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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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珩能感受到贴在他脖颈上的手——不是人类皮肤的细腻触感,而是类似橡胶制成的皮质手套。
  杀欲和爱欲交织,
  可林砚不会满足他任何一种欲望。
  柏珩胸廓起伏着,蓦然惊醒,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可怜虫,挣扎着想要起身。几乎陷入梦境里的林砚突然惊醒,他骤然松开柏珩。
  林砚呼吸起伏了两下,他回过神,开始检查自己的电子设备。
  电子设备已经全坏了,他无法发出任何求救信号。
  好半响,柏珩依旧半跪在冰上,身影僵直瘫软,像是一樽面壁思过的石雕,湖水溢出眼眶,似乎是流下的泪水,欲壑难填的爱欲从他的眼中迸发,像个求爱的可怜虫。
  柏珩望着林砚,脱口而出:
  “林砚,我迟早杀了你。”
  林砚心里的怒气已经发泄了大半,他似乎没有被柏珩惹怒,堪称平和道:
  “拭目以待。”
  求救信号暂时发不出去。
  林砚感觉全身 都被衣服罩住,他不耐地扯了扯衣服,使劲深呼吸了会,身上的水结出了冰,像是一朵朵冰晶花。
  林砚决定暂时找个山洞,寻些柴火,他转身,准备离开。
  柏珩半跪在冰面上,突然开口:
  “林砚,我知道山洞的具体位置。”
  他终于寻回了面部表情,扯了扯唇角,偏灰的瞳孔直视着林砚,懒散地笑了下:
  “我也知道干柴的位置。”
  林砚回首,蓦然踩在柏珩的背部。
  柏珩知道林砚只是试探他还有没有力气,他确实没了力气,明明应该感受到耻辱,可浑身却像是被火烫过的热意。
  两人面部凑得极近,近到柏珩能清楚地看到林砚睫毛上的冰晶,心跳霎时一停,听到林砚冷声道:
  “滚过去找。”
  。
  山洞、火光。
  林砚慢慢取下手套。
  手套浸了水,黏糊糊的沾在手上,林砚用了点力气,才褪掉手套,手腕的位置也不可避免的压出了红痕。
  火光慢慢烘干了林砚衬衫上的水湿,内衬勾勒出他漂亮又修长的身形,偏生他的神情冷漠,像是弯高不可攀的天上月。
  火光将林砚的面容照得透亮,给人一种温馨的错觉。林砚闭上了眼睛,他倒是没有后悔出门的决定,只是有些疲惫,大脑昏昏沉沉,热意蒸腾到他的眼皮,氤氲出抹红意。
  柏珩吞了好几颗布洛芬。
  他刚一抬头,就看见了林砚闭着眼睛的模样,褪去了冷嘲热讽的神情,呈现出一种纯粹安静的美感。
  ——之前他经常能在林砚身上得到的好脸色。
  柏珩盯着林砚看了几秒,意识到林砚的情况不太对,他拿了几颗药起身,凑近林砚。林砚两颊潮红,面色苍白,皮肤上透出来的水湿,像是氤氲的雾气,漂亮又破碎。
  柏珩盯着林砚的唇看了几秒,情不自禁地凑上前,还没碰到林砚,林砚蓦然睁开眼睛,黑眼睛里放大出柏珩的模样,反手扇了柏珩一巴掌。
  滚烫的、带着湿意的手掌。
  柏珩偏了下头,面上呈现出突兀的红痕,他一愣,怒火窜过四肢,集中在腹部。柏珩强行按压住反应,蓦然看向林砚:“我在给你送药。”
  林砚打开药盒,混着水吞了几颗。
  柏珩本能凑近时。
  刚才烧得通红的木柴点在了他的胸廓上。
  林砚两颊潮红,眼睛里浮着层水,乌黑水润,有种迤逦的美感,他没什么情绪地敲了敲木棍,目光审视,冷声道:“用你送?”
  柏珩穿得是蒙特家族的军式制服。
  胸前是家徽,丁点的火焰烧得了家徽,裸露出柏珩胸前的一小块皮肤,皮肤微微被烧灼,留出灰点的痕迹,像是奴隶主赏赐给奴隶刻下的印章。
  隔着一层皮肤和血肉,柏珩的心脏拚命的跳动着,飞蛾扑火般妄想接近木柴。
  ——那本反覆写着“适应我”的笔记本,究竟是林砚在碰瓷他,还是他适应了林砚。
  不过已经没关系了。
  柏珩望着林砚黑眼睛里隐隐跳动的火光,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林砚冷眼望着柏珩,讽刺道:“你和你弟弟,还真是一样贱。”
  弟弟?沐澜?
  柏珩反应了好半响,才意识到林砚的意思。他第一反应不是林砚知道这件事,而是林砚为什么要用“沐澜”形容他?
  他在林砚的眼里,不配有个其他的形容词吗?
