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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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山是关云風的字,他被调入京中,正是就职金吾衛。
  他往那黑暗中看去,饶是瞧不真切,却能感觉到裴郅的气场。
  “裴大人?”
  裴郅将顾荃挡得严实,哪怕他人到了跟前,依然连顾荃的头发丝也见不着一根,仅从那露出来的裙摆判断是个姑娘家,但他已看到南柯,自是知道被裴郅护住的人是谁。
  “宵禁之时,无关之人不宜在城中走动,裴大人身为大理寺寺卿,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京城之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关系也最为复杂。
  虽说他和解永皆为太子党,向来交好,却同裴郅没什么交情。一是因为裴郅不与人亲近,二是因为被比较。
  他出身将军府,自小习武备受瞩目,人人都说他有将门之风,不愧为关家的子孙。他所历武事,无一不是独占魁首没有对手。然而总有人告诉他,他之所以所向披靡,那是因为有人不屑与他爭,那个人就是裴郅。
  裴郅睨着他,道:“中郎将想同裴某比试吗?”
  莫说是他,便是解永听到这话都是一震。
  年少气盛之时,他没少去裴府挑衅,皆是无功而返。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说什么,裴郅都无动于衷,他私下找解永抱怨,说裴郅就是一根木头。
  而眼下,发起比试的人居然是裴郅,如何能不让人吃惊?
  “我赢了,今日之事中郎将不能追究,我输了,自便。”
  关云风当下应允,“这可是你说的。”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极其的俊朗明亮,意气风发。
  顾荃退到一旁,与解永一起。
  解永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而晦涩,一时也顾不上她,注意力全在裴郅和关云风那边。
  黑暗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而发,人影飘忽翻飞不断,光影也跟着斑驳割裂,一时开一时合,令人眼花缭乱。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关云风略显郁闷的声音。“我输了。”
  这个结果顾荃不意外,她意外的是裴郅会为了自己与人爭斗。
  朦胧的夜影重重,那颀长轻逸的人朝自己走来时,她仿佛重临那垂死挣扎的梦中,凝望着前来解救自己的人。
  “夜已深,顾四姑娘赶紧回吧。”
  “多谢。”
  顾荃扶着南柯的手上,上了马車。
  “等一下!”
  关云风已到跟前,视线却被裴郅挡着。
  “关某有一事疑惑,宵禁巡卫森严,顾四姑娘是如何没被人发现的?”
  宵禁之后,巡查的卫兵交错而行,时辰相错,路线相错,如十字路你来我往,不可谓不周密。若想不被人察觉,绝非易事。
  顾荃自是不会告诉他,陈九已将所有巡查的人和路线摸得一清二楚,她行于宵禁之后,好比入无人之境。
  “我有事找裴大人,一时情急没想太多,许是碰巧罢了。”
  “那还真是巧。”
  关云风让开道后,南柯一挥鞭子,马車很快驶离。
  裴郅轉身,一言不发地走人。
  解永想追上去,被关云风一把拉住。
  关云风盯着他,“你老实交待,上回让我做那事,你是不是为了裴廷秀?”
  他支支吾吾着,不承认,也不否认。
  “行了,我知道了。”关云风松开他,皱起眉来,“那位顾四姑娘怕是已经识破此事,今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他思及方才顾荃现了匕首一事,惊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关云风白他一眼,道:“我救了她,她当日一开始恳切报恩,后却用银票打发我,想来那时候便已猜到。若不然再遇救命恩人,岂会不理不睬,视若无睹?”
  一个姑娘家被人那么试探,必是恼怒的吧?
