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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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姑娘多虑了,南兴楼欺压百姓,恶事作尽,朝青只是为民除害罢了。”宓安喝了口茶,语气无波,“听闻辛夷楼向来本分经营,对困苦百姓也会施以援手,谭姑娘善良慈悲,朝青自然更愿意交个朋友。”
  “青安公子夸赞,愧不敢当。”谭忍冬松了口气,“只是这雄山的知府,却是个十足的畜牲。听说卢牧下马是青安公子推波助澜,忍冬便先替雄山百姓谢过公子了。”
  宓安看向谭忍冬,这世道女子艰难,她能撑起辛夷楼,又心怀百姓厌恶贪官,虽无力与官府对抗,却尽己所能接济穷人,着实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我倒是听闻雄山知府十分勤勉,个中隐情谭姑娘可否详细说来?”
  谭忍冬自然愿意借宓安的力粉碎孔志平的假面具,为雄山换个好官,毫无保留地将这些年的事缓缓道来。
  雄山知府名为孔志平,此人是当朝丞相孔玉宣的外甥。丞相之位,一人之下,孔志平极度好色,仗着靠山强大在雄山为非作歹,强抢民女。
  孔志平背地里恶事作尽,明面上却是一副勤勉仁慈,爱民如子的模样,将朝青都骗了过去。
  “孔志平常用的手段,就是故意给被他盯上的姑娘下套。”谭忍冬拍拍手,一位女子走了进来,“她叫辛灵。那年她家中失火,是孔志平掏银子为她葬身火海的母亲下了葬,又对她父亲表示愿意照顾辛灵,让她到自己府中做个丫鬟,每月也能拿些银钱。辛灵才到孔府半月,就被那畜牲糟蹋了。”
  谭忍冬挥了挥手,辛灵行礼退下,屋外又走进一位女子。
  “她叫辛琬。她的哥哥欠下了一大笔赌债,被追债的人砍断了一只手。辛琬的父亲求助无门,起了卖女儿的心思,也是孔志平掏钱还了赌债,带走了辛琬。直到今日,辛琬那畜牲爹还以为她在孔府享福,到处骂她不孝,不拿银子回家。”
  “她叫辛悦。一次外出时被歹人打晕,失了身子,明明是僻静无人的小路,这消息却飞一样传了出去,她爹执意要将她烧死,又是孔志平,在大火燃起时救下了辛悦,作出一副慈悲面孔,将辛悦带回了府。”
  宓安未曾言语,静静听着,谭忍冬让辛悦离开,说道:“我无意间救下了辛灵,从她口中得知孔府里这样的女子还有许多,我帮她传了消息进去,让那些女子或假死、或出门时被‘掳走’,却也只救出了七个,其他姑娘有些已经惨死,有些还对孔志平满怀信任,做着知府夫人的美梦。”
  “家已经不能回了,我便让她们改了名字留在辛夷楼,切切花捣捣香料,也算一门营生。”
  “其他姑娘的身世,青安公子可还要我继续道来?”
  “不必了。”宓安面色沉重,语气却依然淡漠,“据我所知,雄山只有朝青的赌坊,而朝青向来不许赊账,为何辛琬的哥哥会欠下赌债?”
  谭忍冬语气嘲讽:“当时我以为朝青也是银钱至上的地方,便悄悄让人查过,她那哥哥自称欠了赌债,其实是玷污了一个衙差的妻子,衙差让他拿五百两银子私了。”
  宓安垂眸良久,说道:“孔志平的事我会放在心上,多谢谭姑娘了。”
  “不必,若公子真能替雄山的姑娘除去孔志平,应当我向你道谢才是。”谭忍冬看向眼前的少年,虽然难以置信这人年纪轻轻就能建立起朝青这样庞大的势力,又能覆灭盘踞多年的南兴楼,但他却莫名让谭忍冬觉得,雄山有救了。
  “孔志平的身后是丞相,公子当真愿意出手?”谭忍冬还是不放心地提醒道,“虽然江湖势力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但当朝丞相位高权重,若朝廷以剿匪为名出兵,也是个大麻烦。”
  宓安毫不在意,淡淡道:“丞相而已。”
  谭忍冬压下心中震惊,自知不应追问宓安身份,便笑道:“公子好魄力,那小女子,便静待佳音了。”
  第30章
  宓安没回客栈, 直接去了朝青,景煦已经等在房里了,见宓安回来,疲惫道:“阿宓, 来抱一下。”
  宓安摘了面具, 坐到了他腿上, 问道:“怎么这么累?”
  “我去见了雄山知府,又让暗卫去找百姓打探了一番,这孔志平风评极佳,也有才干, 府衙中的公文卷宗井井有条, 连陈年积案都没有。”景煦有些奇怪, “这世上有这么完美的人?”
