可能对诸侯王下手,不然大燕天下要大乱,所以此番行事,成了自然好,不成也没损失,大不了回自个儿封地待着。抱着这样的念头,自然不想全力以赴。
  但如今,不成的话性命不保,使心机万一翻了船就闹笑话了,诸侯王们但凡得了消息,都不敢再动届时偷懒耍滑的念头了。
  毕竟此处是庄王管辖多年的雁安,诸侯王们虽然因为和陛下合谋,而提前有了准备,但到底不是在自家封地。
  梁王和齐王的封地离雁安较近,但说来也没准备多久,景王最早做准备、林王得了消息也在来雁安的路上就开始准备,但不论是谁、准备多久,诸侯王从封地调兵、途经其他郡县靠近国都,都不便动静太大。
  毕竟若是庄王提前得到消息、掌握了证据,这会儿都能把他们诸侯王名正言顺扣押起来。
  所以,对上庄王手下的雁安兵力,诸侯王们这次非得合作起来才有胜算,不敢再掉以轻心了。
  “至于庄王会否如同十三年前那般下狠手,下官其实都还只是猜测,本来是打算提前一两日同几位诸侯王提醒几句。”温催玉慢条斯理道,“但看林王殿下来得这般及时,又笃定的意思……林王殿下在庄王身边有眼线?”
  林王轻啧了声,看向卫樾:“陛下这老师不错,是个人精,我若是庄王,一定后悔把他指派给陛下做帝师。”
  卫樾倒是喜欢听人夸温催玉,觉得与有荣焉,但“人精”二字实在不像是什么雅致的夸奖,所以卫樾蹙了蹙眉:“林王来兴师问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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