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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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云篱身心俱疲,上午打了马球本就有些累了,没想到后面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屋门被推开,蓝从喻从外走来,冲她点了点头:“后半夜我来吧,你快些回去休息。”
  愣了愣,顾云篱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多谢……”
  寒暄了几句,她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官舍。
  一进屋,便闻到一股饭香,勾得她肚子响了几声,方才想起忙的连晚膳都没用。
  林慕禾听见了响动,从内间走出来,带她进屋:“我们都还没吃,等着你呢。”
  一进屋,清霜便迫不及待开饭了,官舍里提供的吃食不能像在京中那样丰盛,好东西都供给了皇亲国戚,分到她们这些平常小官这里,就显得寒酸了许多。
  林慕禾吃得少,也许也是因为下午发生的事情,她没动几口便停了筷子。
  顾云篱三言两语把今日的事情讲给几人听,引来一阵哆嗦。
  “真是造孽……太子又下落不明,现在谁能说理?哪怕不是他们做的,也得背着这个千古骂名了。”随枝听罢,感叹了一句。
  “可我总觉得奇怪。”顾云篱放下筷子,眉头深锁。
  林慕禾歪头问她:“奇怪?什么奇怪?”
  “你先前在林家,可知林宣礼与太子关系如何?”
  林慕禾默了默,思索了片刻答:“他与太子关系亲厚……八岁时便选入东宫伴读,可算是与殿下一同长大,听旁人来说,这两位关系应当极好,十六岁后,他科举入皇城司,虽为官家办事,但大多时候,也都听从东宫的意思。”
  “怪便在这里,”顾云篱看着对面的人,语气有些幽沉,“先前在江宁时,他还恨萧介亭入骨,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的架势,可如今萧介亭送上门来,却不见他有江宁时半分着急的模样。”
  “对喔!”清霜一拍脑袋,“他吃错药了?”
  “你快吃饭吧!”随枝翻了个白眼,又往她嘴里塞了块馒头。
  林慕禾抿唇思索:“你的意思是……他可能知道了什么,所以不再迁怒于萧介亭?”
  “不但如此,很可能,他在上次江宁一别后,打听到了东宫的消息,是而如今才会坐得这么稳。”
  这么想来,竟然有些细思极恐——他既然知道些什么,为何不同李准说?甚至今日萧介亭被带了下去都没有任何表态?这之后又在憋着什么东西等着众人?
  随枝平白打了个寒战,赶忙打断这两人思索:“行了行了!不要再说了!太子音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明日就要御贡了,不如好好想想流程,别在明天丢了脸。”
  御贡,顾云篱一顿,想到李繁漪先前所说——围猎开始前,皇帝要带着皇后一同祭旗,而后才是御贡,紧接着,便是所有人一同入嵩山打猎。
  而皇帝祭旗之后要做什么,李繁漪早先便说了——他欲立李磐为储。
  明日不像是会太平的日子,她叹了口气,也道:“罢了,今日好好休息吧。”
  清霜却眨眼,忽闪着睫毛看着她:“姐姐,这菜好难吃,我都没吃好。”
  随枝问:“那怎么办?忍着吧,明天找你的殿下去要些好吃的不就得了?”
  清霜大惊失色:“说什么呢,什么我的殿下!”
  随枝:“……”重点是这个吗?
  顾云篱无奈地看她:“你想做什么?”
  “这不是山脚下吗?今天我就看见好多野兔,我现在出去猎一只回来,烤了吃怎么样?”
  “夜深露重,那么危险,你非得去?”随枝磨着牙问。
  “等我!一刻钟我就回来!”清霜也不管顾云篱有没有同意,跳起来便把弓拿起来,跑了出去。
  “诶?!这死孩子!”随枝气得磨牙,同顾云篱示意了一下,“我出去看着她!”
  只剩顾云篱与林慕禾两人对望,最终也只能无奈叹气。
  “我给你做得弩箭,可带着?”忽地想起了什么,她问。
  “随身带着,”林慕禾一愣,“怎么了?”
  “我总觉得明日不会太平,”顾云篱失力般靠在她肩上,好似这样疲惫感便能消解大半,“你随身带着,也能防身用。”
  看出她眉间的隐忧,林慕禾抿抿唇,道:“好,我自会带着,明日御贡时我不能去前方,还要在外候场,又不能与你在一块了。”
  看不见,摸不着,总会滋生出隐忧,不知何时,顾云篱发觉自己已经有些抗拒林慕禾不能出现在自己视野范围里了,一旦知晓不能见面,心底的忧虑便不可控地在缠绕着自己的内心。
  仿佛察觉她所想,林慕禾反手握住她的手:“瞎想什么呢?就一会儿不见而已。”
  顾云篱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搂紧了些。
  没半刻钟,官舍外便传来一阵跑动声,两人一愣,便见随枝与清霜风风火火跑了回来,手中并无所获,却一脸惨白。
  “完蛋!”清霜扫了四下一圈,这才关上门,低喝了一声。
  “怎么了?”顾云篱问。
  随枝还在顺气,支着腰,颤抖着手指着清霜:“你、你让她自己说!”