  即便一个知府再勤勉、再公正, 也不能保证兼顾所有人的利益,哪怕是孟兆兴这样的好官, 红林镇都有一些人对他十分不满,而府衙中有些因事主身故或财产损毁而不能了结的案子也是常事。
  宓安将今日谭忍冬告知的内情说给了景煦,景煦听了冷笑一声:“还真是孔玉宣的外甥,和他舅舅如出一辙的狡猾阴损。”
  宓安靠在他怀里沉默良久, 突然问道:“前世,你是不是想废除丞相这个位置?”
  景煦道:“是。独揽大权, 弊端太多,很多折子根本到不了我这。只是贸然改制牵扯太广……”
  宓安接上:“所以干脆让我做丞相, 反正我肯定懒得看折子。”
  景煦笑着亲了他一口:“多亏有阿宓在。”
  “你知不知道每天早起上朝有多痛苦?”宓安不满, “如果这次你还想这么干,请你改一下早朝时辰可以吗,我的陛下。”
  景煦笑得前仰后合, 紧紧抱住宓安又亲了一口:“前世孔志平这事我竟然闻所未闻,果然还是得多出来走走,整日待在宫里倒井底之蛙了。”
  “他装的严谨,连朝青都被骗过去了。”宓安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不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什么?”
  “受害者都是女子,她们的声音,太小了。”宓安想起了谭忍冬,这样的女子若是做官,定然也能担起重任。
  景煦沉思半晌,与宓安想到了一处:“若是废除相位与女子入朝同时进行,也未尝不可。到时那些大臣说不定就顾不上先反对哪个了。”
  宓安点点头:“顺便再给我坐坐皇后的位子,他们就更顾不上了。”
  景煦一顿,讪讪笑道:“阿宓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宓安对他了如指掌,淡淡瞥他一眼,说道:“当务之急是先把孔志平解决掉,其他的择日再议。”
  “我母后在嫁给死老头之前,也是能上战场的女将军。”景煦思绪飞回儿时,有些哀伤,“那时她与我外祖一同征战,却不得不女扮男装,死老头一直忌惮外祖战功,知道此事后便硬要我母后入后宫为妃。”
  他不自觉搂紧了宓安:“我这身武功,大半是母后教的。”
  宓安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放缓了声音:“前世我爹战死,战乱不断,你全部的精力都用来攘外安内了。但现在我爹还在,北夷也被我们打退了,西岐短时间也不会动作,前世来不及做的事,现在做吧。”
  “好。”
  卧房内一时安静的只剩呼吸声,宓安也喜欢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有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可惜事务繁多,坐不了多久就不得不起身商议对策了。
  宓安让朝青和暗卫各自去探查了两天,果然如谭忍冬所说,孔志平戕害女子,恶事作尽。不知是自信这些事不会被发现,还是仗着丞相撑腰无所畏惧,这日傍晚,孔志平竟主动让人邀景煦到酒楼用膳。
  这酒楼背后的东家就是孔志平,不仅做吃食生意,还做皮肉买卖。虽然藏的深,但这两日在朝青与暗卫的细细探查全都翻了出来。
  宓安突然道:“景煦,我有个想法。”
  两人对视一眼就知彼此心意,景煦难得对宓安冷下声音:“不行!”
  宓安就知道他不会同意,只好和他讲起了道理:“你自己去太危险了,我怕你失身。”
  景煦被他气笑了:“我不会,你别想。”
  “那你抛金币。”既然枨衔水给的金币能无限抛,宓安干脆就赖上他了,没想到景煦却不讲道理:“我怀疑他这金币故意向着你。”
  宓安一阵无言,说道:“既然向着我,就说明国师的卦象显示要听我的。他总说天机不可泄露,所以用这样的隐晦的法子提示我们。”
  景煦:“?”
  看着他满脸不可思议,宓安挑了挑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阿宓什么时候也学会胡说八道了。”
  “就你能胡说?”
  “那你要听我的话,不许擅自犯险。”
  “行。”
  宓安的想法就是他假装娈宠跟景煦一起去赴约,假装而已,宓安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景煦向来不许任何带有侮辱意味的事和宓安扯上一丁点关系,更不能忍受旁人对宓安哪怕只有一个眼神的冒犯。
  宓安找了支炭笔稍稍描了下眉毛和眼尾,他本就生的精致,纵然年龄渐长不像儿时那样雌雄莫辨,但始终有着三分女子相,现下眼尾被他加重,更添妩媚风情。
  景煦喉咙一紧,情不自禁吻了下宓安的眼睛,委屈道:“待会儿赴宴阿宓不许看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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