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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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海,道宫境界已经颇为少见,脉种境界,便已经可以做一族的首领——霜狼首领和英招王都是脉种境的强者——更遑论髓树境了!
  而眼下,这头其貌不扬的灰扑扑小毛驴,竟然也是髓树境!
  这真有些令谢挚惊讶——就算是她,如今也只不过是个准斩己境而已,只比髓树境高出一个大境界。
  而且,她还不能动用斩己境的真正力量;换而言之,除去精神力强大,与体内藏有灭绝气之外,谢挚现在也与普通凡人无异,甚至身体还要更病弱一些。
  难不成,这毛驴其实并不是匹普通毛驴,而是什么别的宝血神兽,特意化作驴子模样——就像饕餮那样,以此来混淆视听,掩盖真实身份,扮猪吃老虎么?
  谢挚心中怀疑,但暗暗运转大观照瞳术,附着在精神力上去看时,却没有看出什么不妥:毛驴仍然是毛驴,不见任何伪装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毛驴,竟是匹货真价实的真毛驴吗?
  在谢挚犹疑不定之时,小毛驴对她的神识观察还毫无察觉,此时正放松地翘脚平躺,全身心投入于自己的吃饭大业中,抱着茶树大吃特吃,啃得“咔嚓咔嚓”响个不停,摇头晃脑,不亦乐乎。
  好端端的一株珍贵仙药,被它吃得特别掉价,活像只丑兔子啃大萝卜。
  再让它吃下去,恐怕茶树就一点渣子都不剩了!
  谢挚被这毛驴气得发笑,不再揣摩思索它的身份来历,操纵精神力丝线伸过去,在茶树上缠绕一圈,轻巧一扯,直接从毛驴的头边拽了出来。
  “哎!哎哎!我的茶树怎么飞了!”
  小毛驴原本正眯着眼睛吃得兴起,忽然听到耳旁窸窣作响,脑袋一转,便见自己好不容易抢来的茶树自己悬浮在了半空中,甚至还在飞速朝东飞去!
  这怎么行!到嘴的鸭子哪有飞的道理!?
  小毛驴赶紧翻身站起,抖抖身上草屑,下一刻,身影一闪,便直接出现在了茶树下方,昂首去叼那茶树。
  “这是怎么回事……?”
  谢挚看得一呆:她方才刻意将茶树用精神力吊高,同时凝神去看,要观察这毛驴如何动作,但却未见它奔跑,只是一闪而已,下一刻,它便直接出现在了茶树之下,竟好似直接割裂了空间一般!
  她被引得好奇心大盛,决心弄明白这小毛驴身上到底有何玄机,再次将茶树用精神力猛地一拉,这一下,足足拽出数十丈之外。
  “……?”
  见原本已经近在眼前的茶树再次莫名飞走,小毛驴终于回过神来,耳朵一竖,意识到了不对劲。
  “怎么又飞了!”
  但毛驴性子执拗,它被激起了本性,兼之仙树茶叶确实好吃,一时半会不愿放弃,仔细感知了一番,确认四周并无活物,便疑心是宝药通灵,自行遁走,锲而不舍地再次追逐而去,身影在原地一闪,又到了茶树下方。
  这下谢挚看得分明,这毛驴确实没有奔跑,只是周身符文一闪而过,便莫名其妙地直接来到了茶树所在之地。
  “倒是有些意思……”
  不知为何,谢挚在它这奇异的身法上找到了一些熟悉的感觉;她皱眉回忆片刻,发觉这毛驴所使用的术法,竟仿佛与牧首大人有些相似。
  姜周与真凰一族素有渊源,因此,姜周皇室大都通晓一些真凰的术法——而真凰所掌握的,正是空间符文。
  这毛驴,能以诡异的极速穿行于北海草原之中,连英招和八骏也能甩掉,莫不是便靠的是真凰的空间符文吗?
  但是神圣种族的本命符文从来不泄于外族之手,又是怎么被它一头平平无奇的毛驴得到的?撞了什么大运,竟至如此?
