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美人被迫跟前夫he了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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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疏猝不及防:“我手腕的疤是怎么回事?”
  “……”
  “你不说话我就默认是你划的。”
  “……不是。”
  “那就是我自己干的了。”林疏尽力抬高下巴,稳住声线,“我大概没了……三年多的记忆吧,这三年,我回国了,结婚了,还顺便得了个心理疾病?”
  “不是说不会骗我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疏抓住了节奏点,语速渐快:“我为什么得病,严重到什么程度,最后是治好了还是没有,你在其中起到一个什么角色,这三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实话实说。”
  “你去了南城吗?”沈缚面对他一迭声的质问,兀然没头没尾道,“去了雪山?”
  林疏顿时一愣,他在跟人面对面言语交锋上缺乏经验,一时摸不清是否该顺着沈缚的话走,迟疑半晌:“……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沈缚掐住他脉搏的手指紧了紧,抬眸直视他,一字一顿道:“江临光,他死了。”
  “……还有呢,因为什么?”
  “因为意外。”
  林疏冷笑出声:“你这是废话,我要听具体的,时间地点原因。”
  又是沉默。
  心脏似乎都被愈发凝固的气氛压缩成了一段,出现了室颤,林疏急迫地齿关打颤,拼尽全力压抑住自己想要爆发的冲动,从唇峰挤出:“快,说。”
  沈缚:“我不知道。”
  “……”
  燃爆的怒气几欲破开颅顶,林疏猛然抽回手臂,一瞬间爆发的力量远超想象,他整个人都被可怕的惯性推得歪斜,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恼怒!
  “你,”林疏吐出一个字,不可思议般气笑了,“你觉得这句话可笑吗?你不知道?还能有你不知道的事?”
  沈缚静静地回视着他,漆黑的眼珠像是两块薄凉的冰,上面印着细碎的裂纹,纵使林疏怒火冲天,硬是不见一丝融化。
  他跪着,林疏坐着。这个时候林疏能做的有很多,比如揪住沈缚的衣领狠狠甩上几个巴掌,也可以继续步步紧逼地逼问,更可以一脚踹上去,勒令沈缚滚出他的视线。
  然而,这么做除了发泄积攒的情绪以外,他终究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倒会留给沈缚更多的反手余地。林疏到底不是当年十八岁的小孩子,电光火石之间,理智的弦先一步踩了刹车。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长长地吐出,仿佛瞬间拔高的气压,将即将喷薄的火山囫囵塞回了体内。
  林疏同样沉默下来,漫长又迅速的思索后,他开口道:“挤牙膏谁都会,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精力。”
  “沈缚,我真的没力气再跟你这样来回反复地试探了。”
  他说:“如果说,这个如此神秘的真相由于种种原因,你真的无法说出口,真的不能让我知道。那么我可以成全你。”
  “与其等着你再耗时耗力编一百个一千个谎言骗我,不如干脆从源头上一刀两断,这样谁都高兴。”
  林疏低下头,用可以自由行动的手一左一右钳住那枚婚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了下来,总是卡住的骨节此时出乎意料地没造成任何阻碍。他当着男人的面晃了晃这枚银白色的圈,面不改色地随手一扔——
  “咚”
  戒指不知撞到了哪里,发出几声清脆的撞击音,而后便不见踪影。
  林疏亦如卸下了某种担子般,慢慢道:“我们离婚吧,以后也别再见了。”
  第44章 离婚
  犹如一块巨石落地, 摔得四分五裂。当着沈缚的面扔掉一枚戒指,比任何发泄渠道都要爽快,林疏忽地吐出一口凝积在胸腔许久的浊气, 心想:
  早就该这样了。
  他早就该在看到结婚证, 认清现实的那晚这么做,他根本就不应该在沈缚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婚戒彻底消失在阴影中,勉强占据手掌中央那么大的东西,被人随手一扔,不掘地三尺是找不出来了。屋外突如其来的强降雨声势渐渐平息, 只剩下冰冷的寒气萦绕在窗外,似是感受到屋内的严寒更胜一筹,最终畏缩地贴着玻璃弥漫成了模糊不清的水雾。
  手和腿都被牢牢桎梏着, 林疏没办法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撂下狠话后一抽衣袖潇洒退场——事实上,这个两个人手脚纠缠的姿势相当古怪, 古怪到滑稽的地步。
  林疏只好动用他战无不胜的唇舌,观察着沈缚变幻莫测的神情, 不咸不淡地说:“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是我的想法不好吗?”
