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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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洄情不自禁搂住了他的腰,将他抱进怀里,脸埋进他肩窝。
  林濯月倏而僵住了身体,隔了许久,才放松身体环住章洄的肩颈。
  章洄抱得很用力,像是将浑身的力气都压在了他身上,脚步却站得很稳,声音闷闷不乐:“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章洄什么都没说,只是收拢了手臂,越发用力地抱他。
  林濯月不喜欢这几个字,他不希望章洄因为愧疚而拥抱他。
  可他并不知道,章洄不是愧疚。
  他只是,无地自容。
  *
  翌日,章洄从宿醉中醒来,胳膊被压得发麻,他蓦地睁开眼,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
  林濯月穿着他的睡衣,枕在他胳膊上睡得香甜。
  而章洄浑身赤裸,连内裤都没穿。
  他做贼心虚一般掀开被子,发现林濯月没穿睡裤,脑袋里面霎时乱成了一团浆糊。
  他记得昨天、昨天在客厅里吵架,然后去洗了澡,再然后他就断片了。
  章洄懊恼地捂住了额头,几杯白酒就把他喝趴下了,这酒量也太差劲了。
  林濯月揉揉眼睛,迷迷瞪瞪坐了起来,宽大的睡衣松垮地耷在肩头,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精致的锁骨在衣领下若隐若现。
  章洄坐起身,帮他把扣子系上,拧着眉道:“你晚上怎么不回去?还穿我睡衣?”
  “是你让我住下的,你说太晚了,走夜路危险,我本来也不想住的。”林濯月苦着脸说,“睡衣也是你让我穿的,你洗过澡就睡了,让我不要着凉。”
  章洄严肃教育他:“我昨晚喝醉了,胡言乱语的话你也听,况且你跟别人不一样,怎么能随便在男人家里留宿?”
  他咽了一下唾沫,清了清干涸的嗓子,一本正经地问:“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吧?”
  林濯月跪坐在床上,忍着笑意,慢迢迢说道:“没发生什么,就是床太挤了,我差点摔下去。”
  一米三的床,如果不抱在一起睡,手臂就舒展不开。
  章洄听完没什么反应,翻身下了床,快速将衣服换上,进浴室洗漱。
  林濯月跟了过去,站在浴室门口小声问:“哥,你生气啦?”
  “没有。”章洄觑了眼他笔直光裸的腿,啧道,“你能不能把裤子穿上?”
  林濯月嘀咕:“你的睡裤太长了。”
  “你来的时候没穿裤子啊?”章洄叼着牙刷,突然一个激灵,又问,“你昨晚刷牙了吗?”
  林濯月瞄了眼他的牙刷,静默几秒后说:“我洗了澡,漱了口,没刷牙。”
  章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林濯月在家是个大少爷,来了他这里跟个小乞丐似的,什么都是凑活。
  他赶着去上班,洗漱完之后就要走,脑子抽抽不知想到了什么,在玄关处停住了脚步。
  一分钟后,林濯月从厨房出来,给了他一袋面包一盒鲜奶。
  “家里别收拾了,我回来自己弄,你换好衣服就回家,路上别搭理陌生人。”章洄接过牛奶面包,又说道,“我听说有一家日料店不错,放假我带你去,赶紧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我知道了,哥,你路上慢点。”
  “乖。”
  *
  除夕这一天,章洄如约去林家吃年夜饭。
  林殊怡几乎每年都喊他,不为别的,她希望章洄来给章启文撑撑面子,别显得章家人丁稀薄,也免得别人揣测她刻薄继子。
  林家亲戚众多,林殊怡的父亲与叔伯是最早一批下海的商人,为后来林氏集团的发展挣下了第一桶金,林殊怡没有兄弟姐妹,但堂兄弟有好几个,林氏集团内部股权结构复杂,林殊怡坐上今天的位置极其不易。
  林殊怡的前夫谢群家庭条件普通,但外表实在是英俊,两人十八九岁时恋爱,尚在有情饮水饱的年龄,老爷子原本不同意这门亲事,他希望林殊怡能找门当户对的人家,如此有助于未来在集团内部的竞争。
  奈何林殊怡铁了心要和谢群结婚,老爷子退一步想,林殊怡没有兄弟帮衬,若是找个没有感情基础的高门大户,保不齐产业能被夫家吞了,这谢群脑子不行,空有张脸,当是招个上门女婿,也容易操控。
  奈何谢群这人眼高手低,看不起商人的市侩,但自己又没什么谋生的路子,在林家见过世面后,更是好吃懒做,不思进取。
