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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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毕,她脖颈上那股冰凉的触感,即刻消失了,只听男人呵笑一声,低语道:“原来如此。”
  许是听到樊玉清对他的关心,是出于救命之恩,而不是发自肺腑的替他着急,心中难免失落了些。
  他转身稳稳地走到床边,顺势将胸前敞开的衣裳合拢,彷佛受伤的不是他,声音冷的瞬间犹如淬了冰:“你走吧。”
  “世子说您头疾犯了,臣女给殿下按跷吧。”不知为何,他赶她走时的冰冷声音,使她觉得胸口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般,一阵剧痛蔓延开来,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泪水决堤而下。
  听到她的抽泣声,尧瑢合忍不住蹙眉,他的话难道重了?
  “不必了,你且回去上药吧。”想起她脖颈上的红痕,实在扎眼,她的皮肤娇嫩,比不上他皮糙肉厚,若是留下疤痕,小姑娘许是哭的比现在还难过。
  既然她不想他碰她,那他便不找嫌了。
  可他话音刚落,樊玉清的声音更加大声了,她瘫软在地上,哭的伤心欲绝,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你昨天还亲我,今天便嫌弃我,欲将我赶走,尧瑢合你混蛋!”
  她不知道自己的委屈从何而来,可就是觉得很委屈。
  尧瑢合的目光即刻看向她,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下,他不想多想,可忍不住去想,这丫头是心疼他了!
  他快步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时因擦到了腹部的伤口,没忍住轻呼了下,抬手替她试泪,试探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清楚?”
  简直快要被她逼疯了,尧瑢合从来没有这样挫败过,他一颗心全系在她的身上,可她却视他如敝履,又时不时的勾着他,使他心急。
  “尧瑢合,你说话可算话?”男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反问给问住了,见他迷惑,樊玉清轻吸了下鼻腔,抽泣道:“我不要嫁给临孜王,你可有办法?”
  他瞬间呆滞住了,他听到了什么?
  脸上显而易见地布上了喜悦,他掐住她的胳膊,惊喜道:“此话当真?”
  樊玉清微微点头。
  “你若不想,没人敢逼你。”有了他的承诺,樊玉清的心安稳了许多。
  她在逃避,不想回京华城,一想到回去即刻出阁,她彷佛心都碎了,比起尧瑢合,她更讨厌临孜王的触碰,更不想与他过分纠缠。
  他总是不明白她的意思,若真的结为夫妻,岂不是要苦楚一生。
  “尧瑢合。”她声音娇娇糯糯,忽视抽泣声,宛若黄莺出谷,喊出他这一声名字,格外的娇媚动听:“你疼吗?”
  “嗡!”尧瑢合脑中的那根弦忽然崩断,母亲走后,除了照远,她还是第一个问他疼不疼的人,他低下头微微笑着:“不疼。”
  “你骗人!”谁知,他的小姑娘没有轻信他的话:“讳疾忌医真的会落下病根,你若是病入膏肓,便娶不到美娇娘了,这也无妨?”
  这话彷佛将他带回幼时邙山与她相遇时的画面,而后,他将她从冰凉的青石板上拉起,替她将额间的碎发拨开,笑道:“我这辈子只娶一位美娇娘。”
  樊玉清玩笑道:“哦,狄侧妃!”话音落毕,只见面前的男人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而后松开她,哼笑道:“你可真行!”不懂风情。
  见她故作愁眉不展的样子,他下意识的用舌头抵着腮帮,而后唇角勾起一抹森冷嗜血的笑意:“按跷!”
  樊玉清偷笑了下,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后。
  尧瑢合倚在雕花木椅上,面色苍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正被头疾折磨得厉害,樊玉清站在他身后,双手微微地颤抖,犹豫片刻后,才
  鼓起勇气将手轻轻放在他的太阳穴上。
  她的动作极轻,像是怕碰碎了什么易碎的珍宝,指腹缓缓地揉动着,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表情,生怕自己的力道稍有不对,就会让他更加难受。
  他眉头紧锁,发出细微的呻吟,使得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若是疼得厉害,便咬着这块帕子。”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方绣着海棠花的方帕给他。
  “你说恨我,心里巴不得我死,可如今却在救我,小裳,你是否……”心悦他,是否会按照幼时的约定,做他的妻子?
  他不敢问,在照远尚未查清陆公女儿时,怕她知道他便是幼时的大哥哥,是否会对他失望,躲他更厉害了?
