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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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嘉元情绪激动,冲上去想质问他,却被徐铁一把抓住。
  林濯月脚步轻盈越过狂躁的几人,走向无人的角落,安静地坐下,静待时间的流逝。
  *
  最近一班回南瑶市的飞机四个小时后才起飞,章洄买了高铁票,沿途一直盯着手机,不敢错过任何消息,抵达目的地已经深夜,他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医院里静悄悄的,只有急诊室还亮着灯,章启文给他发了病房号,这会儿已经过了探病时间,徐嘉元和蒋梅在陪护。
  章启文开了单人病房,给章洄发了一条信息:
  “母女平安。”
  章洄赫然松了口气,凌晨一点,蹲在医院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埋着头直喘息。
  几分钟后,他缓和了心情,给章启文拨了个电话。
  “怎么好端端就摔了?医生怎么说?”电话很快接通,章洄急速问道。
  章启文支支吾吾地说:“有几处骨折,可能还有脑震荡,观察两天再说,孩子没事,白白胖胖,护士说很健康。”
  “那行吧,我明天再去看她。”章洄问,“阿月在家吗?我给他打电话没接。”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响,只余沉重的鼻息声。
  “怎么了?”章洄紧张起来,“他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是不是吓着了?”
  “你姐说,”章启文深吸了口气,隔了半晌才说,“是阿月推的她。”
  “爸,你胡说什么?阿月怎么会推人?”章洄站在空荡的医院门口,揉搓着疲乏的眼睛,“他人呢?”
  “不知道。”章启文很生硬地说,“明天再说吧。”
  他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
  章洄又拨了回去,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拔高嗓门道:“我问你!他人在哪儿!”
  “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跟你爸说话的态度吗?”
  “你要什么态度?你想要什么态度?我就问你!他、人、在、哪、儿!”
  章洄暴怒的情绪惹恼了章启文,可电话里久久没有回应声,直到最后,章启文彻底崩溃,嚎啕哭出了声。
  章洄心烦意乱,眼角莫名也湿了,“你查清楚了吗?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
  他把电话挂了,给徐嘉元发了个短信。
  徐嘉元还没睡,走去楼梯间给他回了个电话,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又告诉章洄,最后一次见到林濯月在医院急救室外。
  夜风吹干了泪痕,章洄仰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忍下了翻江倒海汹涌的情绪,他折返走进医院,背影萧索冷酷,谁也不知道那看似坚毅的外壳下,包裹着如何斑驳的心。
  急救室做完最后一台手术,家属等待区熄了灯,林濯月坐在黑暗里,寒冷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温度,他想站起来,又觉得累,酸痛的肩颈发出咔嚓的声音,他不知该往哪里去,于是,纵容身体滞留在原地,从黄昏到漆夜,疲劳感逐渐麻木。
  黑暗中响起脚步声,缓慢又轻微,和匆匆来去的家属很不相同。
  有人蹲到了他脚边,温暖宽厚的掌心握住他的膝头,他听见熟悉的声音问:“怎么还不回去?”
  林濯月艰难地转动脖子,视线撞进章洄温柔的眼眸。
  他将信将疑,揉了一下眼睛,然后惯性一般笑了起来,露出恰到好处漂亮的笑容。
  “你来了。”林濯月嗓音沙哑,他捏了一下咽喉,吞咽困难,“姐姐没事了,听说生了个女孩子,你又当舅舅了。”
  章洄刚才买了瓶水,拧开后递给他,“喝水。”
  林濯月抿了口水,颤动的指尖几乎握不住瓶身,他想笑着道声谢,嘴角却无论如何翘不起来,眉宇间的苦涩和眼泪一起淌了下来,他飞快地仰起头,把眼泪逼回去,艰难地翘起唇角:“你坐车累不累?我们回家吧,我煮宵夜给你吃。”
  “我不累。”章洄坐到他旁边去,把他圈在怀里,喟叹道,“抱着你就什么都不累了。”
  林濯月偏头蹭他的脸,鼻梁相贴,细细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打湿了彼此的脸颊。
  “不想让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林濯月几不可闻的声音消失在哽咽中。
  章洄收拢手臂,用尽了全部力气抱他。
  “我会查清楚,还你清白。”章洄用指腹擦拭他眼角的泪,“让他们给你道歉。”
  第33章 真相
  章蔚筝昏昏沉沉睡了两天,中途几次醒来,很快又合上眼。第三天,她还没睁开眼,手掌从被子里伸出来,摸索着握住一只冰冷的手,虚弱地说:“报警、警......”
