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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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神法是精神领域的本源之法,直接关乎精神力的关键与核心,只要将凝神法运用精熟,完全可以由此模拟演化出许许多多的其他术法,听心术并不太难,自然也不例外。
  她这几问单刀直入,极犀利直截,个个都问在关键处,不可谓不正中肯綮,小毛驴也被问得呆愣片刻,张口讷讷,正要试图蒙混搪塞之时,便感到那无形的丝线又温柔地缠绕上了自己的脖颈,一瞬间猛然收紧,几乎令它窒息。
  “不说,说假话,亦或是说而不尽,真假混淆,倘若有这四者,你今日都死。”
  谢挚和声细语地缓缓说完,又补充道:“我有狐族的听心之术,不必担心我辨不出。”
  “该怎么办,你自己选罢。”她神色不动,仍然坐在马背之上,再次收紧了缠住小毛驴的精神力丝线。
  “我说真话!真话!全都说!”
  小毛驴赶忙惊慌失措地呻唤,就在这一闪念之间,那精神力丝线已经毫不留情地勒入了它的皮肉,再迟一点,它的头颅就直接被割断了!
  “既如此,那便说。”
  谢挚稍微松开了一些丝线,但并不为它解开,故意要让丝线仍然微紧地缠绕在小毛驴脖颈上,好叫它不能忘记,它的性命是握在谁的手里。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咳咳咳……”
  被谢挚这样一勒一吓,小毛驴什么想法、什么脾气也没有了,还在惊魂不定之中,连连答应。
  那女人看起来纤弱年轻,模样也漂亮好看,但其实不好惹!
  手硬,心又狠!而且还很聪明!
  脖子上一圈还在隐隐作痛,小毛驴在心中叫苦连天,它这回,可真是看走了眼!
  第181章 大水
  谢挚此时虽然真身在万里之外,可却以精神力丝线缠着小毛驴的脖颈作威胁;兼之小毛驴错估了谢挚的实力,以为她隐藏修为,看似毫无修行痕迹,其实是仙人境界的大能者,正在惊骇之时,被她冷语一吓,便再也承受不住,竹筒倒豆子般地将真话统统讲了出来。
  “那个……”
  压着耳朵,小毛驴将头埋得很低,显得十分愧疚,它现在,可真后悔没将谢挚的修为探查清楚,以至于惹得祸事上身。
  至于偷茶树,它倒不后悔。
  “我的确是一头毛驴,不是什么别的生灵。”它先挑了一个最不紧要的问题来答。
  “嗯。继续说。”
  是真话。
  虽然谢挚已经猜想到它的确是毛驴,但她心中还是颇为惊讶——
  须知毛驴既非神兽也非宝血种,甚至连灵兽也不是,只是普通的凡兽,绝大多数凡兽一生连灵智也不能开化,更遑论修行了。
  而这头毛驴,不仅踏入了修行之路,甚至还修得很出色,能够胜过天下九成九的修士。
  髓树境,不论在五州如今何地,也可以称得上出类拔萃了。
  “我的确会一些……呃……小术法,但是真凰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哇!空间符文又是什么,我也全不晓得!”
  壮着胆子说完,小毛驴居然还有点委屈,它以为谢挚听不见,便刨着蹄子嘟嘟囔囔地抱怨,“真黄,我还真绿呢!我一身灰皮毛,不就是真灰了?哼……”
  “……”
  谢挚听它一头驴自言自语,不禁哑然失笑。
  真有意思,修行之生灵竟不知道神圣种族,这简直如同……读书之人不知道纸笔是什么一般。这毛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更令她惊讶的是——
  它没说谎。
  这几句话,也是真话。
  “那我问你,”谢挚放缓了一些口气,“你知道神圣种族是什么吗?”
  “不知道啊……”
  “真龙呢?狐族神族,这些也不知道?”
  “不知道。”
  小毛驴依旧老实摇头,一副茫然之相。
  ……还是真话。
  怎么会这样?
  谢挚皱皱眉,不作声了。
  过了片刻,她才开口道:“继续说吧。方才你为何抢我的茶树,可有人暗中指使于你?”她很在意这一点。
  “没人指使我……”小毛驴缩着脖子说,“是我自己看它鲜嫩,才想吃的。”
  它没骗谢挚,驴子的脾性倔极了,世上没人能强迫一头毛驴做它不想做的事情;哪怕是大罗金仙,也不能例外。
  听得谢挚久久默然不语,似在沉思,小毛驴心中渐渐燃起了一些希望的火苗——它觉得,谢挚似乎并没有它想象得那么凶恶可怖,便壮着胆子放声大叫起来:
  “好菩萨,美上仙,求你行行好,放了我吧!我也只是头普普通通的混日子凡驴!抢你的茶树,很对你不起,但我也被你捆起来审问过了,咱们就算两清了!您说怎样?”
