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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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后来,十八岁的盛越熙从男人口中听到了哥哥死亡的真相,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盛钺珩的遗像面前抱头大哭。
  太过讽刺。
  葬礼过后,很多时候,盛越熙依旧在舒明言家中度过。
  盛越熙觉着父亲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唯一的女儿的死活,所以,舒明言从葬礼上将盛越熙领回了家。
  是舒明言陪着盛越熙走过了最艰难的时候,盛越熙觉着舒明言就像姐姐一样,对她很是信赖。
  这天,杜家前去参加一场葬礼,舒明言本不想带盛越熙前往,怕触及她的伤心事,但盛越熙坚持不要一个人待在家中,舒明言只得带她前去。于是,盛越熙在另一场葬礼上遇到了马君浩,那个时候他还叫马好,是傅家二小姐的非婚生子,那场葬礼正是马好母亲的葬礼。
  或许是惺惺惜惺惺的缘故,盛越熙和马好成了类似朋友的存在,不知为何,盛越熙选择瞒着舒明言。
  日历被换上新的一本,但盛越熙的生活好像并没有前进一步。
  十五岁那年,盛父突然浪子回头一般,再一次对盛越熙极尽宠爱,让她在读书的同时在公司学习,仿佛要把他的一切都给她,但那时,盛越熙已经不需要他的爱了。
  十八岁生日那天,盛越熙意外地接到一个电话,是葬礼上那个男人打来的,他带着盛钺珩生前为她准备的礼物前来。
  那一天,盛越熙知道了被掩藏的真相,知道了她的父亲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盛越熙的母亲本是越家千万宠爱的小女儿,与盛家小公子相爱,像童话故事一样,但童话终究是童话。盛家小公子爱她不错,但他更爱她的家世,盛家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借着越家势力,盛父顺利铲除异己登上高位,完全掌控了盛家。于是深情就成了过往的一场梦,盛父开始大肆包养情人,且男女不忌,盛父尤其钟爱男性。
  彼时,盛越熙已经出生三年。
  盛母偶然发现此事,震惊之下备受打击,相伴十几年的爱人居然戴着面具,于是,盛母病了。盛父更加不带收敛,因此,在病后第二年,盛母在一个冬天走到了人生终点,带着遗憾离去。
  盛钺珩在母亲去世前得知了事情真相,所以他恨他的父亲,但盛父或许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爱盛母,在葬礼上的痛哭流涕是发自真心,但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斯人已去。盛父也曾安稳过一段时日,将自己的爱意倾泻给两个孩子,很可惜没得到什么结果,自然又开始放浪形骸,比以往更胜。
  盛钺珩爱上男人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他纠结过,也痛苦过,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这样的自己。他不像他的父亲,他爱一个人就是只爱一个人,决计不接受其他人。但盛父思想上还是刻有根深蒂固的传宗接代思想,于是盛钺珩和盛父爆发争吵,盛父不同意盛钺珩爱上男人不要孩子,盛钺珩唾弃父亲滥情害死母亲。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父亲爱上了儿子的爱人,男人不从,盛父就囚禁并且强行了他,这让盛钺珩大受打击。爱人失踪寻找无门,父亲的压迫也让他无能为力,于是他想到了死亡,盛钺珩用死亡来逃避一切。
  他回了家,最后陪了陪妹妹,然后坦然赴死。
  美好的生命终结在二十岁,青春年华无人念。
  男人这些年一直待在盛父身边,除了被用家人威胁以外,也是在找机会复仇,男人一直在等待,等待盛越熙长大,等她有能力抗衡盛父。
  因为,盛父此生只有她一个孩子了,他丧失了生育能力。
  盛越熙三十多年的人生,真正开心的时光不多,所爱的人不多,舒明言算一个,这并非爱情,谁说亲情不能有占有欲呢?盛越熙不否认自己对舒明言抱有占有欲,但是这并非会因为舒明言恋爱结婚就会愤怒,相反,盛越熙会真挚送上祝福。
  前提是,舒明言所爱之人并非同性。
  舒明言不能爱上同性。
  盛越熙的家庭因为爱上同性支离破碎,所以盛越熙无法接受她视作姐姐的人也爱上同性。
  哥哥爱上男人,哥哥死了。
  姐姐爱上女人,终有一天,姐姐也会死去。
  所以
  “明言姐,你该是正常的,只要你正常,一切都可以恢复原样。”
  盛越熙轻轻地对舒明言说,无比珍视,又满含遗憾。
  第59章 钱语
  “明言姐,如果你爱的是异性,盛家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如果你不爱任何人,盛家也会是你的支柱。”
  “可你为什么偏偏爱上同性了呢?明言姐,你能变回来吗?”
