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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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停了,雨终于停了——
  下山的路,因为雨水而变得泥泞难走,他看到小姑娘那双虽是沾了一层灰却依旧精致的绣花鞋,心中一万个想法都是不想将它沾染泥水,所以,在她顾着他身上的伤时,他依旧要背着她下山。
  路上,小姑娘在他的后背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使他欲要疼痛欲裂的脑袋,更加沉重了,她还问:“大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会喜欢小裳吗?祖母说小裳是皮猴子,若是不改改性子,长大后肯定嫁不到如意郎君,小裳会不会嫁不出去啊?”
  说着,小姑娘便哭了起来,还在他的伤口上动来动去:“小裳不要嫁不出去,小裳要嫁如意郎君,小裳喜欢大哥哥,小裳嫁给大哥哥好不好?”
  他当时只觉得小裳的祖母说的没错,她不止是皮猴子还是小话痨呢。
  “大哥哥喜欢娴静温婉的女子。”那时,不知道为何,他脱口而出,应是被她闹得。
  “……”说罢,小姑娘不再乱动,老老实实地伏在他的背上,差不多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小姑娘又说道:“小裳以后会做个娴静温婉的女孩子,大哥哥娶小裳做妻子好不好?”
  “好。”应是小姑娘不停地在磋磨他,他无奈只好答应,可他知道,他无法娶她,他的婚姻大事还容不得自己做主,想到这里,他竟然有些难过了。
  “啵——”见他答应,小姑娘挺直身子,往前伏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那声音十分清晰,即使林中鸟儿鸣叫,还是异常的清晰。
  他身子怔住,脚步忽停。
  “这样大哥哥便是小裳的夫君了。”她说的……
  回忆在脑中一幕幕的浮现,越来越清晰可见。
  “多谢殿下。”樊玉清还是头一次听到他这么温柔的话语,以前他不是狠心让她操练,就是吓她,他突然这样,她倒有些不适了。
  承垣王的思绪被她的谢语拉了回来,他轻微一笑,摇了摇头,将那句夫君在脑海中挥走。
  第42章
  承垣王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块温润的鼻烟壶,声音平静的不带有一丝波澜:“不必言谢。”
  言罢,他转身离开了康馨苑。
  闻彦之等人跟了上去,屋内只剩樊玉清与陆老夫人了。
  陆老夫人攥上樊玉清的细手,那双满是的褶皱的手轻轻地摩裟着她的手背,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方才,她捕捉到承垣王的神情,那分明是震惊且带着一丝喜悦的样子,独独一个小字,到底有何过人之处,能让两位殿下为之开了尊口?
  似乎,承垣王对待小裳并非叔媳之情,而是男女之情……陆老夫人虽然不确定,但是却有了八分谱。
  她这外孙女好端端地怎么就惹上了他呢?承垣王与太后分庭抗礼,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他若真的对小裳有情,有朝一日被太后知晓,那还得了?
  太后定会从小裳的身上找补承垣王为其带来的威胁与难堪,到时候,小裳还会有命吗?
  陆老夫人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怕自己先承受不住了,她无法要求承垣王做些什么,只好提醒外孙女罢了。
  “小裳,你定要记住外祖母跟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外祖母希望小裳此生平安顺遂,衣食无忧。”
  樊玉清看着外祖母极其严肃的样子,有些动容,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见她应下,陆老夫人也是松了一口气:“好了,你且先回去吧,我乏了。”
  “那小裳便不打扰外祖母了,先行退下了。”樊玉清起身,微微施礼后走出了康馨苑,却看到樊玉溪与雀枝此刻在外面等着她。
  她刚朝她们走了几步,樊玉溪与雀枝便迎了上来。
  “二姐姐来外祖母这里为何不跟溪儿说一声,害溪儿好找。”樊玉溪挂心着她,语气里又带了一丝不悦。
  “外祖母派人喊我,一时着急,我便忘记给你们留个信儿了。”
  “方才溪儿跟雀枝姐姐在找二姐姐的时候,正巧碰上了殿下,他知道二姐姐不见了,甚是着急,竟吩咐了全府的人去寻二姐姐的下落,当听到菊嫲嫲说二姐姐在外祖母那里时,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去外祖母那里看看二姐姐是否真的在哪儿,溪儿觉得,殿下对二姐姐不一样,他好像喜欢二姐姐,可是,二姐姐已经是临孜王的王妃了,那殿下岂不是痴情错付了?”
  樊玉溪这样小性子的人,竟然没有埋怨樊玉清不告诉她去向,这倒令她有些意外,但是这丫头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什么叫痴情错付?
  承垣王怎么会喜欢她呢,这丫头,惯会黑白颠倒。
  即便如她所说,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又会有什么好结果呢?
