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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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榆心想,怪不得这温催玉是少帝的老师呢,装模作样起来水准可比少帝高多了。
  他一时都分辨不出温催玉这是真打算长留景国,还是只是装出不急于办差的从容模样,逼他景国这边自己上赶着送人……
  不过,卫榆实在想不出帝师干嘛要带着少帝滞留在他这穷乡僻壤,所以还是觉得应该是后者——温催玉只是在赌他们双方谁更没耐心。
  毕竟前面几年的三位监察史都十分积极办差,但被迫滞留的时间一个比一个长,温催玉大概是从中得到了“启示”,索性反其道而行之,反正他带着少帝,是个诸侯王都不会愿意皇帝在自己的封地久留。
  卫榆这般一想,来了气性,决定还就不让温催玉如意了,且看谁更耗得住罢!
  “温太傅说笑了,此处是大燕的封地,是陛下的国土,本王怎么可能急于期待陛下离开呢?本王只是关心一下温太傅的差事,倒没旁的了……不对,确还有一件事,本王方才进院子后,瞧见亭下石桌上放了把琴,似是古琴‘相思’?”卫榆说起。
  温催玉抬眸:“确是。”
  卫榆:“不知是陛下的还是温太傅的琴?可否……”
  “不可。”卫樾直接打断道。
  卫榆一噎,索性不理他,继续看向摆明更能做主的温催玉:“陛下瞧着不像是有抚琴雅兴的,那琴是温太傅的吧?本王也是爱琴之人,看到难得一见的古琴不免心潮澎湃,但若说割爱,只怕温太傅不肯,本王也不便如此唐突,但不知可否借与本王几日?”
  卫樾蹙眉。
  温催玉失笑道:“景王殿下,陛下说了,不可。”
  卫樾眉眼舒展开来。
  卫榆沉默几息,突然意识到:“那琴是陛下送给温太傅的?也是,古琴难得……本王还寻思着借琴去讨好讨好心上人呢,没想到陛下更早想到……”
  卫樾攥了下手:“景王!”
  这回是温催玉轻轻蹙眉了:“景王殿下,说话还是不要这么含糊不清为好。您这毛病可不是头一回犯了,是平日里有意让底下的官员猜测上意,所以如此说话成习惯了?”
  第40章 “老师怎么像是醉了酒……”
  卫榆似笑非笑地扫了眼卫樾, 然后煞有介事地致歉:“对不住啊,陛下,温太傅, 小王说话就是比较以己度人,又热衷于随意玩笑, 确实时常没有分寸,才弄得方才那话跟挑拨你们二位师生情分似的……”
  “也是没办法,以前也没人敢因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玩笑就严肃反驳回来嘛。温太傅, 你那琴真借不得?不如本王用一个秘密同你换吧,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卫樾神情冷肃,语气也阴鸷:“景王为了借琴,要口不择言些什么?”
  卫榆一笑, 起身对着卫樾的方向一作揖:“小王不敢。既然陛下不乐见, 那小王今日便先离去了, 改日再来向陛下请安。”
  温催玉蹙着眉看着卫榆离去。
  卫樾此时心虚, 在温催玉面前又装不出游刃有余,于是在温催玉收回视线之前,卫樾就先挪近, 避开温催玉的目光,直接抱住了他。
  卫樾垂首把下巴往温催玉肩上一搁,咕哝说:“这景王真是烦死了, 今天老师生辰, 他来扫兴。”
  温催玉还随身带着卫樾刚送不久的匕首和药盒,闻言眉眼间一舒:“好了, 别为不值当的人和事不高兴了。今日既然你休假,那来作画玩可好?”
  卫樾欣然道:“好啊,早就说要跟老师学画画, 但因为不是要紧的正经事,一直因没时间而搁置,今天总算能试试了。”
  温催玉莞尔:“不用太认真对待,说好的只是一起画着玩,画成什么样都不要紧。若是太严肃,那不是和没有休假没区别了吗。”
  “跟老师在一起,我怎么着都觉得放松,没有休假与否的区别。”卫樾轻轻拨弄了下温催玉垂在身后的发尾。
  温催玉没察觉到这点小动静,忍俊不禁道:“你这嘴是越来越甜了,撒娇的话信手拈来。”
  卫樾也笑了声。
  ……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日子进入七月,便是景国这北境山上的地界,也有了夏意。
  不过仍然不算酷暑,对于温催玉这怕冷又怕热的体质来说,这个夏天倒不难过。
  但卫樾有点不高兴。
  因为这个天气,夜里别说抱在一起睡,就算只是靠得贴近,温催玉也觉得有点热,影响睡眠状态,所以他不让卫樾抱着他了。
  卫樾有点委屈,但又没辙,只好把这笔账记在了景王卫榆的头上。
  于是卫榆再来驿馆“请安”,就发现卫樾待他的态度更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卫榆也懒得在意少帝这态度,他如今比较在意少帝和帝师到底想要耗到什么时候,这七月转眼都过去了一半,带着监察史差事的这行人居然当真不急?
