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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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煦与我两心相悦,我又不是他的娈宠,如何就‘不知廉耻’了?”
  宓朗回看着一直躲在景煦身后的儿子,叹了口气:“是爹口不择言了,爹向你道歉。”
  景煦脸色阴沉,听到“娈宠”二字从宓安嘴里说出来,更是怒气冲天,要不是看宓朗回是宓安的亲爹,他怕是已经和对方大打出手了。
  宓安摇了摇头:“我知您只是气急了。”
  景煦对宓朗回一向尊敬,现在也极力克制语气,但说出口的话还是十分生硬:“雪下大了,青疏怕冷,宓将军有事进屋说吧。”
  这话竟是把自己当将军府的主人了,宓朗回刚说错话得罪了人,也不好计较,和二人一起进了内堂。
  “宓将军,我与青疏确实是两心相悦,您是否同意也不要紧,我养他一辈子不成问题。”景煦与外人说话一向直来直往,丝毫不顾及是否得罪对方,现在正生着气,也习惯性地对宓朗回如此讲话了。
  宓安戳了戳景煦的腰,被他反手握住了手指,只好又勾了勾他的手心,无奈道:“这是我爹,你注意一下。”
  景煦心说是你爹又怎样,我再生气也不敢对你说重话,他凭什么骂你。
  不过到底是宓安的亲爹,景煦没说出口,只点了点头,对宓朗回客气道:“宓将军见谅。”
  宓朗回倒不在意,他见景煦这样宝贝宓安,甚至对自己冷声冷气,一时有些感慨。其实他早就察觉二人之间有些不对,只是今天撞见两人如此亲密,一时受不了这冲击,现在摊开了,他反而觉得“果然如此”。
  “爹?”宓安见宓朗回出神,犹豫着喊了一声。
  宓朗回回过神,叹了口气:“昭王殿下做事一向令人放心,想必‘来日登基后青疏如何自处’这种事不必我多问,殿下自有考量。”
  景煦知道宓朗回这是同意了,也放缓了态度:“自然不必宓将军操心。我与青疏不分你我,将军往后唤我‘长昱’便是。”
  听他这么说话,宓安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腰:“你真的消气了吗?”
  景煦拉住宓安的手,回头笑道:“我没生气,别闹。”
  天差地别的态度看得宓朗回眼皮直跳:“今年边疆无战事,我在京中过年。长昱是去宫中?”
  景煦摇头:“我和青疏一起过。”
  宓安笑道:“就在家里过吧,加上王公公和暗卫,热热闹闹的。”
  “听青疏的。”景煦笑着说道。
  宓朗回起身向外走去:“还有十几天,明日就开始准备着吧。”
  儿孙自有儿孙福,宓安从小到大都不必他费心,如今更是轮不到他操心了。
  -
  大雪将长安城染成银白,月光下的雪晶莹剔透,伴着远处山寺的钟声回荡,景煦与宓安迎来了重生后的第一个除夕。
  雪天路滑,信使傍晚时分才到,宓朗回和他聊了两句,对方竟是姑苏老乡,当即就要留人一起过年,信使推辞了几句,还要去别家送信,赶忙走了。
  景煦提着灯笼经过,正听到宓朗回和信使说话,似乎是姑苏方言,他听不太懂,但一声熟悉的“萧起”传来,景煦立刻动了动耳朵。
  信使走后,景煦拦住宓朗回,虚心请教:“宓将军,方才听你们说话,可是姑苏的地方话?”
  宓朗回笑道:“是啊,那信使竟也是吴江人。”
  “敢问将军,‘萧起’是什么意思?”
  宓朗回皱眉想了一会,说出了一个词,景煦立刻点头:“就是这个。”
  “就是‘别走’,我让那信使留下吃饭。”宓朗回摆摆手,“想学方言你找青疏去,我还得进宫给你爹拜年。”
  景煦笑道:“辛苦您了,我与青疏备好饭菜等您回来。”
  宓朗回进宫去了,景煦跑着去了后厨,看着挽起袖子正在忙碌的宓安,目光灼灼。
  宓安动作一顿,回头看去,奇怪道:“你做什么一声不吭的?”
  景煦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原来阿宓前世也是心悦我的。”
  宓安早就习惯了他总是莫名其妙地自己高兴起来,无奈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要听阿宓亲口说。”
  宓安哄小孩子似的哄道:“喜欢你,好了吧?”
  景煦笑得合不拢嘴,宓安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景煦道:“方才岳父在和信使交谈,那信使竟也是姑苏吴江人。”
  宓安点点头:“然后呢?”