  结婚头几年,两人蜜里调油,渐渐的,林殊怡忙于工作,而谢群日益消沉,从前身上那点不染世俗的假清高,在三十岁之后变成了愤世嫉俗的暴戾,两人陷入无休止的争吵中。
  他们将这种无法调和的矛盾归结于没有生育,以至于不像是一个完整的家。
  林殊怡一直想要孩子,却总是怀不上,后来两人去了美国看医生,最后通过试管婴儿的方式怀上了林濯月。
  那时候林殊怡已经三十五岁,孩子的到来确实为家庭带来了短暂的欢乐,谢群不再终日无所事事,他们过上了女主外男主内的生活,林殊怡拼搏事业,谢群在家带孩子。
  可好景不长,长时间来自外界的揶揄与嘲讽让谢群觉得自己不像个男人,他又回到了从前寻欢作乐的生活中,甚至染上了赌博。
  林殊怡一次次为他解决麻烦,终于有一日,她对这个男人彻底失望,发誓再也不会给他一毛钱,并将他轰出了家门。
  而走投无路的谢群做出了一件丧心病狂的事情,他绑架了亲生儿子,予以要挟林殊怡,让她支付一个亿的赎金。
  那时候林濯月只有八岁,尚且懵懵懂懂。
  再后来,谢群被警方逮捕,林殊怡同时呈交了他这些年在公司进行职务侵占的证据,最终数罪并罚,被判了二十年。
  那是林殊怡最煎熬的一年,可谁也没有想到,短短两年后,她再次踏入了婚姻的殿堂。
  章启文与谢群截然相反,他低调沉稳,且情绪稳定,还是个老好人,对待妻子与继子温柔又耐心,对流言蜚语不屑一顾,这一家人很快从过去的伤痛中走了出来,久而久之,再也没有人提起谢群。
  林殊怡重建了支离破碎的家庭,并且将林氏集团带上了新的高峰。
  章洄对待林殊怡的看法很复杂,林殊怡无疑是个令人钦佩的女人,她坚强、睿智,拥有强大的心脏,可同时,她又是个不折不扣的控制狂,无形中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每次从花园小区来到这里,都会让章洄产生一种噩梦般的感觉,他被无力感萦绕,挣脱不出虚幻的梦境。
  他坐在电影里会出现的长条餐桌前,头顶的水晶吊顶闪得他睁不开眼,觥筹交错时发出的笑声与电影里如出一辙。
  为了迁就所有客人的口味,每个人的餐盘里都是不同的食物,章洄很恶劣地想要一份麻婆豆腐盖饭,最后端上来一份顶级烤和牛——林殊怡不会允许他那么失礼。
  章洄牛噍牡丹一样吃完这一餐,觉得和西餐厅那顿一千五的牛排没什么两样。
  餐桌上没什么人搭理章洄,他架着腿,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晃荡着红酒杯,侧目端详坐在他斜对面的林濯月。
  林濯月今天就没有闲过,诚如其名,众星拱月般被各路神仙团团围住,从头到脚问了一整天。
  饭后,众人挪步去客厅,电视机已经打开,另摆了一张麻将桌,几个年轻的孩子往室外去,他们提前买了烟花,准备在花园消遣。
  章洄两只手插着兜,打算混到花园去,稍微逗留一会儿,借口有事发个短信就溜。
  还没跟上人群,章启文拽住他的手臂,认真地说:“你跟我来一下。”
  章洄跟他往小房间去的路上,绞尽了脑汁回忆,今天应该没犯什么忌讳,也没惹林濯月不高兴。
  等进了门,章启文关上门,把灯打开,清清嗓子说:“你先坐吧。”
  章洄便在沙发上坐下,“爸,你要说什么?”
  章启文揉了揉脖子,满面熏红地在对首的沙发上坐下,忽然说:“就刚才那个,坐你阿姨旁边的女士,叫许婉的那位,你还有印象吗?”
  “许婉?家里做晶圆那个?”章洄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知道她?”章启文笑笑说,“你不是在卖那个星空软件吗?他们公司要更换供应商,你可以试试去投标。”
  章洄开发的这款软件名叫星空,夜幕下的每一颗星代表了企业管理系统中的每一个模块,客户可以根据需求启用不同的模块,囊括了人事、财务、研发、业务、仓库等所有内容,当你启用了全部的模块,星空系统采集到了所有的信息,将会开启第二套系统,通过数据采集与分析,经横向与纵向模拟,全方位分析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与经营风险。
  章洄将第二套系统命名为满月系统。
  这套系统需要庞大的数据库作为支撑,如果星空软件无法普及,满月系统将无法继续开发。
  而星空软件仍在测试中,章洄将这款软件无偿提供给了一些企业,通过运用反馈,不断地进行调整,其中规模较大的企业是苏溪市的繁盛能源,是他学弟柯凡盛收购的公司,已经测试了两年,软件经过多次调整已经具备了推出市场的条件,这是章洄创业最好的时机,软件这种东西更新迭代飞快,他需要与时间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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