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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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青阳笑了下。
  他道:“你觉得怎样?都是旧相识,要不然就让宣姮进府,给我生个天命子?”
  默然行出一段,她轻声说道:“行啊。”
  蔺青阳冷不丁站定。
  南般若抬眸,见他阴沉沉盯着她。
  他眸光加深:“我说没碰过别人,你一定也不信?”
  视线相对。
  眼看他身上的气息阴冷得快要滴出水来,她忽地弯唇一笑。
  “我知道。”她的声音很柔软,“太子不是你亲生的。”
  他微微偏头,眉眼狐疑不信:“哦?谁告诉你?”
  “没人告诉我。”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我能感觉到,你每次和我在一起,中间都没有过别人。我有感觉的。”
  他沉默片刻,喉结缓缓一滚,嗤地笑道:“南般若,你真自信。”
  她把视线转向一边,看他府中风景。
  他把她送至垂花门。
  “我还有事,自己回去。”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好。”
  *
  南般若乖乖回到卧房。
  晚膳时分,蔺青阳没有回来。
  侍者摆了满桌精致菜品,她坐在桌边,一筷子也未动。
  她在想他的那一剑。
  有些习惯很难改变,有些能力一旦拥有之后,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若是真修成了本命剑,方才那一剑,就不该是这样。
  所以,超强的防御力是因为法衣,修成本命剑,也存疑。
  她按下思绪。
  今日再见宣赫,观其言行,不禁让她想到更多。
  此人怯懦又冲动,愚蠢却又以为自己聪明。
  当初咋咋呼呼求她父亲出手对付蔺青阳,事到临头又反悔投靠了蔺青阳。
  那么前世,谢瑶背叛蔺青阳的事情,有没有可能与宣赫也有关系?
  她想得入神,不知时间流逝。
  面前的菜肴渐渐冷凝。
  等她恍惚回神,盘中已经结上一层腻人的冷油,吃不得了。
  南般若召来侍者,把菜品一一撤下。
  “需要给夫人热一热或是重做新的吗?”
  “不必。”
  她坐到窗榻。
  都过了这么久了,心口和胃部还是硌得难受,对着这些东西,她没有半点食欲。
  *
  蔺青阳踏着夜色回到府邸。
  远远望见卧房烛光融融,窗纸上映出美人清晰的侧颜。
  南般若骨相好,只看影子,便知是世间难有的绝色。
  有她在的地方,常年累月积下来的阴冷感觉荡然无存。
  他冷淡别开视线,转身去往府中膳房。
  她晚间用过的膳食整齐列在案桌上,原样放好。
  他蹙眉淡淡一扫。
  满桌精致菜色,她一口没动过。
  这一整日,她几乎就没吃什么东西。
  “饿死也罢。”
  他冷笑转身。
  夜风寒凉,行在廊间,忽而想起她白日在这里笑吟吟说她知道他只有过她一个人的样子。
  “自作多情。”
  再往前行,热血上涌,不自觉想起她檀口微张,唇舌润泽动人的模样。
  食指不自觉轻颤,他缓缓停下脚步。
  “人。”他唤出暗卫。
  暗卫悄然浮现:“主君。”
  他问:“藕粉算不算做菜?”
  暗卫摸不着头脑:“算啊。”
  行出几步,蔺青阳很不高兴地回头:“有没有脑子,当然不算。”
  第24章 守身如玉胭脂痕。
  “不要对她说多余的话。”
  蔺青阳漫不经心并起手指挥了挥。
  羊脂白玉碗中,盛着莹润剔透的藕粉,一望便让人食欲大开。
  “是,主君。”
  厨娘垂头应是,小心将白玉碗置入食盒,往上房送去。
  所谓“多余的话”,自然就是主君亲自为夫人洗手做羹了。
  穿过长廊,远远望见窗纸上映着一道婀娜倩影。
  观其影,便知绝色倾城。
  “进来吧。”
  屋中传出的嗓音清甜动人,便是女子听在耳中,也觉着像是冷不丁吃了一口香蜜。
  厨娘心下暗叹,不怪主君大晚上跑厨房。
  进了屋内,厨娘并未抬头去看,只眼观鼻,鼻观心,放下食盒便行礼退出。
  余光瞥见夫人的影子,花朵一样盛开在厚重的青绒金丝地毯上。
  *
  南般若望向面前的食盒。
  大晚上突然悄无声息给她送来这么一个东西,看着很是不祥。
  感觉就像是鸠酒鹤顶红之类的东西。
  她唇角微抿,抚了抚盒子上的红木提梁,将它压到一旁,然后双手捧开盒盖。
  盒内无漆,木质打磨得光滑,开启时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
  南般若屏住呼吸,将盒盖放到一边,视线擦入盒中。
  藕粉。
  怎么是藕粉。
  南般若恍惚片刻,想起昨夜蔺青阳似乎逼问过她一句话——我做的藕粉有这么难以下咽?
