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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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乌黑的眼睫也都沾了水,湿漉漉地贴着肌肤,本就微乱的头发这会儿凌乱得不堪,勾在眼底,贴着眉尾……一枚水珠将坠未坠,停在他鼻梁左侧的小痣上。
  她视力太好,还是距离太近?近得她注意到了水珠里颤抖的阳光。
  她镇定地开口:“哥哥,你有错在先。”
  贺明霁默然回望,然后也镇定地回复:“但妹妹,你不觉得自己人品有点差劲吗?”
  景澄柔声反驳:“世界以痛吻我,我当然以怨报怨。”
  贺明霁点点头:“可我却还记得要接住你。妹妹,中年人的身体是很脆弱的。”
  “哦。”
  隔着布料和水流,一样能渡来温度,热力学三定律失效了,景澄被烫得打了个哆嗦,手忽然按在了贺明霁的腰腹上。
  白色背心浸了水,浮出点肌肤的颜色,每一块的轮廓都很分明,能走出清晰的水痕,她烧糊涂了一般、用力抓了下贺明霁的腹肌,爽朗道:“谦虚了是不?哥哥,您练得很不错,结实的冻豆腐!没想到您不光修仙,还锻体了。哈哈。”
  有异样如水淌过,糟糕地贴紧贺明霁的感官,让他的知觉也变得潮湿。
  他木着脸,嗓音沉静彬彬有礼:“……我可以把我的健身方案分享给你。”
  景澄的声带转得比脑子快:“不用了,我一直有锻炼,成果也还不错,谢谢哥哥。”
  贺明霁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继而有点狼狈地转过脸去:“嗯,我知道。”
  景澄又尬笑了两声,以为这是兄长随口敷衍的附和。
  实际上,这是诚实地赞同。
  重逢的夜晚,贺明霁就已经知道了。
  八月,日光灼灼,清浅的水池仿佛在升温,终于,贺明霁往后退了退,两只手撑在水里,冷静疏离地:“先起来。项圈是防水的吗,抱歉。”
  “嗯嗯。”景澄乖巧应是。
  叮咚。
  两个人悚然一惊,贺明霁下意识把景澄搂了回来,甚至压低了声音地和她说“没事。
  他俊秀的眉目沥着水,有种油画般的光泽。
  景澄知道这是来自兄长的惯性安抚。但是——她的手隐忍地握成了拳,压在了贺明霁微微充血的胸上。
  105。她很有余裕地估出大致尺寸。
  “明霁哥,你电话打没声儿,是在忙吗?”智能门铃里传来道欢快的声音,“那景澄可不可以来接我一下,保安说我不是业主,也没允许,不可以进来。我带了早餐!给你们!”
  第17章 哥哥,你也不想被别人知道的吧?
  景澄脑子里一半是“这是我哥这是意外”,一半则是“但这个展开也很抓马啊喂”。
  心虚。心猿意马。心有色鬼。
  竟然产生了一种被捉奸的感觉,门铃里友情出场的正是突然下班回家的丈夫……
  再次打住,你要毁了这个家吗景澄!梁翊合明明是来抢三胎名额的!
  景澄吭哧吭哧地想站起来:“我去接他。”
  “这样去?”
  她被按住。
  腰上温度灼灼,蕴藏的力道毫无掩饰。
  景澄忍不住扭动了下腰,想挣开:“哥哥,你看起来要比我糟糕多了。
  贺明霁力气收了些,手却没松:“那也是我去。你先回房间,刚刚摔到没有?”
  “应该没。我不痛。”
  贺明霁并不相信,他曲起腿,一顿,脸颊的弧度绷得笔直冷硬。他在起身的同时端着景澄的胳肢窝,将人直接提了起来。
  “哥你干嘛!”景澄深觉丢人,失控地尖叫。
  “和条泥鳅似的,我又不是要犁的田。”
  景澄被放到了水池边,贺明霁搭着潮湿的眼睫,握住她的小腿。
  “刚刚是不是脚背先压下去的?”他按住腿骨,稍微用上了点力道,但没再有别的动作,“膝盖顶到池底了没。”
  景澄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贺明霁平静承受太阳底下的降雨。
  “好像,这儿是有一点。”景澄迟疑着,在手指再次按下前盖棺定论,“就是这儿,不用检查了,听我说谢谢你我能上去喷云南白药吗?”