  清霜欲哭无泪:“我哪知道那动弹的东西是个人!大半夜的不点灯在外面暗戳戳动弹,我还以为是野兔呢,一箭射过去才听见有人闷叫……”
  “我都说了让你且等且等!这下怎么办!”
  “而且还不止一个人,完蛋了,一有证人,我还怎么狡辩?”清霜越想越绝望,看着顾云篱,“姐姐,这下怎么办?”
  顾云篱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只道:“明日我打听打听谁受了伤,带着赔礼过去,看看能不能和解……”
  林慕禾也眉心蹙起:“往后切不可如此了……黑灯瞎火的看不清,若是酿下大错可怎么办?”
  说着说着,她忽然一顿。
  黑灯瞎火的,两个人躲在隐蔽的黑暗处是要作甚?
  第215章 难怪天下逐鹿,皆为此物
  与顾云篱对视了一眼,显然,她也有此疑惑。
  “你果真没看清是谁?”思索罢,顾云篱又问清霜。
  “没有……只依稀瞧见,应该是个男人,另外一个是男是女我就不知道了。”她乖乖答,因为犯错在先,也没干卖乖,可怜巴巴地看着顾云篱,“姐姐,我们不会要赔很多钱吧?”
  “……”顾云篱沉默了片刻,吸了口气宽慰她,“未必,夜半私自交谈,不像是好事,明日暂且先别声张,若有人提起,再向他们赔礼也不迟。”
  清霜一凛,忙不迭点了点头。
  夜色渐浓,野外之地,隐隐已经传来了些许鸟雀古怪的叫声,灯芯烛火摇晃,到该歇息的时辰了,几人没再继续多说,最后叮嘱了几句,各自都睡下。
  斗转星移,这一夜格外寂静,一点额外的声音也没有听见,众人睡得很沉,直至第二日天明,才开始了新一天的事宜。
  然而越是安静,顾云篱越觉得不对。昨夜误射了人,今日,或是昨日晚上就应当有些动静才是,然而直至现在,也没有听到一丝一毫关于昨夜那场乌龙的音讯。
  果然是碰上了什么人的隐私之事,临走前,顾云篱再次叮嘱了清霜一番,这才与蓝从喻换了班。以防万一,她又将那日林慕禾给自己的袖箭戴在了腕上,有衣袖遮挡,没有人发现。
  经历昨晚一夜的沉思,皇帝不知有了悟出了什么人生真谛,想通了一般,今日竟然奇迹般地没有再出现难受的症状,顾云篱为他把了一脉,确实还没什么问题,她讶然,旁边的许温之笑呵呵地请她到一旁休息。
  “今日祭旗,官家还要穿戴,顾大人先休息休息吧。”他说着,留了个小黄门看顾,便扭身回了官舍。
  顾云篱只能在外候着,时刻等候着里面的人传召。
  一众内侍与女使捧着衣物走了进去,来往忙碌,期间,李繁漪还进来了一躺,向李准汇报祭旗仪的准备情况,她今日穿着正式隆重,一身深青色绣有翟鸟纹样的宽袖翟衣,头发高高束起,不留一丝多余的鬓发,盘得精致。
  一众有位阶的女官各自身穿圆领襕衫,戴一年景冠子,规矩地侍立一旁,就连清霜也被装束得格外正经,规规矩矩地穿着窄衫,平日里盘做两个低垂丸髻的头发也束起成双环髻,她此时还有些心虚,一边不适地调整着衣裳,一边站在官舍外等待着李繁漪出来。
  未几,晨鼓响起,时辰将至。
  天光大亮,今日难得是个好天气,顾云篱一身青色的官服,早早便在御台下方候着了。
  整个马场作为了祭旗的场地,四方各插着九尺玄色旌旗,旗杆也绑五色丝绦,风不是很大,却也足够将旌旗吹得鼓动作响。
  遥遥一望场上,百官身着官服,三色交映,齐刷刷地占成一排,官眷穿着隆重,场中没有人多嘴说话,乍一眼望去还颇有一阵气势。围猎本也是鼓舞军心的事情,一众人振奋了精神,也在理解之中。
  而官员与官眷之后,便是此番等待在祭旗后进贡御品的皇商们,虽看不清,但顾云篱也能确定,林慕禾便在那之后的某一个队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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