  “姐,你醒了。”
  沙哑却熟悉的声音唤醒了章蔚筝的神智,她从混沌到清醒只用了几秒钟。
  她似乎想坐起身,疼痛牵住了她的身体,将她牢牢按在床上。
  章洄立起身,望着她满布伤痕的脸,询问道:“你是不是哪里痛?我帮你叫医生。”
  慌乱间,章蔚筝紧攥住他的胳膊,挣扎着抬起脖子,血红的眼彰显着愤怒,散乱的头发干枯凌乱,“章洄,他推我,是林濯月!”
  “是女孩儿,很漂亮,很像你。”章洄按住她的肩膀,想让她躺下。
  章蔚筝突然安静下来,茫然地看着章洄的脸,许久,她“哦”了一声,低低地说:“我喜欢女孩儿。”
  章洄替她将被子盖上,按铃把护士叫来。
  两天前,徐嘉元就想报警,被徐嘉宝和徐铁拦了下来,徐嘉宝刚进林氏工作不到一个月,就报警把老板送进去,以后也就没得混了,最重要的是,那天他们冲到楼梯口,只见到了倒在地板上的章蔚筝,楼上并没有林濯月的身影。
  章蔚筝昏迷这几日都是徐嘉元在陪护,蒋梅和王莹莹白天来帮忙,每日下午徐嘉元都要回家一次,接豆豆放学,陪他吃顿饭,以免他见不到爸爸妈妈害怕。
  蒋梅打水回来,见章蔚筝醒了,欢天喜地与她说话。
  章洄便坐到角落里的木板凳上,疲惫地搓着脸。
  黄昏时,徐嘉元提着换洗衣服进来,见章蔚筝醒了,顿时喜极而泣,眼泪汪汪地抱住她。
  章蔚筝想起豆豆和果果,短暂地把林濯月抛到脑后,换完药之后,又再昏沉睡了过去。
  章洄确定她没事后,差不多也该走了,徐嘉元放下东西,执意送他去停车场。
  章洄那辆旧车停在盛锦华庭,他在北安市开的是林濯月的车,这次回来仍是住在盛锦华庭,开回了那辆大众。
  等四下无人的时候,徐嘉元不由问起:“今天没跟你姐姐说什么吧?她身体不好,别让她烦心。”
  章洄一开始就没想问,既然章蔚筝指认是林濯月推她,要么是她看错,要么是她说谎,无论哪一种,从她嘴里都问不出答案,尤其这个节骨眼,章洄还是希望章蔚筝安心养病。
  章洄摇头,环着手臂倚靠在车身上,阖了阖眼,静默须臾后问道:“姐夫,你觉得是谁推姐姐?会不会是她脚滑?”
  徐嘉元张了张嘴,几秒后,为难地说:“你姐姐说是谁就是谁。”
  “所以冤枉了阿月也无所谓。”章洄质问,“是这个意思吗?”
  徐嘉元没有出声,神色异常地低着头,不断捻弄着手指,仿佛掌心有擦不干的汗水。
  “姐姐向来不喜欢林殊怡,从前她拔刀砍人,我以为她是情绪失控,现在看起来,她本来就是要砍林濯月。”章洄笃定地说,“比起林殊怡,她更恨阿月。”
  他抓起徐嘉元的衣领,迫使他抬起头,紧盯着他闪烁的眼睛,“你肯定知道什么!告诉我!”
  “你别问了。”徐嘉元上手去掰章洄的手掌,章洄却像是一堵大山,高大的身躯在他头顶笼罩下阴影,手腕里的劲儿像是铁铸就的一般,丝毫挣不开。
  徐嘉元陡然意识到,在不经意的时候,章洄早已长大成为另一副面貌,再也不是十三岁那年,经受不住母亲去世的孩子。
  徐嘉元用力掰着他的手臂,在他手背上留下了鲜红的抓痕,当他察觉挣扎徒劳时,他最终叹了口气,“小洄,有些事情,你有权利知道真相,你姐为你扛了十三年,我知道她扛不住了。”
  章洄手腕发颤,突如其来的不安令他卸了力气。
  “是什么?”章洄轻声问。
  徐嘉元吞咽着唾沫,像是在吞咽着痛苦的情绪,他无比艰难地说:“你母亲不是病重过世,是被人害死的。”
  “你说什么?”章洄再次想擒他的衣领,手臂却发麻了一般,浑身被寒意包裹。
  “07年,你母亲病危的那一年,医生劝她放弃治疗,出院之后,林殊怡说要给她过生日,鼓励她继续接受治疗,在西雅酒店包厢摆了一桌。”徐嘉元捂着额头喘息。
  章洄眼眶潮湿,微微哽咽:“我记得,那天,饭吃到一半,妈身体不舒服,爸和姐先送她回去,结果她在路上病发,送医院已经来不及了,而我留在了酒店,因此没见到她最后一面。”
  徐嘉元痛苦地说:“我后来才知道,有人换走了她的急救药,药瓶打开,里面是巧克力豆,如果不是这样,她还能、她或许还能继续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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