  不如趁早将本不旺盛的火苗浇灭。
  樊玉清这样想着,眼神渐渐地暗淡了下来——
  他终有一天会娶妻生子,而这个人不会是她,为何她心里有些酸意呢?
  难道……
  她使劲摇了摇头,心中暗暗哏道:不会的,不会的!
  “姑娘,您不舒服?”见她愁容满面,雀枝问了一嘴。
  “没有。”她回道,转瞬又记起外祖母说过的话,她轻叹一声:“溪儿,这些话当着他人的面切忌不能乱说,如今我是承垣王的侄媳妇,行差踏错一步,便会落下大罪,樊家满门届时都会受到牵连,所以溪儿,日后要谨言慎行。”
  樊玉清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与她说着此事,她看似在提醒樊玉溪,实则也是在提醒自己,忌要不切实际。
  樊玉溪还记着樊思远的那句话:二姐姐聪明,做事自有她的道理,我们还是听她的话吧。所以,她毫无疑问地点了点头,随后揽上樊玉清的胳膊回了祺玥阁。
  回到祺玥阁,樊玉清喝了药后便让雀枝将红秀带过来,才短短一日未见,她就想它了。
  很是奇怪,她明明很讨厌临孜王,却对他送的礼物甚是喜爱,她越来越瞧不清自己的心了。
  “好丑的红头怪,二姐姐怎么会喜欢它?”樊玉溪瞧着二姐姐看到红秀便将她撇到一旁不
  管不顾,便有些生气。
  “哪里丑,明明很好看啊。”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就是喜欢红秀,怎么看都好看。
  这小家伙可比人好相处多了。
  樊玉溪憋着气,小声嘀咕着:“就是丑,丑死了,溪儿还不如一只丑鸟讨喜。”
  “噗——”樊玉清听到她的喃喃自语,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丫头连只鸟的醋都要吃,不气人的时候,还挺可爱的么。
  听到樊玉清的嘲笑声,樊玉溪撇嘴,使劲戳了下红秀,惹得红秀在横杆上来来回回地蹦跶,嘴上叫个没完没了。
  此时,樊玉清只觉得她幼稚至极,竟拿一只鸟撒气。
  “坏人,坏人,玉清,玉清,别怕!”在鸟笼中不停蹦跶的红秀,突然扯着鸭嗓喊道。
  “啊——是谁在说话,二姐姐,这屋里闹鬼了!”樊玉溪并不知道红秀会讲话,吓得她躲在樊玉清的身后,瑟瑟发抖,眼睛还来回瞟着周围,生怕鬼魂找上她的样子。
  樊玉清见状与雀枝相视一笑,无奈的摇摇头,“溪儿别怕,是红秀在说话。”
  是那只红头怪在说话?鸟还会说话?!樊玉溪张大嘴巴瞪大双眼,十分惊愕的模样,她还从未见过会说话的鸟,难不成这只鸟成精了?
  “它竟然会说话?”
  “是啊,不过,今日多亏了溪儿,否则我还不知道红秀还说‘坏人’二字呢。”樊玉清抿唇微笑着,脸上添了一抹惊喜的样子。
  说着,她抓了把小米喂给红秀,还拿着逗鸟棒轻轻地点了几下它,应是与她甚是熟悉了,红秀并没有因此‘发狂’。
  许是因为红秀变的乖巧起来,樊玉溪来了兴致,也跟着抓了把小米,学着樊玉清的样子喂给红秀,她没有方才那样对着红秀一阵猛戳,感受到安全的红秀,小嘴轻轻地嘬着樊玉溪手中的小米,与她亲近了起来,那尖尖的小嘴,扎的樊玉溪手心痒痒的。
  “二姐姐,好痒!”她边说边笑着,却没有将手拿开。
  樊玉清未曾多言,只是宠溺一笑。
  雀枝见状也禁不住偷笑了下,又看着她们时不时试汗,便推开了雕花木窗,暖风裹挟着花香扑面而来,忽闻窗外传来一阵清越的鸟鸣声,那声音婉转悠扬,忽高忽低,可比红秀的公鸭嗓动听多了。
  樊玉清循声走到窗前,轻轻地嗅了下携着花香的空气,心情顺然畅快了起来。
  “二姐姐,我们带着红秀出门溜溜吧,外面好些鸟儿,红秀这么好看又这么可爱,整日待在屋子里太可惜了,就该与那些丑鸟一争高下。”手中的小米全被红秀吃完了,樊玉溪听着外面的鸟鸣声,来了主意。
  “……”樊玉清转过身去,竟有些无言以对,这丫头方才还说红秀是只丑鸟,红头怪,眨眼间怎么就变了?
  原来,这丫头也是位善变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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