  沈缚静静地凝视着他, 呼吸声几不可闻,像是被冻住了,唯有收紧到颤抖的下颌暴露了他, 单凭肉眼很难判断那到底是在忍气还是在忍痛。
  林疏真情实意地困惑,也是真情实感地讽刺:“我记得一开始你还说什么, 你都改了,所以我才会重新接受你,跟你在一起。为此你没少忍气吞声地伪装吧?真是辛苦了。”
  “可惜, 看看现在,你觉得你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吗——你改哪了?”
  栓在腕骨处的手指忽然动了,从他薄软的手腕内侧缓缓向上,强硬地挤进林疏极力并拢的五指,堪称缱绻的十指相扣。
  林疏刚要皱着眉反抗,沈缚便先他一步缓声道:“你会接受我,是因为我改成了你喜欢的人的样子。”
  接着,暴露在空气中微凉的手背一热,沈缚俯首落下轻柔的吻,才回答他第一个问题:“我不会同意离婚。”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什么?”林疏顿时怔住了,反诘的话语戛然而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我喜欢什么人?”
  他脑海中只能想到三个人的名字:林宗嵛、葛秋婉,还有江临光。
  一瞬间,巨大的诧异将他的关注点无限后延,林疏惊疑不定地反复确认沈缚没有突然失心疯后,没忍住从喉咙溢出一声嗤笑:“我能理解你不想面对离婚的问题,但这样转移话题的水平未免太拙劣了。”
  “按你的意思,你没有逼迫我跟你结婚,是我重新喜欢上了模仿临光的你?先不说你浑身上下跟他有没有能比的地方,我已经跟你声明过很多次:我不是那种会找代替品的人。”
  林疏再一次抓住了他的漏洞:“所以说,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何必强求?不如放彼此一马,我会让律师把离婚协议寄给你,要是怕影响太大可以不公布,总之——”
  他撑着扶手想起身,又被轻而易举地抓着一屁|股跌坐回去,林疏彻底恼了:“有话就直说!自己不张嘴还要隐忍给谁看!”
  沈缚放开了他,依旧半跪在那里,竟然也将自己的戒指摘了下来,夹在指尖,大了好几圈的铂金素圈反射着细微的光。
  林疏瞳孔微缩——沈缚要干什么?
  平平无奇的戒指向一侧倾倒,冲林疏露出隐秘的内侧:深深凹陷进去的花纹暴露在视线下——居然有字。
  是一串英文。
  “f…forever yours”——此生挚爱。
  几乎是立刻,他的脑海中便蹦出了自己那副充满甜蜜愉快色调的画作,满篇令人目眩的闪粉中心,正是这么一对雕刻着英文的银色戒指,只是镶嵌物有所不同。
  那应该是他跟江临光最后的订婚戒指。
  意想不到的东西前后呼应起来,林疏悚然一惊,犹疑道:“你……”
  沈缚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这对戒指是你定做的。我们准备结婚的时候,你拿出了它们,我当时非常,非常的高兴,那是你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回应我的感情。”
  “从喜悦中醒来后我才意识到,它原来早就从你的手中诞生,只不过在那时它还属于另一个人。”
  “从得知你跟他在一起后,我便一直在反思,研究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展露出的哪些特质性格吸引了你,跟你在一起前又做了哪些事。同时对比我的不同进行调整。”
  沈缚偏过头注视着雕花英文,语气似是自嘲:“或许能拿到所差无几的款式,也是你对我模仿他的肯定吧——宝宝,你的确没有把任何人当成另一份感情的寄托,是我故意展示出能博得你青睐的特质,让沉浸在伤痛中的你逐步把我当成新的平台依靠。”
  林疏挺直了脊背,目光的落点在沈缚与戒指间反反复复,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一句泄愤式的嘲讽竟能引爆这么大一颗炸弹:“……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证明我们的结合是相互的,”沈缚道,“无论原因,你也喜欢我。”
  林疏:“……”
  “所以你还是不肯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一切,宁愿绕这么多弯子,使劲浑身解数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犹豫,让我一再推迟跟你分开的进度。”