  有些怅然若失似的,说完这话,盛越熙不再看舒明言,径直离开了房间。
  气力在流失,舒明言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饥饿、疲惫、无力感充斥着整个身躯。
  舒明言从未想过,盛越熙的笑颜背后隐藏了这么多的故事,当初在葬礼上带盛越熙回家,仅仅是因为她觉着她站在那里,显得十分孤独,八岁与十三岁的舒明言都心软得不行,对于这个自幼一同长大的妹妹,总是难免多一份关心。
  但是到了现在,舒明言发现她从来没有看懂过盛越熙,也从来没能真正帮助到盛越熙,是她自以为是,是她自大了。
  舒明言不后悔当初的一时心软,她只恨自己没有早些察觉到,若是早知道,盛越熙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束缚住左手的绳索被割开,有什么东西被丢到腿上,舒明言凝神看去,是白玉茶杯的碎片。
  “我只给你半个小时时间,半个小时后”马君浩指了指屋顶的摄像头,“没有选择,那么……”
  男人嗤笑一声,转身打开门,吱呀吱呀,“希望舒小姐做出正确选择。”铁门咚的一声关上。
  手上软绵绵的,舒明言左手费力地从断绳中抬起,然后移到右手绳索上,绳索并没有被打成死结,大约是他们早有这般打算,舒明言很轻易就将其解开,然后是脚上,一一将其解开。
  手脚都没了束缚,舒明言试图站起,但不知是不是被绑的太久的缘故,腿上脱力,舒明言不仅没能成功站起,反而摔倒在地,没有被处理过的水泥地十分粗糙,将手掌擦破。
  “阿……言!”江弦生心下一惊,扭动身体想要从束缚中挣脱开来,却无济于事,腹部渗出血液,口中血气上涌,呛得她连连咳嗽。
  “我没事。”舒明言出声安抚江弦生,深深呼吸,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阿弦,我没事,你别动了。”
  舒明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江弦生身后,蹲下身,碎片反复划拉,好半天才将困住江弦生双手的绳索解开。舒明言刚想上前查看就被江弦生制止,让她先去解救钱语,舒明言闻言只得往前又走了两步,蹲下身解开钱语的绳索。
  和困住江弦生的死结不一样,钱语也是活结,只需外人抽拉,很容易就能散开。
  舒明言心里沉了沉。
  “小语,小语,醒醒!醒醒!”
  舒明言轻轻拍打钱语,不知是不是迷药过于浓烈,好一会才将钱语从昏迷中唤醒。
  “明……姐?”钱语迷茫地睁开眼,瞧着陌生的环境心里一惊,“这是?这里是哪里?怎么回事?”
  “我记得我开车在路上,然后有一辆车……明姐!你和江姐没事吧?!”
  “没事,小语,你别慌。”瞧见钱语失了稳重颇为慌张,舒明言连忙出声安抚,“身体怎么样?有哪里受伤吗?”
  钱语抬抬手自我检查了一番,伤口都已经愈合,除了有些肌肉无力,四肢并无大碍。
  “咳咳,肋骨处有些痛,可能是断了,头晕可能有脑震荡,其他没大碍。”
  “那好,小语你先缓一下,我看下阿弦。”
  江弦生的情况明显严重许多,头上的伤口不知是被涂了什么,迟迟没有愈合,腹部颜色深得可怕,舒明言蹲在江弦生身旁,借着烛光,看见白玉茶杯剩下的碎片,都被人用力插入腹部,流血不止。
  “阿弦!阿弦!你怎么样?!”
  “还……好……暂时、死不了。”
  江弦生吃力地开口,撑着桌子让自己不至于倒下,手上都是伤口,沾染到桌面上的液体,江弦生面容有一瞬扭曲。
  “阿言。”江弦生喃喃唤了一声。
  “我在。”舒明言轻声回应。
  江弦生目光炯炯,与身体上的虚弱不同,眼里满是光亮地低头看着舒明言,舒明言仰头回之。
  舒明言知道江弦生想要问什么,舒明言知道江弦生想要说什么。
  定位器都被发现了吗?不知道知踏姐她们还能不能找到这里?
  不止项链戒指那些外在的东西,定位器还存在于她们的身体里,早在参加慈善晚会之前,江弦生和舒明言都在皮肤下植入了最新的定位芯片,现在看来,想来是没被发现。
  但许知踏她们一直没有出现,要么是定位失效,要么就是距离太远,一时半会救援无法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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