  有关于她,他不敢赌。
  他接过帕子却并未含着,而是攥在手心当中,这么干净好看的帕子,他怎么舍得弄脏。
  “你也太记仇了吧。”樊玉清小声嘟囔,这男人的也太小心眼了,她没提,他倒是来劲了。
  即使很小的声音也被尧瑢合听了去,他苦涩地一笑,这丫头竟乱给他添名头。
  她不敢用力了,只能一点点地试探着,指肚在他的头部穴位间小心翼翼地游走。
  过了刻钟,尧瑢合呼吸变得绵长均匀,她小心翼翼探头去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手上的动作一松,被他浓密的睫毛吸引了过去,它们在脸颊上投下扇形阴影。
  他长得好看,安静的面容抹去了他唇边凌厉的线条,竟显出几分少年气。
  看到他肩膀处,未穿好的裹衣正慢慢脱落,她欲伸手将它拉上去,手指刚刚触碰到衣领,她的视线就被他肩处那块红斑胎记吸引了过去。
  好熟悉的胎记,尧瑢合肩上的胎记竟与邙山大哥哥的胎记是同一个地方!
  还是一模一样的胎记!
  难道,尧瑢合便是邙山的那位大哥哥?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大哥哥那么爱笑,那么温柔,怎么可能是他这样面若冠玉,心似铁石的人。
  她不相信!
  这个念头在樊玉清的脑海里炸开,让她几乎踉跄跌倒,她转身逃离此地,没注意到脚下的裙琚,踩了上去,将自己跌下了台阶。
  “玉清姑娘,你没事吧?”刚哄下樊玉溪赶过来的闻彦之瞥见,上前将她扶起,看到她脖颈上的红痕,他急迫道:“伯涔伤你了?”语气中还带了几分惊愕。
  他本以为樊玉清也许会是伯涔的良药,在伯涔心中她是特别的,没想要伯涔发起疯来连自己心心念念的小裳姑娘都不认了。
  樊玉清重重喘息着,目光自打跌倒那刻起便没有聚焦起来,她茫然的看着地面,木讷的摇头。
  “殿下睡着了,他的伤还在流血,世子还是快快请来大夫为殿下诊治吧。”说完,她撇开闻彦之的手,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闻彦之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了,可他听到樊玉清说伯涔睡着了,心中升起的那块大石头,骤然落下了。
  大夫早就请好了,只是伯涔发病无人敢靠近罢了。
  这丫头果然是伯涔的例外。
  闻彦之见她跑远了,立刻进屋内查看尧瑢合的情况,见他安静的倚在椅子上睡着,便传来末风将大夫带过来,亲自看着他的伤口被包扎好,才彻底放下心。
  跑回祺玥阁的女人,依旧不可置信,心中乱极了。
  “雀枝,东西可收拾好了?”
  “奴婢早就收拾好了,姑娘可要找什么吗?”
  这几日姑娘怎么也不愿意提起回京的事,一提便恼怒,现在竟然自己先提了,实在让雀枝应接不暇。
  “明天一早便回京。”
  她的恩人是她的杀母仇人,这让她怎么面对他啊!
  第57章
  天际初亮,晨雾如同轻纱般缥缈,笼罩着整个宅院,使得静谧的清晨添了几分朦胧。
  樊玉清一大早起身,静静地站在庭院之中,目光扫过眼前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心中满是不舍。
  此次离开,应是没有再回来的机会了,她这么喜欢的地方,竟然为了躲着某个男人而迫切离开,心中实在难受极了。
  告别外祖父外祖母以及舅舅一家,他们便踏上了回京的路。
  樊玉清靠在马车窗边,透过车帘的缝隙,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宅院,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直至马车拐弯再也看不见陆宅的时候,她才将车帘放下。
  “二姐姐,这一大早的好困,为何不能晌午启程?”樊思远打着哈欠,扶着还在睡梦中的樊玉溪,不解问道。
  樊玉清抹干泪,轻声回复:“离京已久,我想母亲了,想要早些回去。”
  “哦,那倒也是,虽然我怕母亲打我,但是离家这么久,外面再好,也不如在家中舒坦。”樊思远搓了搓眼睛,笑道:“二姐姐怕是不止想二伯母了,还想立刻回去做新娘子吧。”
  “我哪有,不准胡说!”樊玉清即刻否认,也不知道尧瑢合到底还记不记得昨日说过的话,万一他是神志不清随口而言,她就只能遵循圣旨了。
  樊思远许是知道她不好意思提起此事,便没有再玩笑她:“听闻城中习俗,家中同辈男眷可以随着迎新队伍送新娘至夫家门前,若真是如此,我一定要送二姐姐出阁。”
  这个习俗她倒是听说过,甚好,不过,那也仅是女子下嫁的习俗,她这哪是下嫁,分明是高攀,他的可以和她的甚好都双双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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