  “是我把你想得太过心机深沉了,其实你一开始编造的谎言就像一张纸般脆弱,后续纵使往上涂抹泥浆也无法掩盖它易碎的本质。”
  林疏精致的眉眼冷若冰霜:“既然如此我就再说一次——我不可能喜欢你,沈缚。”
  “当初强迫我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今天。”
  这场牵动无数人心的面对面谈话就这样草草收尾,谈话双方都没能从中得到想要的结果。
  收听转述的两个人无比感到震惊,尤其是龙奇邃,他难以理解道:“他到底想隐瞒什么?眼看着已经全面崩盘了还顾左右而言他,当别人都是傻子吗?而且替身就替身呗,送个戒指怎么就能证明林疏喜欢他了。”
  季刑霄托着下巴,没有接话,提议道:“要不要换个切入点?比如你父母,他们知道的肯定不比沈缚少,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假如他们也不肯多说,我们再想办法。”
  “那离婚的事……?”龙奇邃偏过头,小心翼翼地打探。
  “先离婚。”
  林疏按亮屏幕,映入眼帘的屏保是他从网上找的碧波蓝海,虽说平平无奇但也能看得过去:“不能再被他拖着了,无论真相到底是什么,我都不能再忍受这种黏黏糊糊的恶心关系。”
  魏律师经手案件无数,显然没少处理像他这种夫妻感情破裂后急着分开的情况,在听完他的要求后丝毫没有惊讶,特别提醒道:“考虑到让对方最快接受的目的,这种离婚协议我们拟定时在涉及共同财产时往往都会一刀切给对方,您有特别标注的吗?”
  她发来一串预计要分割的财产数目,目测至少有九位数。
  林疏干脆道:“没有,越快越好,最好不需要我后续参与。”
  魏律师:“好的。”
  隔天律师事务所便加急将一份厚重的文件送到了他的手上,林疏翻到最后郑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转手将协议寄回了他跟沈缚的房子,并不是不能发到公司,只是林疏还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免得徒增阻碍。
  至于父母那边也是同理,林疏不想再节外生枝,某种程度上,他想要摆脱这段婚姻的欲望竟然胜过了对真相的渴求。
  季刑霄问他:“但沈缚最后也没同意离婚不是吗?你怎么保证他会签字?”
  林疏平静道:“谈话的时候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从协议的内容上他也能看出我的坚决,如果拒绝了,恐怕我们只能法庭相见了,他不会想跟我对簿公堂的。”
  太难看了。
  林疏在跟沈缚谈崩之后便干脆利落地把所有联系方式全拖进了黑名单,导致他的手机隔三岔五便能接到陌生号码的来电或者短信,电话他不接,短信的内容大概都是提出再见一面、再想一想的,林疏不看不想不回,来一个拉黑一个。
  人也在不同的房子里倒腾,一三五七住城南,剩下的时间住城北,避免沈缚逮到他本人。
  这样的拉锯战持续了将近半个月,他收到了新的快递,直接寄给了龙奇邃,龙奇邃拿着转交给他的。拆开看,里面黑纸白字写着五个字“离婚协议书”。
  龙奇邃拿起来左右看了看,懵了:“这是拒绝的意思吗?给你还回来了?”
  “不一样,”林疏碾开侧页,快速翻阅着直到最后,“这是新的一份。”
  更加厚重的文书里增添了无数密密麻麻的文字,林疏看不懂,也不想看,他径直翻到最后一页,甲乙双方的签字处,甲方的位置上,沈缚的名字正明晃晃地写在那里,乙方的位置则空缺着,等着另一方落笔。
  龙奇邃没有看见,他摇了摇文件袋,“咦?”了一声,道:“好像还有东西。”他探手进去摸了摸,没摸到,于是从一侧将纸袋彻底撕开,一张规整的长方形纸条缓缓飘出,随之一同掉出的还有一枚正在闪烁着的圆圈。
  纸条被林疏抽走,圆圈则被龙奇邃小心拎起:“这是……戒指?你手上的那个?我还以为你收起来了。”
  林疏垂眸看向纸条,碍于空间有限,为了写下更多的字,上面的内容很简略,以至于显得文绉绉:
  前一份协议内容已看,对你太过不公,于是重新令人重新拟定。戒指找到后本不想归还,但思来想去还是物归原主,希望看在与亡故的人有些许联系的份上,你不要把它扔掉。另外,既然问题已经解决,就不要在拘泥于过去,重新开启人生吧。
  林疏阅读完,默默将纸条从中间对折塞进了兜里。
  他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不找张大点的纸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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