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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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宝也是笑着招手:“快快快!来挖葛根!”
  这一片葛根确实长得好,可能是因为在毛刺灌木林里混着,所以先前砍树的人都没靠近这一片,于是没注意到,这会儿火一烧过,刘宝以为有小树桩,下锄头才发现是葛根。
  上河村一共有四十七户人,零零散散有两百多号人。
  最后村长做主,按户头和家里人口,大概分了这些葛根,许易水也分到了十几斤。
  尝到了大地馈赠的甜头,大家做起活儿来就更有干劲儿了。
  “哎哎哎!”
  “易水!老贾!都过来搭把手嘞!”
  大狸山的上半截基本上都是松树,而这一片位置比较低,多是柏树和苦柳,梳妆看着不大,但很多树的年头都是三十往上走,盘根错节,一个人想挖出来,那绝对是个苦差事。
  偶尔冒出的几棵黄果树,更是苦上加苦。
  好在上河村的开荒,是全村一起的大事。
  “有镐子吗?”
  “谁带镐子来的?”
  “老赖头有,她个偷奸耍滑的正好带的镐子来!”
  镐子小,效率慢,主要还是拿来分石头之类的用。
  黄果树的树桩实在太大了,树干都得三人合抱,想挖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锄头将周围的一圈根系挖断,再用镐子从桩头将它凿烂开,然后一点一点清理出来。
  “来!”
  村长牵头指挥着大家上手,这种时候,就不是能仅仅依靠个人力量的时候了。
  “马二娃你跑哪点儿,看看人许易水,站中间来出力!”
  有年轻的想边上偷点懒,也会被村长拎到中间来。
  许易水的气力在上河村是有些名头的,年纪轻但顶得上许多家的主劳力了,再让她长两年都不敢想。
  她也很自觉地站在了大树根的树桩边上。
  平层的根系和泥巴都捋得差不多了,但树根不止平着长,还竖着长,一竖着长下去就不知道有多深了。
  她们也不可能掏那么深的洞把根全都给挖出来,所以接下来就是通力合作地推着树,把下面的根给断开,将整个树桩从地里翻出来。
  只要面上没有这些根啊桩啊的影响耕种就行,而一旦开种,有人打理着,饶是下头的根没死又发芽了,也再长不成气候。
  “一!二!”
  站在树桩的位置,显然要出力最多,许易水精干的手上顿时青筋暴起!
  “一!二!”
  力也不能是纯蛮着来,都是有节奏的,跟着号子走,一推一缓一推一缓。
  拽树根的拽树根,推树桩的推树桩,还有几个眼力见好手守在侧边儿,树桩往边上倒一些,就立刻下锄头,把往地下伸的那些树枝给挖断开。
  “一、二、起!”
  到了后面就是大家跟着村长一起喊了。
  “一、二、起!”
  一用力,二用力,起用吃奶的力往上靠!
  有什么崩掉的声音从土地下响起,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棵三人围抱的百年黄果树根,就这么清了出来。
  “慢点儿!慢点儿倒!”
  “小心脚莫压到了!”
  不过大家倒都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狸山里比这还大的树,多的是。
  祠堂里的扶桑树和村头的那棵榕树就比它粗壮得多。
  于是还在说说笑笑:“压到了就吃猪脚杆!”
  你一言,我一句,这么多人一起干活,时间流逝得飞快,体力也消耗得很快,不少人独子都开始打起鼓来。
  “阿娘!”
  集体的劳作因为第一个送饭的小孩儿的到来而暂停。
  是李家娘子的小女儿,一边叫唤,一边小跑着过来,七八岁,个头还不算高,却把手里的菜篮子提得稳稳当当。
  “李二丫,你跑那么快,生怕把你阿娘饿着啦!”
  老赖头也坐在干净点的大石头上歇了起来,一边从包袱里翻出装水的竹筒和干粮。
  李二丫脆生生的大眼睛直接对老赖头翻了个白眼,没理她,径直到了自己阿娘身边。
  这一通无视,又引得众人一顿嘲笑,不过这笑是冲着老赖头去的。
  “易水,”这边李家娘子摸了摸自己孩子的头,看向许易水,“喝水不?”