  贺明霁眼神微动,水池里仍有未歇的涟漪。
  “嗯,不用走oa等批复了。”
  景澄瞪了眼他,小猫见已经停战,又哒哒地踱了回来。景澄眼疾手快地抱起小猫,很大声地谴责:“没义气的小东西。”
  犹豫了下,她再次看向贺明霁,刻意严肃了语气:“真要这样出去么贺总?路人拍到的话估计哪天你会被你游玩家做成梗图哦,就像某茶叶蛋一样。”
  “我看你像个蛋。”
  笨蛋。
  贺明霁慢慢抹去脸上的水痕,“我换个衣服就行了。你记得洗个澡,别着凉。”
  景澄点头。
  秋蝉燥鸣,控诉九月仍然直逼40度的宜泽。
  梁翊合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依然雀跃:“明霁哥咯咯咯咯哒~”
  “……好了。”贺明霁叹气,“我去接梁翊合,不然他又找我念经。”
  景澄拿着项圈头顶着猫晃晃悠悠离开,一脚两脚,水迹在白石板上洇开。
  身后忽响起贺明霁沉沉的声音。
  “知道你看谁都觉得是好人,也什么都不爱经心,但落汤鸡似的在外面走,万一被拍到放网上,取笑我的远远不会比你的多,这个世界的许多人对女性并不算宽容。所以,在相同的前置条件下,我这副样子出去更合适。”
  景澄脚步停下,隔了几秒,她回过身来。
  额发湿漉漉地贴着她的脸颊,白日晴朗,她姣好的面孔上勾勒着一种难言的光晕。
  贺明霁在她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狼狈的形容,他扯了扯嘴角,罕见地有几分局促。
  “不许和哥哥反驳。也别提自己一膝盖就可以做绝育,暴力是能伤人,流言更能伤人。”贺明霁眸色晦暗,缓慢地喘出口热气,“当然,我不是说梁翊合不好,他和我认识很久了,人确实不坏,心眼还没草履虫多。我也不是预设小区里的住户不好。只是……你什么时候都得好好的。景澄,我要确保这件事。”
  景澄咧嘴,笑眯眯道:“知道了知道了,哥哥最好。”
  “快走。”贺明霁神情一松,又恢复嫌弃脸。
  景澄晃了几下,姿态有几分扭曲地恢复平稳,然后步子便迅速加快。
  她走到廊下,举着猫道:“我也不是什么事都不放心上的!”
  阳光底下,水痕转瞬都干涸,了无踪迹。
  -
  “你总算来接我了,我的哥,我难得来看你诶。”
  保安室,梁翊合吸溜着豆浆,顺手给门卫小哥递了个煎饼果子,门卫小哥摆摆手,表示这不合规定。
  “来看我?怎么平时不见你来68楼汇报。”贺明霁帮梁翊合签字。
  梁翊合被豆浆呛到了,惊天动地地咳了半分钟后,他强行挽尊:“我那不是……公私分明!好了好了……我今天来其实是想找景澄的。”
  贺明霁早就注意到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包装的早点,他道:“没有折耳根吗。”
  “什么什么,她早上也爱吃这个吗!”
  梁翊合大惊,见贺明霁不理他,连忙也跟着他一块走出去。
  夏园占地夸张,贺明霁只匆匆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就开车到大门口接他的发小。
  拉开车门,他把往副驾驶拐的梁翊合直接塞到后座。
  “我给她做过早饭了,她估计吃不下你带的这些。”
  梁翊合拎着一堆汤汤水水,闻言更加来劲:“那可以当下午茶、做夜宵。”
  贺明霁一哂:“你要是敢浪费食物的话,我就劝齐姨把你再送回乡下喂几个月猪。”
  梁齐齐,梁翊合的母亲,任职于京市农业厅。
  梁翊合安分了点。
  驶过林荫道,右转就能抵达。贺明霁搭着方向盘往左开:“所以,周末你来这做什么。”
  “八卦不?控制欲太强的家长会被讨厌哦。”梁翊合嘴巴没把门,被贺明霁瞥了眼,遂老老实实改了口,“今天不上班,乐队不排练,我不就出来溜达一下嘛。我和景澄,目前还挺聊得来的,嘿嘿。”
  “闲着的话,为什么不加个班奉献剩余价值。”贺明霁语带关心。
  梁翊合:“!”
  他戳着塑料袋,憋了小半天才道:“之前听景澄说完那个情感监测模型的事,我琢磨了几天,觉得能从几个地方优化。往小了说这只是她的一次学术实验,往大了说这是我们ailab的一次应用实践!跨学科的合作要在齐光交融,新时代的篇章要在宜泽书写——”
  “嗯,初筛,手动处理置信度偏低的样本……就取80%。再通过大量交互继续分析我的猫的情感模式,做归纳,引入ai深度学习,好应对更多情况下猫的变化。比如意外落水,比如抓到一只草履虫。”
  迈巴赫穿过景观带,又驶过露天网球场。
  梁翊合发出尖锐爆鸣:“我还没想这么多!啊啊啊你没有告诉景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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