  一时之间,谢挚心中疑问丛生,颇想将这小毛驴径直抓住,吊起来好生逼问一番。
  但她此刻肉身还在两万多里之外,又不能飞到小毛驴面前揪住它教训,只得暂且将茶树当做诱饵,拉住它急退,又模仿宝药初生神智之时的反应,在空中到处盘旋,惹得小毛驴又是困惑又是兴奋,频频奔来追逐。
  偏偏谢挚将精神力控制得极好,看准时机,在小毛驴即将要捉住茶树的前一刻,又故意拉住茶树撤离,要反复吊它胃口,惹它发怒。
  如此几次下来,小毛驴被激得性起,彻底焦躁起来,终于忘记了一切谨慎与顾虑,大叫了一声,恶狠狠地扑将过去,用前蹄紧紧地抱住了茶树,再也不撒手。
  “嘿!可算给我逮住你了!我看你还能往哪跑……!呼……呼……”
  它得意洋洋地晃了晃长耳朵,显然对自己非常满意。
  “呃……”
  万里之外的谢挚皱紧眉,撑着头轻轻地呻。吟了一声,惹得黑马放慢了脚步,担忧地回头连连看她,又被她温柔地安抚过去,“别担心,我没事……”
  “按我告诉你的方向,继续跑吧。”
  这是真话,她确实没事,只是被那毛驴突然的一声大叫吓了一跳——谢挚对天发誓,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过这么难听的叫声,简直感觉自己受了内伤。
  小毛驴终于捉住了茶树,正在兴高采烈之时,便忽然感到浑身一紧,竟似被一条无形的坚韧丝线缠住了躯干四蹄,当即大惊,知道不好,哇哇大叫着使劲挣扎起来。
  原来并不是茶树通灵遁走,而是有人暗算于它!
  可是它分明已经探查过了,方圆百里并无一个活物,怎能凭空埋伏?!
  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毛驴浑身一僵,连肿泡泡的细眼睛也猛地一下子瞪圆了。
  如同白日见鬼一般,一股极为恐惧震悚的情绪在它心中弥漫开来,令它两股战战,浑身发抖,几乎站立不住。
  ……仙人可以外放精神力,千里之外诛杀一人如杀蝇虫!
  而整个北海之中,唯一的仙人便是丹凤城那位出了名的杀神,凰血王姜垂!
  它明明是抢了一个年轻女人的茶树,怎么会惹到姜垂的头上?难不成这女人跟姜垂有关系,姜垂要来为她出气吗?
  啊……
  小毛驴终于想起来了一件重要无比的事,它眼前一黑,几乎要吓得昏死过去。
  ——在那群神禽灵兽比赛展示之时,它好像隐约是听见,有人管那女人叫什么“姜微”!
  完了!完了!
  她也姓姜!想必这姜微与姜垂之间,必定有什么关联!
  这下,它可抢错了人!小毛驴惊惶万状,且又痛悔不已,一时连茶树也顾不得了,浑身符文绽放,挣扎连连,低下头颅在身上乱拱乱咬,试图以蛮力强行破开谢挚的精神力封锁。
  但精神力与蛮力甚至都不属于一个领域,凭它再怎样左蹬右踹,竭尽全力试图摆脱,也不能撼动谢挚的精神力丝线分毫。
  最后,小毛驴用尽浑身解数也没用,只能彻底绝望,蔫巴巴地垂下头,直喘粗气。
  谢挚见它滑稽模样,不由得玩心大起,手指一动,用精神力丝线捆住小毛驴的四蹄,将它倒吊而起,悬在空中。
  这一下可真是骇破了小毛驴的胆,它原本因为力竭都已经不动弹了,现在又不知自哪里涌来一股力气,重又开始使劲挣扎。
  还伤心欲绝,像一个报废的风箱一般,吱吱嘎嘎地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哇……我的命好苦啊……哇啊……”
  它之前看过人们杀猪宰牛,将它们这样拴住四蹄倒吊起来时,就是要杀掉吃肉了!它知道,它全知道!
  今天,它也要像这样死掉了!就因为抢了颗茶树!
  谢挚见它哭得实在伤心,又被吵得心烦意乱,再也忍耐不住,用精神力丝线上附着的神识低声呵斥道:“别哭了!哭得难听死了!”
  这辈子,她再没有听过比驴叫还难听的声音!
  小毛驴耳边忽然响起一道人声,听起来还有点熟悉,它一下子就止住眼泪,竖起耳朵不哭了。
  “你……你谁啊……”
  颤颤巍巍地,小毛驴试探着问。
  “好啊,我没有问你身份,你倒先盘问起我来了。”听它终于不再大哭,谢挚心情都好了不少。
  这下,小毛驴终于听出来,这声音它确实听到过——可不就是那个被它抢了茶树的年轻女人嘛!
  只要不是凰血王,一切都好说!小毛驴一下子振作起来,不哭也不闹了。
  又有些面对正主的心虚不安,它咧开嘴努力地笑了笑,讨好道:“我是个……您看嘛,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是头小毛驴呀!”
  这不是废话嘛!谢挚顿感无语,照这么说,她还是个人呢!
  “我问你,”她不愿再跟这毛驴兜圈子,径直问道:“你与真凰有什么关系,你掌握的可是空间符文,真身是不是就是毛驴,方才为什么又要抢我茶树?是受人派遣,还是你自愿为之?”
  在逼问的同时,谢挚也在暗暗运转凝神法,令小莲花模拟出听心术,以此来判断小毛驴回答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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