  蒙特家族洗脑般的传销,家族里的所有人都必须牢记住兄弟间的血缘情感,必要时为兄弟两肋插刀。
  可家徽被烫出个洞。
  柏珩突然冒出个突破伦。理。道德的想法。
  沐澜都能拥有林砚,他为什么不可以?
  第60章 疯狗
  阿特肯斯的雾霾持续了三个小时。
  奥罗拉的后勤人员在监控室里捶胸顿足,走来走去,满脸都是颓败焦虑,巨大的精神压力下,不可避免地冲一旁的安德尼上将抱怨道:
  “万一这群贵族少爷们出什么危险……”
  安德尼上将在打盹,浓重的睡意让他的眼睛都睁不开:“真出事了,也是找我事。”
  这句话完全没消磨后勤人员的焦虑,他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抓着监控显示屏看。
  好在贵族子弟们都不是傻子。
  后勤人员刚松了口气,就瞧见监控右下角里突然冒出个黑发绿眼的男生,不住地盯着腕表,几步消散在雾里。
  后勤人员眼一瞪,突然发出尖锐的爆鸣声:“这孩子真是活腻了。”
  沐澜没有活腻。
  事实上,沐澜只是在查找林砚。
  沐澜在林砚的手机里安装了定位,他处理蒙特家族的灰色产业时,突然发现手机显示屏里的定位消失了——可能林砚发现了软件里携带的定位系统。
  但不可能,林砚几乎没怎么看过手机。
  沐澜害怕林砚出事,他套上衣服时。
  一个不可能的猜测涌入了沐澜的脑海。
  林砚是在淩晨突然出现在奥罗拉的,像是一只朦胧的、诡艳、跌落在恶鬼巢xue里的天使。
  或许一不小心就会被上帝回收。
  他将再也无法见到林砚。
  这种猜想让沐澜的心脏砰砰直跳,浑身哆嗦着,难以形容的恐慌包裹住他的全身,连最近一直思考的囚禁都抛之脑后,他不受控制地狂奔到了定位消失的地点。
  棉花糖似的白雾占据了沐澜的视野。
  搜索无果后,沐澜踢到了只软绵绵的物体,他烦躁阴沉地低头瞧了眼。
  是只小雪豹。
  沐澜刚移开视线,又注意到小雪豹腿上的绷带系法,他沉沉地望着绷带,拎起了小雪豹,绿眼睛幽幽地望着小雪豹:
  “他给你绑的?”
  小雪豹清澈愚蠢地望着沐澜,爪子紧紧抓着沐澜的袖口,呜呜咽咽地望着不远处的灌木丛。
  一幅求救的模样。
  沐澜扫了眼它腿上的绷带,忍了忍,跟着小雪豹往前走,冷声道:“你母亲也受伤了?”
  小雪豹听不懂沐澜的话,急切地呜呜咽咽。沐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他止住了话,胸廓疾速地起伏了下,按耐住想将小雪豹扔到一旁的想法,靴面突然一空。
  沐澜蓦然止住身形,望着眼下的白雾。
  下面不知道是陡坡还是悬崖。
  小雪豹不清楚沐澜为什么突然停下脚步,两只爪子拽着沐澜的袖口,似乎在催促沐澜往下跳。
  丝丝缕缕的白雾飘进山洞,融散在火光里,火光勉强照亮山洞里的情形。林砚和柏珩各坐在阴影处,像是隔着层楚河汉界。
  林砚的大半张脸浸在暗处,他刚吃完退烧药,身体没了难以忍受的沉重和疲惫,雪白的面颊上仍留着层粉意,像是敷了层莹润的光泽。
  他的手腕上缠了条细蛇。
  按照蛇的天性,它应该在冬眠,林砚奇怪地看了会蛇,听到了山洞外面细微的脚步声,睫梢动了动,警觉地抬起脑袋。
  出乎意料得是,竟然是沐澜。
  沐澜身形高大,面部轮廓冷硬,阴沉沉的,给人一种强烈的侵略性,绿油油的眼睛像是毒蛇的眼睛,浑身淌着水,像是从冰水里冒出来讨债的恶鬼。
  沐澜视线准确地看了过来,身体微僵,像是变戏法似的,面上的阴沉瞬间褪下,朝林砚弯了弯绿眼睛,喜悦道:“老婆。”
  林砚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沐澜。
  毛茸茸的小雪豹从沐澜的背包里探出脑袋,它浑身干干净净,完全没受到跳崖和冰水潭的影响,甩着尾巴钻进林砚的怀里。
  林砚诧异地摸了摸小雪豹的脑袋。
  他垂着眼睛,雪白的侧脸多了些柔和,像是月亮偶尔浮现出来的温柔余晖。
  沐澜滚了滚喉结,直勾勾地望着林砚,大步走向林砚。
  褪去了惶惶不安和绝望,沐澜浑身没了力气,喜悦和幸运充斥着他的胸廓,他双膝一软,下意识跪在了林砚身边,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分不清是没吃药犯病了还是出现了低烧,他小声道:“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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