  “岳父思乡情切,与信使用姑苏地方话聊了几句。”
  宓安:“……”
  “你不必说了。”宓安转身继续切菜,试图逃避这个话题。
  景煦不依不饶地贴上去,笑道:“原来‘萧起’不是人名。岳父说是‘别走’的意思。原来阿宓那时竟是让我别走。”
  宓安红着脸瞪他:“你很闲的话就去生火!”
  景煦趁其不备凑过去亲了宓安一口,满脸笑意地生火去了。
  除夕雪夜,寒梅一夜绽放,年夜饭还没出锅,宓安先招呼暗卫摘了许多梅花。
  前世景煦没喝到的寒梅茶,这次总要补回来才好。
  二十载恍如隔世,在这万家灯火的夜里,宓安的“家”,终于团圆了。
  第24章
  天冷让人犯懒, 宓安前些日子还总惦记着姑师的宝藏,现下也顾不上了,就连每日练功都荒废了。
  景煦带着一身寒气推开了卧房门,还没说话, 身后的宓朗回中气十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青疏!起来!”
  宓安睡梦中吓了一跳, 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宓朗回眉头一皱,就要把人强拖起来,景煦连忙拦住老丈人:“我叫青疏起来,您先用早膳。”
  “你别太惯着他, 男人家这么娇气像什么话?”宓朗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越来越把景煦当“儿婿”了, 交待了两句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宓安一眼, 这才拎着刀走了。
  景煦哭笑不得, 说实话,宓安并不娇气, 自小习武,箭术马术都没落下,该吃的苦也全都吃过,就连那些刁钻的毒药宓安都亲自试过。
  只是他舍不得宓安受一点罪, 总要把人护得密不透风才安心。
  “我爹这脾气也太差了。”宓安早就醒了盹,见宓朗回走了才敢出声, “年纪大了容易伤身,回头让暗卫摘些连翘帮他下下火。”
  景煦想起那天宓安让周修远吃狗尾草, 笑道:“生吃啊?”
  “嗯哼。”宓安翻了个身, 懒懒道,“嘴里多些苦的,就少些教训我的话。”
  “起来用早膳了, 不然岳父要杀过来了。”景煦拿来布巾替宓安擦脸,也有些无奈,“你多久没练功了?武功可不能荒废了。”
  宓安接过布巾,说道:“最近总是犯懒,快开春了,可能是蛊虫要醒了。”
  景煦心头一紧,宓安立刻按住他,笑道:“犯懒而已,不是大事。”
  “这还不是大事?我那时就没有犯懒。”
  “你不是说过,你的内力至阳,蛊虫奈何不了你。”宓安打了个哈欠,“我现在是蛊虫和蛊毒两方拉扯着,却只是犯懒而已,当然是小事。”
  景煦嘴唇动了动,不知道在嘟囔什么,宓安凑近听了听,这人又在说一些明知会挨打的话:“所以我说把蛊引给我最好了,起码蛊虫在我这没什么作用。”
  “国师说了让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吗?”
  “他说清明。”
  宓安点点头:“那还能赶上春猎。”
  “阿宓想去春猎?”
  “不去。”宓安穿好衣裳,“只是那片桃花林十分茂盛,我要去偷点桃花酿酒。”
  景煦失笑:“怎么能叫偷,你想要去摘就好了。”
  将军府的管家敲了敲门,问宓安有没有起来,担心宓朗回亲自来叫人,宓安连忙抓起大氅跑去了内堂。
  景煦笑着跟在他身后:“难得见阿宓如此惊慌。”
  “少说风凉话!”
  饭桌上,宓朗回面色不悦,看了两人一阵,开口道:“再过一个月就要春猎了,长昱今年是否参加?”
  景煦飞速扫了宓安一眼,宓朗回“啪”一声把筷子放下:“你看他做什么?你还没登基,青疏不许招摇!”
  宓安闷头吃饭,对景煦求助的目光视而不见。
  “那让青疏在桃花林里看个热闹?”景煦冲宓朗回笑了笑,“总把人关在府里,都闷坏了。”
  宓朗回冷哼一声,碗也放下,起身走了。宓安偷偷瞄了一眼他爹气愤的背影,小声道:“我就说他需要下火吧?开春我就让小九去多摘些连翘。”
  -
  大渊的春猎旧俗在每年三月,桃花开时。猎场依山而建,当年为博慧娴皇后一笑,太祖皇帝命人将半山腰的平地围了起来,种满了桃花。
  每年春日桃花盛放,太祖都会带着慧娴皇后来这里对饮赏花,许是言官多话,后来就有了这一片猎场,上巳节的春猎武试也这样沿袭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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