  如果不是因为卫樾这个皇帝也在其间,卫榆其实也懒得搭理监察史,不至于急切想要把人送走——虽然卫樾待在景国王都,也没插手什么景国封地的事务,看起来对他卫榆毫无影响。
  但皇帝在诸侯王的封地上,本就很难不叫诸侯王如坐针毡,即便是性情比较“想得开”的卫榆,也十分不喜欢这种地盘上有个得小心对待的祖宗的感觉。
  可彼此较着劲,若是先低了头,卫榆又觉得面上过不去。
  好在,一封从雁安送来的文书,给了卫榆一个台阶下。
  这日他带着一堆文书来到驿馆求见,一见到卫樾和温催玉便直入正题:“陛下,温太傅,庄王从雁安送信来了,问陛下安好,又诘问小王是不是有意延误公差、妨碍陛下返程。”
  温催玉和卫樾八风不动。
  “这是庄王亲笔的文书,陛下请过目。”卫榆继续道,“这般罪过,小王哪里担得起,这不,便抓紧收尾,把温太傅作为监察史理应带回去的文书都拟好了,陛下和温太傅可过目检阅,若有问题,我们互通有无。”
  “至于实地巡察的行程,小王也命人都安排妥当了。陛下的护卫是个敏感问题,小王身为诸侯王,不便掺和安排,好在陛下此次出行所携能人众多。对了,那谭中尉受伤也有三个来月了,腿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若是还未好全,小王可请王宫中的太医来为他瞧一瞧。”
  卫榆有意的话,能把话说得十分密集,压根不给人插话的余地。
  不过好在温催玉和卫樾本也没打算插话,就并排坐着,静静听卫榆发挥。
  “不过,除了谭中尉之外,陛下身边还有那么多常继军和叱南军,统领也有个袁校尉,想必就算谭中尉行动不便,也不至于拖累陛下。陛下的出行安危,倒也不用小王操心了。”
  卫榆还没说完,他叹了声气:“倒也不是小王有胆量催促陛下行事,只是这庄王来信言辞颇利,小王不过是这偏僻北境偏安一隅、说不上话的诸侯王,实在不敢拖延有摄政之实的庄王之意,唉!”
  ——所以陛下你还是赶紧回去和庄王叫板吧,留在这里为难我干什么!
  “景王殿下说笑了。”温催玉好脾气地回答,“那好,劳景王殿下把文书都留下吧,下官会尽快阅览。巡察行程安排也劳您留下,下官和陛下商议一番,尽快给您答复。”
  卫榆见温催玉这么好说话、没有再刻意逗留的意思,而卫樾也没有对此横挑鼻子竖挑眼,不由得松了口气,心想果然这两人不是真想长留景国,之前就是在跟他比谁更有耐心罢了。
  算了,如今能把人顺顺当当送走,就已然很好了,落了下风就落了吧。
  卫榆命人把文书都搬进来,然后对卫樾行礼告退,又对温催玉说会等待驿馆这边的消息。
  温催玉斯斯文文地颔首:“下官一定尽快。”
  卫榆这才转身离去,途经院中又瞧见那把相思古琴,不由得手痒心也痒,又想到这几个月始终不肯再见他、不久之后也将要和少帝他们一起返程的李锳……
  卫榆方才的“志得意满”不由得敛去,他抿了抿唇,寻思着在李锳离开之前,他还非得想个办法借到这相思琴,好歹用它叩开李锳的院门。
  李锳不愿与他重修旧好,不愿再履诺想办法来景国长住、与他琴瑟和鸣,他难道还能强行把人扣下来吗……
  只能最后再抚一次琴,便当作是离别的留念罢。
  卫榆离开驿馆后,温催玉和卫樾倒是看了文书,好歹了解下景国最新的大小事务——当然,诸侯王表面敬重朝廷,但私下里必然都有自己的盘算,封地内的要务鲜少有当真详实写在文书里的。
  除了实在瞒不过朝廷的事务,其他自然是能不写就不写。
  朝廷也不好来硬的,故而文书之外,才有了实地巡察这么回事。虽然巡察行程也是诸侯王安排,但好歹比只有文书来得更真切些。
  温催玉和卫樾看完了文书,接着就继续悠悠闲闲度日。
  卫榆在王宫里等了五日,觉得就算是不识字要找人念来听,五日也够少帝和帝师听完那些文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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