  “……”
  他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虽然摸不准那个男人的心思,但此刻看着玉碗中的莹润琥珀色泽,倒是令她食指大动。
  她只是没胃口,饿还是会饿的。
  白玉碗配木调羹,搅一搅,磕碰刮蹭到碗壁也不会让人感觉难受。
  南般若低头吃了起来。
  入口清香绵厚,暖暖和和熨到胃里去。
  吃了几口,后背隐约有股阴冷寒意,仿佛被窥视。
  她抬头环视屋内,没有人。
  南般若倒也无所谓被盯梢,毕竟落在蔺青阳的手掌心里,他要怎样只随他去。
  她低下头,继续小口进食。
  “笃。”
  窗棂发出突兀的声响。
  南般若下意识转头去看,口中的晶莹还未来得及吞下,浅浅含在唇齿之间。
  忽一霎,犹如实质的冰冷窥伺攫住了她。
  耳畔仿佛听见野兽骤沉的呼吸声。
  “蔺青阳?”她试探着问。
  四周寂寂无声,半晌,只听得窗外飘来几声春鸟啾叫。
  她犹豫片刻,起身,把两扇木窗往里拉紧了些。
  回到桌边,继续进食。
  阴冷的窥视感若有似无,好像一道没有温度的呼吸,一直缠绕在她身上。
  南般若只能无视。
  她用木调羹把碗壁也刮得干干净净。
  一是真饿了,二是不想等到蔺青阳回来看见剩了东西又找茬。
  忽然,身后深碧绡纱屏风上又传来一声笃响。
  南般若没
  回头,平静地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放下调羹,起身漱口。
  阴魂不散的窥伺感终于消失了。
  *
  躺下没多久,庭院外陆续传来问安的声音,由远而近。
  “主君。”“主君安。”“见过主君。”
  卧房木门被推开又阖上。
  脚步声穿过拔步床外一层层轻纱薄帐,顷刻来到床畔。
  南般若面朝里,闭眼假寐。
  身旁被褥陷下,蔺青阳的气息沉沉笼罩过来,墨云压城一般。
  南般若隐约闻见了一缕多余的味道。
  “南般若。”他似笑非笑地叫她。
  装睡没有意义,她平了平呼吸,尽量让自己没什么存在感地转过身,平静抬眸望向他。
  他斜倚靠枕,单手撑着腮骨,修长的手指懒懒蜷起,搭在侧脸上。
  他问:“你是觉得我奈何不了你了?”
  她在心中默默骂一句有病,脸上乖顺道:“你做的藕粉我都吃完了。很好吃。多谢你。”
  她夸他,他却不高兴,突然拉下脸,目光阴沉沉地:“别人做的,你要谢谁。”
  南般若:“……”
  这男人是真有毛病,阴睛不定的性子,夸他他生气,骂他他反倒笑吟吟。
  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盯了她一会儿,唇角慢慢勾出一个笑。
  他不怀好意地凑近,语气亲热:“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她心里咯噔,脸上平静:“什么事?”
  他吊足她的胃口,这才缓缓扬起笑容,愉悦道:“不死药,无解。”
  她的眸中浮起一丝迷茫:“什么?”
  他昨夜不是已经替她解毒了吗。
  蔺青阳抬起手指,将她鬓边碎发理到耳朵后面,指腹有意无意摩挲她白净透明的耳廓。
  他弯起漆黑狭长的眸,吐出凉薄字眼:“你想一想,若是不死药能解,它怎么让你不老不死,永葆青春美貌?”
  南般若眉心微蹙:“所以……”
  “所以每一次毒发之前,你都要从我这里拿到解药,每一次。”他恶劣地、灼灼地盯进她眼底,准备欣赏她的震惊和愤怒。
  半晌,她只慢吞吞眨了一下眼。
  她语声温软:“那我一辈子都要被你掌控了。”
  蔺青阳眯起双眼,眸中渗出冰冷探究的光,缓声开口:“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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