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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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林砚目前的速度,攀爬到f区需要十二个小时,还不如重新拐回c区。
  林砚抉择了半秒钟,干净利落地转身,还没走几步,闻到了股细微的血腥气,他顿了顿,停下脚步,听到不安的“呜呜”声音。
  是一只受伤的小雪豹。
  白发皮毛、黑色斑点,琥珀色的瞳孔惶恐不安地望着面前的瘦长人影。林砚全副武装,连手上都戴了幅黑色。皮。质手套,只露出了截偏窄秀白的下颌,有种逮住弱小动物就杀了的凶悍冷硬感。
  小雪豹不安地摩挲了前爪,一瘸一拐地想逃跑,却被一双手掌托住了身体,它瞪圆了双琥珀色的眼睛,呆呆地望着林砚。
  看来是一只智商不高的小雪豹。
  林砚简单地下了定论,他熟练地检查了小雪豹的患处,给小雪豹做了包扎。
  林砚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摸了摸小雪豹毛茸茸的脑袋。他松开手,重新将小雪豹放在草茎上,小雪豹瞪圆了琥珀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林砚裸露出的腕部皮肤。
  猫科动物的舌头上带着倒刺。
  林砚的皮肤敏感,瓷白的腕部瞬间透出层淡淡的红意,他强忍着痒意,任由小雪豹舔了会,才拍了拍小雪豹的脑袋。
  小雪豹两眼发直,越发清澈愚蠢,舔得更起劲了。
  消音枪细微的声音响起,小雪豹吓得跳进林砚的怀里,林砚警觉地偏头躲避子弹。
  雾霾越发重,被撕成条状的棉花糖黏在护目镜上,林砚只能凭着常年累月的直觉,动作利落地转身。
  密集的子弹,有种要置人死地的错觉。
  林砚面色越发冷静,他扭头蓦然瞥到不远处的龙血树,眸色闪了闪,似乎是慌不择路的逃跑。
  林砚理智地判断,子弹确实是针对他的。
  又是一枪。
  被打掉的护目镜、似乎穿破皮肉发出的闷哼声。
  迷雾外的黑影望着林砚倒地后,他依旧没收枪,黑漆漆的枪口指着林砚的躯体,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林砚。
  他应该再补一枪。
  可他没动,望着林砚的方向。
  以林砚为中心的雪面几乎被染成淡红色,黑影才动了动眼睛,长久地注视着林砚。
  好半响,他缓缓收起手枪,军靴站定在林砚的面前,黑沉沉的身影像是拉长的鬼影,萦绕在林砚的周身,说不出什么心思,突然半蹲下身体,盯着林砚埋藏在耳后的红痣。
  他又亲手杀死自己喜欢的东西。
  可这一次,他的心中却莫名的生出些空落落的。
  黑影的指腹按在了红痣上。
  冰凉又细腻的皮肤。
  潜意识的动作却有种莫名的背德感,他一顿,却加重了摩挲的动作。
  这颗小小的红痣越发红肿,像是被人舔舐过,又像是被人撕咬过。
  他变了变神色,喉结吞咽了两下,像条狗似的俯身,唇瓣将要落在红痣上。
  几乎是一瞬间。
  刚才倒地不起的林砚蓦然转身,他似乎判断了许久的位置,一手插住了黑影的脖颈,另一手准确地夺走了黑影手中的枪支,单手上膛,干净利落地开了一枪。
  风雪覆面,林砚微不可查地眨了下眼睛,睫毛上的雪花簌簌而落,黑眼睛越发明亮,倒映出黑影的模样。
  是柏珩。
  柏珩面上没有任何笑意,轮廓冷硬,偏灰的瞳孔盯着林砚:“你没受伤?”
  柏珩的视线蓦然转向雪面上的颜色。
  龙血树,看来他还要继续钻研植物选修。
  林砚荒谬地看向柏珩,扯了扯唇角,露出个讽刺的笑意,枪口圈住柏珩的喉结,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这么恨我?”
  弹匣里没子弹了。
  可是空枪造成的余韵像是真实的刺穿了柏珩的脖颈,他一时失语,目光随着林砚的起身而动。
  林砚晦气地扔下了手枪,辗过柏珩受伤的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柏珩的眼睛,音色冷冽:
  “看来,连地狱都不收你。”
  林砚的军靴上沾了几滴血,他恶劣地蹭在柏珩的衣服上,径直踩住了柏珩的胸廓。
  滚烫的鲜血融进冰凉的皮肤。
  柏珩浑身颤栗,这种羞辱性的意味让他下意识地感觉耻辱,伴随着耻辱而来得却是说不清的火,这团火直直烧灼过他的全身。
  他只能看清林砚偏窄的下颌。
  柏珩蓦然伸手,青筋爆满的手掌抓住了林砚细白的脚踝。
  ——这是一个借力想要起来的动作。
  林砚踹上了他的手掌。
  柏珩没有松手,更没有起身,恢复了往常的神色,懒散地笑了声,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林砚的脚踝:“林砚,是没吃饱饭吗?”
