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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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翠翠环抱住蕊香的腰:“就像我们这样,亲昵感是藏不住的。”
  “她俩还是太生疏了,没多熟。”
  “就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了。”
  “啊……”蕊香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那麻烦了。”
  季翠翠:“怎么了。”
  “我…我给苏七支了个招,”蕊香道,“就是……”
  季翠翠:“啊?这能行吗?”
  “哎呀,”蕊香道,“我那不是以为这两个人都是有情意的,只是许易水太矜持,苏七又太害羞了嘛。”
  “所以就想着,先把窗户纸捅破,生米煮成熟饭,不就好了。”
  “反正许易水是个有责任心的。”
  “她总不会跑路。”
  季翠翠给蕊香竖了个大拇指:“我是真想扒祠堂去,看看许易水是怎么应对这美人计的……”
  另一边,苏拂苓也在问许易水,关于蕊香的事情:
  “你…你知道蕊香犯的是什么事吗?”
  这个问题可能会略微有些冒犯,罪奴的前尘往事,向来是不过问的,总归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大事,不然早就死了,哪儿还能发配过来,还能成家过安稳的生活。
  不过,还是会有不少人家,在私下里偷偷的把罪奴*先前的经历打探一番,比如遇上偷钱偷物的,就额外注意家里的钱财。
  季家的阿母阿娘,听起来不像是会毫无芥蒂全盘接受任何人的,多半都要暗地打听。
  母亲娘亲知道了,季翠翠也就知道了,季翠翠知道了,估摸着也会跟许易水提。
  许易水确实知道,但她听见苏拂苓的打听,却只是抬了抬眼睛反问:
  “为何问这个?”
  苏拂苓脸上带着笑意和一点犹豫:“她…我感觉她人挺好的……想和她交朋友……只是……”
  交朋友嘛,自然是得知道一点对方的底细,那万一是有打杀伤人,多吓人啊。
  许易水明白了过来:“可以交好。”
  “蕊香是因为主家贪腐,被连累的罢了。”
  苏拂苓点了点头。
  连累?
  她可还没忘记早上生冷铁器匕首的触感。
  ……
  “你真的确定,那个许易水喜欢你?”
  小驴车摇摇晃晃,拉着蒸笼厨具。
  原本来的时候是七个人,如今只剩下了潘师傅和潘洁坐在前面。
  潘师傅一边赶车,一边忍不住问自己的女儿:“你是没听见,我今儿给她开的条件有多好,她愣是不为所动!”
  “而且,她还已经娶妻了!”
  “当然了!”
  潘洁对于许易水喜欢自己这件事,非常自信。
  只是这会儿整个人蜷缩着腿,弓着背,也没什么精神,一听见自家阿娘的这话,难过地嘟了嘟嘴:“还不是您……”
  “先前就跟您说了,许易水这人好,让您早些帮我去提亲下聘,结果您看不上她,非得再等一等,拖一拖。”
  “现在倒好,让一个瞎子捷足先登了……”
  “我也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啊。”潘师傅想到许易水流利的动作,席面最后的呈现,忍不住看向身后自己的“老搭档”们。
  “若是早知许易水能继承我的衣钵,那我也不拖着你了。”
  “也没事!”
  不知想到了什么,潘洁眼睛一亮,精神头又好了起来。
  “若实在不行,那我便嫁给她!”
  潘洁道:“我都打听过了,她那瞎子娘子是个罪奴,还是鲁林欺负她是孤女,硬塞给她的。”
  “我嫁给许易水,她怎么也越不过我去!”
  第34章 是想睡你
  陶盆重,里面又是些好肉好菜,许易水单手端还是有些不稳,只能双手去捧着,再用胳膊夹着竹棍给苏拂苓引路。
  这样的牵引,自然没有扶着双手来的稳当。
  所以许易水的脚步放得很慢。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慢悠悠地走回了草棚。
  这两天的天气不好,天黑得也要早一点,回到草棚时,看着已经开始暗了。
  今天光顾着季翠翠家的事情,屋里的水都没了。
  “晚饭想吃什么?”
  许易水一边拎桶,一边问苏拂苓。
  “馒头。”苏拂苓脱口而出。
  “大晚上的吃馒头?”许易水怀疑苏拂苓是不是还想着先前被落在了黄静思那儿的馒头。
  晚上吃馒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家里没面粉了。
  苏拂苓顿了顿:“那,面条?”
  她是蛮想吃许易水先前做的那个癞皮面条的。
  “季翠翠她们给我们拿了好些剩菜。”吃面条的话就很难陪着剩菜一起吃了。
  苏拂苓:“那……吃饭?”
