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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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苏蕴宜连夜整肃宫闱,将紫苑的罪行与下场晓谕六宫,并厚葬了那两名无辜宫婢后,建康宫风气为之一清。
  接风宴得以顺利举行。
  宫宴遍请朝中文武重臣,其中自然以魏桓为最。
  他今日倒并未着甲,而是穿一袭暗银云气纹玄色大氅,远远一望,竟与裴玄素日所穿常服近似。
  目光从魏桓身上那件大氅上轻轻掠过,裴玄面色如常,平静微笑道:“太傅在北境征战,连复两城,劳苦功考,朕亲自敬太傅一盏酒。”
  眼见陛下举起酒盏,侍立在旁的宫婢忙也为魏桓倒酒,而魏桓浑不在意裴玄说了什么似的,随手拿起酒盏,抢在陛下之前,仰头一饮而尽。
  这是自然极为失礼的举动,而列席百官竟都默然无言,甚至裴玄自己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转头看向魏皇后,“皇后,太傅是你兄长,你也敬他一盏酒罢。”
  “……皇后?”
  魏皇后此时才猝然回神一般,转头扫了眼裴玄乌沉沉的眼眸,起身举盏,向魏桓笑道:“兄长征战辛苦,小妹在此,敬兄长一杯。”
  她起身动作间,一股馥郁浓香飘拂而来,熏得裴玄暗自反胃,悄悄挪开了一些,腹诽皇后今日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
  苏蕴宜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此刻坐在侧席,正好能瞥见皇后的半张脸。
  皇后眉眼锋利,略带男相,本是个颇为英气的美人儿。可今日她身着胭脂色越罗襦衫、缃色绫纱八破裙,灵蛇髻上缀了米珠大小的瑟瑟石,左鬓斜插一支杏花簪,花蕊处悬着的南珠随颈项的转动。
  浓郁的熏香气息自她身上弥散,抬起头来,眉似远山,眼若春水,苏蕴宜竟恍惚看出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连魏桓都怔了一怔,随即仰头饮尽盏中酒,并不多话。
  而他一瞬间的失神没有逃脱魏皇后的目光,她脸上笑意愈深,又多劝了几杯酒,魏桓也全都照单收下了。
  “皇后与太傅兄妹长久不见,便在此叙旧吧,朕先行更衣了。”
  裴玄借故退场,魏皇后自然是不在意的,其余高官没了束缚,也都彼此说笑谈天起来,更是有不少人排着队向魏桓敬酒,宴席间觥筹交错,喧闹不已。
  却有两人立于喧闹之外,冷眼瞧着众人百态。
  裴玄问:“那潘灵儿今日也混入了宴席之中?”
  “是,且她正是魏桓身侧的侍酒宫婢。”
  裴玄眯起眼睛细细回想,只能想起那宫婢垂头跪侍的一个模糊轮廓。他摇了摇头,“没看清楚。”
  “宴席上宫婢那样多,七郎自不会留意。我却看得仔细,虽说她今日妆容清淡,与那日有所不同,但确是潘灵儿无疑。”苏蕴宜淡淡道:“只是不知,她和皇后今日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转回三日前,莲华匆匆前来禀报潘灵儿之事时,苏蕴宜心头一跳,原本当即就要带足人手去徽音殿抓人。
  “徽音殿的焚香宫婢如今是咱们的人,据她所说,那潘灵儿是七日前偷偷来了宫中,又求了皇后收留,是以如今就住在徽音殿偏殿。”莲华一边跟着苏蕴宜急匆匆地走,一边详细禀报。
  借此前整肃宫闱之事,苏蕴宜趁着机会,在宫中各处都布下了自己的眼线。手下心腹中,莲华最擅长此道,她就将事体全权交托给了莲华,而莲华果然不负重托,这么快就传来的要紧讯息。
  “七日前?”苏蕴宜眉头一挑,“也就是说,算计陛下不成的当日,她就跑去找了皇后庇佑?”
  她不由暗自沉吟,“看来,此事与皇后脱不了干系,只怕昭华也只是被她们当成了幌子……”
  “可不是么,那两人蛇鼠一窝,如今潘灵儿日日侍奉在皇后左右,关系十分亲密呢。”
  苏蕴宜的脚步骤然停顿。
  莲华忙问:“贵嫔,咱们不去徽音殿抓人了么?”
  轻轻摇了摇头,苏蕴宜道:“潘灵儿给陛下下药一事,此刻已然没有实证,咱们若强行拿人,皇后定然不肯,如今魏桓回京,不是该和她硬顶的时候。”
  “那……咱们就当此事没有发生么?”
  苏蕴宜若有所思地道:“皇后行事无情,手段毒辣,潘灵儿没办成事,却还能留在她身边,必不是个简单人物。”
  “着人细细留意潘灵儿的一举一动,若有情况,立即来报我。”
  ……
  而此刻,两人立于树后,漠然瞧着席间喧嚣,话音才落,身旁一阵枝叶摇动。
  莲华钻了出来,压低声音急道:“贵嫔,陛下,魏桓吃醉了酒,潘灵儿奉皇后之命,搀扶着他去偏殿歇息了!”