  他恍然大悟,“难怪……”
  半晌。
  关云风又道:“那顾四姑娘不是一般人。”
  他们今日临时来清风楼,而有人居然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他们,何等的不容小觑。
  思及此,解永跟着喃喃,“她还真不是一般人。”
  *
  春意晚来迟,不及倒春寒。
  一场雨后,气温下降了些,夜里更是凉意浓。
  马車停在顾府的后门处,顾荃一下来就被夜凉扑了个满怀,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南柯去放马车,她独自继续前行,将将拐过一道月洞门,不料与不速之人撞个正着。
  浓郁的夜色中,哪怕看不清来的脸,她亦能认出是谁。
  羅諳也认出了她,脚步停下。
  隔着较近的距离,纵然瞧不真切彼此的表情,却也能
  知道大概。她不知该怎么形容对方的神色,竟是带了几分愉悦,宛如见欢喜。
  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微妙,有些事好像不用别人说破,自己便能清楚感觉到。即便她初时以为自己是错觉,时至今日却能肯定,这位羅侍郎不知为何,对自己存了不一样的心思。
  当对方走近时,那唇角的笑意,以及眼神中的放肆,让她越发肯定这一点。
  幽夜见美人,似是赏昙,无人知,但别有一番滋味。
  羅諳目光越发的肆意,借着夜色毫不掩饰,“夜里寒气重,四姑娘当注意身体。”
  他阻在去路,顾荃不得过。
  当他一步步逼来时,顾荃只能连连后退,最后退无可退,直接抵在月洞门左侧的墙上。
  盘丝般的藤布满墙面,夜里黯然了冒头的青翠之色,徒余黑褐的藤蔓,像一张纵横密布的蛛网。
  她抵在网前,好比是被网住的美味猎物,动弹不得,挣扎不掉,只能眼睁睁等待着自己被人吞吃干净。
  “四姑娘这么晚出门,还是得当心些。”
  顾荃暗道,她确实该当心些。
  这位羅侍郎就是个危险人物。
  “多谢提醒,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侍郎大人也年轻过,当知情之所起,往往不由人,我明知自己坏了规矩,失了礼数,却还是忍不住夜里跑出去找裴侍郎,还请你念在同我大伯交好的份上,替我代为保密。”
  她这话一是点明两人年纪之差,他已是自己父辈的年纪。二是道破她去找的是裴郅,让他有所忌惮。
  黑暗中,他似乎轻笑出声。
  诡异,却更有愉悦。
  “四姑娘放心,我必不会说出去。但我看在与你大伯交好的份上,有句忠告给你。裴寺卿年轻有为不假,名声却极其不佳。你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更受不住煞气,当避而远之,静心安养才是。”
  罗月素也说过同样的话,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这对父女倒底想做什么?
  罗家的水,或许比她想还要深。
  她半低着眸,袖子里握着那把匕首,“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夜都深了,罗大夫人想必还等着大人回去。”
  一个封建男子,没有儿子还不纳妾,足可证明他对妻子的感情。
  倘若他真是爱重罗大夫人,哪怕是思想短暂的滑离轨道,被人提醒后必定有所醒悟,自动走上正途。
  不期然的,她听到对方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四姑娘似乎很不待见我。”
  她要如何待见一个年长,且有妻室,却在深夜拦着自己说一些奇怪话的男子?
  她不说话,算是默认。
  罗諳看她的目光满是包容,仿佛在纵着她使小性子,“你必在心中骂我吧,骂我拦着你和裴寺卿在一起,只因我罗家欲招揽他为婿,故而想拆散你们?”
  难道不是这样吗?
  她心中疑惑甚多,面上也不掩饰显现,“罗大姑娘也说过一样的话,你们的用心,由不得让人怀疑。”
  “罗儿?”罗谙皱起眉来,不知在想什么。
  忽地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正好击中他的腿肚子,他一个不稳弯了腰。
  趁着这个时机,顾荃绕开他,人已到了另一边。
  与此同时,南柯赶到,将其护在身后。
  罗谙直起腰来,重又是端正严明的模样,他隐晦地看了她们一眼,约摸是笑了一下,然后背手踱步,人已过了那道月洞门。
  他很快和夜色融为一体,熟门熟路地从顾府的后门出去,走向藏在暗处的马车。
  车夫坐得僵直,像是不会动似的,瞪着的眼睛里,眼珠子不停地转来转去,左边转向右边,又从右边转向左右,全是焦急惊恐之色。
  笼罩在夜色中的车厢,大而厚实,华丽的帘子与顶缨已无白日里的荣光,垂下的徽牌上,那象征主家身份的罗字也辨认不清。
  他到了跟前,也不问那车夫,而是直接对着车内,道:“不知哪位找罗某叙旧?”
  车帘从里面挑开,玉骨般的手修长笔直,隐于内里的人面目不清,凛然清冷的气势却是溢了出来。
  “原来是裴大人。”
  他说着,上了马车。
  灰暗的视线中,他与裴郅眼神交锋,似有无数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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