  不然好像没什么能吃的了。
  许易水:“干饭还是稀饭?”
  苏拂苓:“稀……饭?”
  许易水又看了眼菜:“干饭吧,这些菜都比较下饭。”
  苏拂苓:“……”
  所以问她的意义是什么呢?
  “我去打水。”
  “嗷,好的。”
  苏拂苓跟着许易水的脚步,走到了门口,又在那个经常待着的檐角下坐着。
  半绿半新的枝丫飘摇着,风里带着未来的暖意,落在身上却还是有些凉。
  “去屋里坐。”
  挑着水桶,已经走到地坝边缘的许易水回过头:“外面有风。”
  “你还没好全。”
  苏拂苓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走进了屋里。
  俏丽的脸上表情还算平静,眼神也一如往常,只是走着走着,无端红了眼眶。
  这回却并没有像先前的几次那样泪珠盈睫。
  她并不难过,只是忍不住有些感慨,一颗心像兀得被泡进了温水里,鼓鼓囊囊,有些不适应,有些涨意,但自己又清楚的很,是舒服的,是会更好的。
  苏拂苓是一个有些现实的人,她不相信无缘无故的爱恨。
  有时候也会很疑惑,带着审视的目光来质问自己,喜欢许易水什么?
  她或许会因为一个人很好,而喜欢上一个人,但这样的喜欢其实难以维系长久,因为这个世界上,很好的人其实是有很多的。
  她的喜欢,一定是对自己有利的,一定是对方带给了自己什么。
  或者说,对方是对自己好的。
  她很好不是前提,对她好才是。
  许易水对她好吗?
  眼盲无趣,长时间的自省里,苏拂苓用一桩又一桩,一件又一件的事情的实际好坏,不停地权衡和回答了这个问题。
  可是就在刚才,她忽然明白了,许易水对她而言的意义。
  俗世偌大,每个人都是身如飘萍命如蝼蚁。
  她一直在抗争,那些忙碌的,琐碎的,浮沉的,汲汲营营,深谋远虑,她明明是正确是,可还是总在深夜里惶恐不安,总有一种莫名的空洞,好像自己被架高了起来,踩不到地面。
  这样的心绪就像阴翳,一直将她笼罩在暗室里。
  而许易水,就是那盏暗室灯。
  吾心安处是吾乡。
  【晚饭想吃什么?】
  【外面风大进屋。】
  原来,她一直在寻找,一直在执着,一直在渴求,一直念念不忘的,竟然是如此寻常的东西。
  有人静默而立,脸上浮现起笑意,灰白的眼眶却泛着红。
  笑意很快收敛,眼眶却红了很久。
  蓝白底色又泛着灰麻的天里,几只倦鸟扑闪着翅膀飞回巢穴。
  许易水也将水挑回了草棚。
  隐隐约约的,床边坐着个人,看身形应该是苏拂苓。
  火折子一吹,许易水将油灯点上。
  苏拂苓闭着眼,身体有些微微的倒,靠在床边的墙上。
  像是睡着了。
  灶里用打火石燃了稻草,再架上两块儿耐烧些的木柴,许易水在锅里掺了半瓢清水,拿竹刷把将锅洗了洗,水舀了倒进潲水桶里,这才又掺上两瓢清水,盖上锅盖。
  煮饭的流程就是这样的,一日三餐,重复千百次之后,早已烂熟于心。
  等水滚开后就可以加米,再煮一会儿就可以沥起来,后面的顶锅蒸米饭,前面架上蒸笼,可以热季翠翠那儿拿的菜。
  半条炸鱼,大半个肘子还有些酥肉和大半碗的梅菜扣肉。
  梅菜扣肉本就是蒸熟的,扣肉软糯油香,梅菜沁了油气,又带着自然的腌菜的干香,下饭乃是一绝。
  倒是这炸鱼,是用个头不大不小的草鱼裹了粉来炸的,表皮酥脆后还得上锅蒸,熟了后淋上特地的勾兑炒制的红烧芡汁,吃起来外酥内软,与寻常的肉菜完全不是同一个口感。
  有了这两个菜,那肘子就可以先放一放,明天中午再热着吃了。
  只是米饭配这些菜,以苏拂苓那小口小口的娇贵,大抵是会噎着的,倒也有米汤能直接喝。
  许易水的目光落在了酥肉上,这酥肉最好吃的做法还得是上锅蒸透,再淋上芡汁,软糯耙香,是她们这儿席面上最考手艺的一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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