  “两清了?”
  谢挚原本正在沉思,忽然被它的大叫打断,不怒反笑,柔声道:“好呀,我将你就地开肠破肚,挖出你方才偷吃的茶叶来,你再想法子令这茶叶重归茶树之上,须得与之前一般无二,如此便算你我两清,你觉得可好?”
  她已经发现,这小毛驴有一股子朴实的狡猾,胆怯的蛮勇,叫人一眼就能看穿的浅显盘算,但论及本性,又不太坏,还算是好的。
  这样的一头毛驴,有些小聪明,却没什么智慧,又极爱惜性命,最会自己吓自己,以言语来恐吓最为有效。
  “啊……!”
  果不其然,小毛驴原本已经看到了些许希望,听见谢挚这样说,一下子又被吓得四蹄发软,浑身抖如筛糠,几乎瘫倒在地。若是它有人身,此时一定脸色比纸还白。
  “嗯?”
  谢挚将精神力丝线分开一束,轻轻地点了点小毛驴雪白干净的肚腹,小毛驴便是一颤,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
  她观察着驴子的状态,直到它怕得将近崩溃边缘,才适时道:“告诉我,你是怎样以凡驴之身修至髓树境的?”
  “只要你不隐瞒,说真话,我可饶你一命,不再追究抢夺茶树之罪。”
  毛驴眼睛一亮,但又有些犹豫之色,显然还在挣扎徘徊,谢挚猜中它的顾虑,笑道:“若你不信我,我可立一道大道誓言。这个你总知道了吧?”
  小毛驴犹豫的正是此处,直到看着谢挚立誓,确认无误之后,它这才肯讲:
  “其实,我并不是北海生灵,而是从东夷来的……”
  “东夷?”谢挚一怔。
  对于这毛驴的来处,她方才心中也猜过几个,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它竟然来自东夷。
  东夷与中州之间,曾有一道上古神祇设立的屏障,以此来阻挡两州交流,后来这屏障在正音之战中被佛陀强行打破,最终佛陀败退,两界之间的屏障由摇光大帝亲自修复,效力更胜以往。
  更不必提中州人对东夷心怀警惕,长年在两州交界处设立重兵驻守,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东夷生灵入中州,哪怕只是一只鸟越过州界,也会被立即射杀。
  可以说,若从中州偷渡进入东夷,这或许还有一线可能;但从东夷来中州,完全便是天方夜谭。
  而现在,这只毛驴却对谢挚说,它来自东夷,是头土生土长的东夷小毛驴。
  小莲花手捧蔚蓝光球,绷着小脸,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证明了毛驴所言非虚;“是真话。它没说谎。”
  “……”
  谢挚吸了一口气:“继续说。”
  小毛驴不敢隐瞒,忙接着道:
  “我本来,就是一头拉货的凡驴,主人是个商人——你也知道,东夷那地方,做生意的特别多……经商的人就像,唔,就像中州的农户一样多……”
  “我主人跑的是从赤森林到泽都的那条商路,将修士们在赤森林中得到的灵兽宝草运到大楚的都城去——泽都的佛子与贵人们,出的价钱最高,这些东西,只有在泽都,才能卖出最好的价钱。”
  “赤森林……”谢挚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
  赤森林是东夷最西方的一片森林,极为茂盛,并且占地极广,这片森林并不生长在土地之上,而是长在水里,只有树冠和一部分树干露在水面之上,因为这种树的树干呈鲜红色,像血一样浓艳,因此才得名赤森林。
  赤森林之中藏着无数奥秘,与太古战场一般,也是万年前夺运之战的一处著名战场,但与太古战场的死寂不同,赤森林中有许多千奇百怪的生灵,处处充满生机。
  那是一片机遇与危险并存的奇异之地,就连谢挚,也曾听闻过赤森林的名头。
  东夷的年轻修士甚至会将赤森林作为人生必去之地,认为倘若不入赤森林探险历练,便不能自立。
  “这条商路很出名,”小毛驴讲得渐渐投入,沉浸在回忆之中,“跑的人很多,我在它上面不知道走过多少次,闭着眼睛也能走到泽都!那时候,我还很小呢……”
  谢挚耐心地听着,并不因为它说话漫无目的便打断它。
  “有一次,我和主人照旧走这路,把货拉到泽都去,刚一到赤森林边缘,不知怎的,森林深处忽然爆发出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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