  手里递了个竹筒过去:“你看你嘴,都干起皮子了。”
  许易水没客气,接了李家娘子的竹筒:“谢谢婶子。”
  出来的时候有点走神,忘记带水了。
  “谢啥,两口水而已,”李家娘子摆手,笑道,“你要是多走两步路,那茅草河都不够你喝的。”
  清凉的水入喉,躁动的心都能静下来不少。
  许易水看着手里的竹筒,表面还泛着嫩绿:“李婶儿。”
  “你这竹子在哪儿砍的?”
  “就那下边儿,”李家娘子仰了仰头,示意茅草河与易水河交汇的那一截,“这竹子粗吧。”
  “那里边儿那棚里还有更粗的,好几根呢。”
  有些竹子是别人种的,也有些是天生地长的,李家娘子指的那一块儿,就是没被划给人的,算是整个上河村的。
  这样的竹子,砍上几棵没人会说什么。
  许易水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往坡下的茅草河走了去。
  “老鲁啊。”
  村长姓鲁,叫鲁林,这会儿也坐在边上吃东西,屁股下边垫着几张叶子,老赖头嚼着干粮,一边磨蹭到她身边,压低声音:
  “你那个小瞎子,丢哪条沟里去了?”
  卖罪奴的时候她也去看了,一眼就看上了那瞎子,胸大腰细屁股圆,但到底是要花钱,忍了忍,当时也没买。
  反正村里人不会买那个瞎子,到头来村长要不就给她送来,要不就把人丢了。
  她上一个媳妇儿就这么来的。
  结果在家里等了一天,村长竟然没来,老赖头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那么好的身段儿,还没睡就死了,还挺可惜的。
  村长一看见老赖头的挤眉弄眼心里就烦,都是千年的聊斋了,谁不知道她那点儿心思:“没丢,卖了。”
  “卖了?!”还准备去捡回来睡一睡的老赖头大惊。
  “哪个蠢的买个瞎子做娘子?”
  “什么蠢不蠢的!”
  村长一巴掌敲在老赖头背上:
  “人再是罪奴那也是个人,谁家里还没有个三长两短出岔子的时候。”
  “我带给许易水做娘子了。”
  “正经买的,少再打人家的主意,听见了没!”
  村长告诫的声音在脑海里远去,老赖头愣着,眼里全是那瞎眼罪奴的身段儿。
  那么水灵的苗子,给许易水那黄毛丫头买了去?
  她知道要怎么吃怎么尝么她就买!!!
  第5章 看着乖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反过来咬你一口。
  “老许?”刚走过水井,就遇上了和她同龄的罗小岚,见许易水扛着根碗口粗的竹子,不由诧异,“你上哪儿砍的这么大根竹子?”
  “茅草河边儿上。”
  许易水虽然体力好,但也不是什么奇人异士,扛着大竹子走了这么久,也累得不轻。
  缓了缓气息:“就在开荒的那个坡下边。”
  竹子的枝叶已经被许易水修过了,扎成一个小捆,拎在手上,罗小岚走到许易水的身后,帮她扛上后半截。
  “不——”
  许易水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也知道自己推拒不开,于是接受:“多谢了。”
  罗小岚笑:“都是一个村的,搭把手的事,说什么谢不谢的。”
  有人帮忙,竹干不用时不时蹭在地上,确实好走不少,尤其是前面还是个上坡的路。
  罗小岚是个健谈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么粗个竹子,看着也不像是拿来编篾条用的。
  “喝水,”许易水一顿,“锯出来做个水壶。”
  罗小岚点了点头,如果要外带水的话,竹筒和葫芦都是做水壶的不错选择。
  “你这个有点太大了吧?”
  “会不会很重?”
  罗小岚用手比划了一下竹身,这么大的水壶,喝水都得两个手捧着,带着去田间地头的,好像不太方便。
  “嗯,”许易水道,“口渴。”
  喝水量大?罗小岚便也不再问。
  “那我就给你放这儿了哈。”离许易水的草棚也只有几步路,罗小岚在侧边便停下了脚步。
  “谢谢,”许易水真诚道谢,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要喝口茶吗?”
  “不了不了,”这样的客套话大家都心知肚明,罗小岚摆了摆手,“我回去啦!”
  “……你回来了?”
  许易水将竹子放下,一转身,就看到了简陋破门里站着的苏拂苓。
  蓬荜生辉知道吗?
  8岁的时候,许家还算宽裕,许易水是念过镇上的私塾的。
  只是那会儿她调皮捣蛋的,是个话痨,带着同桌上山下河,带着后座偷鸡摸狗,气得夫子用尽了圣人语来骂她,偏偏她还能夫子骂上句,她接下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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