  第74章
  “难道是皇后借故要和魏桓联手在宫中搅弄什么风浪?”
  裴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而苏蕴宜身为女子,却想到了更幽微之处,“方才魏桓那么多酒可不是白吃的,多半是真醉了——可什么事非要吃醉了酒才能办?”
  她眸光微微一闪,过往隐隐绰绰的思绪如珠蚌被捞出海面,骤然打破外壳,露出里面粘腻腥气的肉来。
  “皇后现下何在?”
  “皇后尚在宴中。”
  苏蕴宜微微颔首,随即断然道:“先不必声张,派人分别盯紧了皇后和潘灵儿,若有异动,随时前来报我和陛下。”
  莲华应声而去,裴玄则好奇地看着苏蕴宜,“你又想出什么高招了?”
  “高招称不上,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苏蕴宜仿佛想到了什么,嘴角浮起笑意,“七郎稍安勿躁,待会儿我请你看一出好戏。”
  ……
  潘灵儿扶着高大的男人往偏殿走,他确实醉得不轻,大半个人都压在潘灵儿身上,害她走得踉踉跄跄,十分吃力,可心里却是滚烫而饱胀的。
  这种异常的感觉在来到偏殿时达到顶峰,她将魏桓放到榻上,自己轻轻蹬掉两只鞋子,跟着爬了上去。
  她伸出自己右手,抚摸上魏桓同样滚烫的脸颊,柔柔地唤了声“兄长”。
  随着女体的贴近,那股馥郁浓香再度填满魏桓的鼻腔,他虚虚睁开眼,一片模模糊糊中,长眉凤眼的英气女郎靠在自己颈侧微微扭动,她吐气如兰,一如小时候那般娇娇地叫自己,“兄长,兄长?”
  “望舒……”喉中挤出低哑的叹息,里头藏着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渴望。
  恍惚中,那个珠翠满头、华服加身的深宫妇人一步步往前走,岁月悄然回溯,等她走到自己面前时,已经重新变回那个天真烂漫的豆蔻少女,跳着笑着,张开双臂扑向自己。
  魏桓下意识地接住她,可望舒却在自己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要把我嫁给别人?为什么?”
  她的拳头像雨点一般密集砸在自己的胸膛上,不疼,却能撕裂心肺。
  魏桓忍着剧痛,再一次将她用力按入怀中,力道之大,像是想融她入自己骨血里。
  潘灵儿闷哼一声,掐着嗓子哄男人稍微松开一点,她好解衣衫、褪罗袜,将自己一副软浓浓、白生生、玉纤纤的女体袒露无遗。
  此处偏殿是早已预备下的,无人在侧打扰。
  随着衣衫落地,那股香气在室内弥漫愈浓,潘灵儿得意地发现,魏桓原本就恍惚的眼神愈发混沌,随之而起的,还有晦暗的欲望。
  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男子动欲的模样。
  饶你是什么公主皇后,你所倾心爱慕的男人,此刻还不是像狗一样躺在我身下。
  脑后被昭华砸出的伤口再度钝痛起来,潘灵儿却因这疼痛而愈发兴奋,她的手指滑过魏桓的脖颈,点在他结实饱满的胸脯上。
  “兄长,我别的什么都不求。”学着别人的声音,潘灵儿若有若无地贴着魏桓的嘴唇,“只求兄长予我一度欢愉。”
  鼻尖的香气分明是缠绵柔和的,却如飓风一般猝然席卷了魏桓的脑海,那根禁锢了他十年的铁索在这一刻彻底崩断,魏桓掐住那纤细的腰肢,悍然翻身,
  将女体重重压在身下。
  身体犹如小舟,潘灵儿攀着男人的脊背沉沉浮浮,她畅快地吟哦,放纵自己享受这偷来的欢愉。过了许久,又或只是一会儿,随着魏桓的动作愈发急促,偏殿外也隐约响起了预料之中的嘈杂声。
  皇后,等你看到这一幕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悬在自己身上的魏桓的眼眸一时惊愕一时茫然,猜测到他即将清醒,潘灵儿反而更加放肆地贴上去,双腿勾住他的后腰,用力喂上自己。
  片刻之后,如愿听见耳边响起一声闷哼,潘灵儿长舒了口气,将男人一脚踹开,随手捡起那身玄色银纹大氅,轻轻盖住了自己的玉体。
  就在下一瞬,殿门轰然而开。
  魏皇后果然大步入内,只是出乎意料的,她身侧竟还跟着陛下和苏贵嫔,他们的身后,更是有数不清的大臣和宫人。
  短暂的震惊过后,内心涌起的却是窃喜,潘灵儿挤出两滴眼泪,“皇后娘娘可要为妾身做主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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