  极具羞辱性的话语。
  林砚没有生气,军靴下移,似乎在检查着什么,强力踩住柏珩的腹部,冷声道:“总比你这条随时发情的狗强。”
  疼痛让柏珩的面色蓦然沉了下去。
  林砚这一脚下去,本来还不算明显的身体反应此时却越发明显,甚至想要林砚踩得更重一些。
  好半响,林砚嫌恶地移开军靴。
  他的军靴上又不可避免的沾了几滴血迹,柏珩以为林砚还会像之前的样子蹭到他的身上,目光紧盯着林砚的动作,手指无意识地痉挛了下。
  林砚却没看他一秒,径直离开。
  柏珩突然意识到,林砚刚才是在检查他的身上还有没有枪——他只是不想用手碰。
  但这也昭示着,林砚的枪里也没了子弹。
  几乎是条件反射,柏珩眸色一动,蓦然抓住林砚的手腕,林砚甩开他的手,拳风淩厉地打向柏珩的面门。
  几乎都是致对方于死地的招式。
  雾霾越发严重,根本看不清路。
  还是林砚常年累月的经验更胜柏珩一筹,准确的踹向柏珩的后腰。柏珩后退几步,呼吸越发沉重,偏灰的眼睛像是埋了层雾霾,反手握住了林砚的脚踝。
  冰凉的、细腻的。
  林砚顺势将柏珩按到在地。
  “哐当”一声,柏珩的半截身体摇摇欲坠地浮在半空,他熟练的抓住了林砚的脚踝。
  雾霾实在太重,看不清地面的场景。
  老实躲在灌木丛的小雪豹突然发出“呜呜”的声响。
  可是已经晚了。
  几乎是同归于尽的架势,两人都没看清地面上的情形,直接滚下山崖。林砚下意识查找周围借力的树枝,但崖壁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他心脏微跳。
  幸好山崖高度很矮,下面是一弯水潭。
  没超过三秒钟,林砚掉落进了水潭。
  阿特肯斯的水潭温度并不高,吸饱水的衣服湿哒哒地拉着林砚沉底,面颊上覆了层纯粹的水雾,鸦羽般的睫毛上裹挟着冰晶,他蓦然睁开眼睛,黑眼睛里像是蒙了层飘渺的雾气。
  以柏珩为中心蔓延开淡红色的水流。
  林砚静静地注视着被柏珩抓住的手腕,他看了两秒,睚眦必报的掰开柏珩的手,任由柏珩沉进水底。
  林砚才游上了岸,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只打湿了毛发的猫,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他微蹙眉,拉开了冲锋衣的拉链。
  林砚的内衬只穿了件衬衫,肤色因为刚才的运动,透着一层莹润的粉意,像是一只被关进冰窖里的桃子。
  他刚走出一步,脚踝蓦然被抓住。
  柏珩恢复神智的第一件事,本能地凑到了林砚的面前,脸上没有伪装出的散漫,像是一只吸饱了怨怒而成精的水鬼。
  片刻,柏珩从水潭中起身,嘶哑开口:“你为什么突然不对我笑?”
  涉黑家族教导出来的继承者根本不是情绪稳定的正常人,而是充斥着压抑和傲慢的神经病。
  需要完成上一任继承者训练的阈值。
  不能表露出丝毫的喜好。
  ——他们会先一步杀死小继承者所有的爱好。
  积木、数独、沙盘。
  所有想要的事情、喜欢的爱好都被死死的压制在心中。
  他开始变得散漫,甚至比他们的动作更快,先一步杀死自己喜爱的东西。
  他也要先一步杀死林砚。
  可真要杀死林砚的时候,
  以往那些尘封在角落里,似乎不值得回味的相遇画面蓦然冒出在柏珩的脑海。
  比杀欲更先来得是,痛恨和挣扎。
  ——明明是你先引诱我的,你对他们处处嫌弃,偏生对我温和,会对我笑,会给我变魔术,甚至会点亮吊灯泡让我做实验。
  林砚睫毛上覆了层冰晶,顺着冷白的下颌簌簌垂落,朝着柏珩扯了下唇角,趁柏珩怔愣的时候,直接踹向柏珩的膝盖。
  “哐当”一声,
  柏珩蓦然单膝跪地,林砚准确的踩住柏珩的膝盖,握住柏珩的脖颈,直接将柏珩的脑袋往水里按。
  水波荡漾。
  林砚没有任何情绪,漂亮的脸蛋冷漠又不近人情,手上的酷刑干脆利落,像是掌管刑法的古希腊神明忒弥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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