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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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门口的禁卫也抱着同样的想法,一时呆愣着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听李珍的吩咐。
  不过李珍今天将聂隐给带上了,他见无人做出反应,当机立断的快步上前,一把钳制住云廷。
  云廷武艺虽高,但也比不过宫中禁卫,他才挣扎了几下,就被聂隐彻底控制住。
  聂隐用力在他膝盖处一踢,云廷吃痛之下,“嘭”一声双膝跪地。
  谢修竹反应最快,惊讶过后便对李珍行礼:“臣见过公主。”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宫门口很是突兀,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对李珍行礼:“臣等见过公主。”
  李珍目不斜视地穿过对自己躬身行礼的官员们,直来到云廷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云廷挣脱不开聂隐,只能抬头忿忿地看着李珍:“不知公主这是何意?”
  李珍慢悠悠地开口:“你在宫门口殴打朝廷命官,本宫看不过去将你拿下,有什么疑问吗?”
  云廷急声反驳:“我……臣什么时候打人了?”
  “你确实没打,但那也只是因为本宫将你拦下,你没机会做罢了。”
  云廷眼中怒火更盛,恶狠狠地瞪着李珍:“这是莫须有的罪名,臣不服!”
  李珍看着他“啧啧”几声:“本宫还在这,你就敢如此喝五吆六的;倘若本宫不在,今天谢夫子岂不是就要遭你毒手了?”
  云廷到底顾忌着李珍的身份,咬牙将满脸的怒容收敛:“臣不敢。”
  “只是臣身为大雍正五品官,就算有什么错也应该由皇上降罪,公主您身为后宫女眷,似乎有些越俎代庖了。”
  “况且宫门口有许多男子进进出出,公主既然未婚,也不该来此地抛头露面。”
  “笑话,”李珍冷嗤一声,“这天下都是我李家的,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还需要云廷大人你来批准吗?”
  她轻蔑地看他一眼:“你跪在这里,我还嫌你脏了我李家的地呢!”
  云廷指尖深深地插入掌心里,李珍这话他没法反驳,一不小心就容易落得谋逆之罪。
  “至于你说的越俎代庖……我身为大雍公主,就是要治你的罪了,难道你还敢反抗?”
  “你——”云廷再次抬头瞪着李珍,身子用力一挣,聂隐不得不多费些力气压住他。
  李珍只是慢条斯理地看着云廷:“云廷大人想清楚了,你我有君臣之别,你要是敢动一下,我就再给你加上一条犯上之罪。”
  云廷目眦欲裂:“你这是仗势欺人!”
  李珍忍不出笑出声来,觉得这话在一个世家子弟口中说来尤为讽刺。
  “嗯,你说的对,我就是在仗势欺人,”李珍低下头去靠近云廷,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云廷此时巴不得变为一只狗,一头狼,一口咬断李珍的脖子。
  但他不能这样做,作为上京三大世家之一,权势究竟能发挥多大的力量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拗不过大雍的金枝玉叶,此刻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服软。
  云廷将身体软下,对着谢修竹拱手一拜:“谢大人,刚才是我行事鲁莽,对你多有不敬,还请你谅解……也请公主放我一马。”
  李珍眼中露出些诧异,这云廷不愧是云家嫡系,滑跪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不过……李珍扯出一抹笑,她特地早起,又盛装打扮,在这些官员面前狠狠装了一波,哪能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
  谢修竹还没来得及回话,李珍便开口道:“云廷大人这话不对吧?”
  云廷没懂李珍的意思:“有何不对?”
  “本宫给你定的罪明明是殴打朝廷命官,什么时候变成轻飘飘的‘不敬’了?难不成云廷大人想就此大事化小,以图逃脱责罚?”
  云廷咬牙,他的确有这个意图,但……
  “公主明鉴,臣真的没有动手伤人!”
  “你说没有就没有了?”李珍的视线在人群中绕了一圈,最后指着一个白胡子老头,“你来说说,云廷是否动手打人了?”
  那白胡子老头没想到自己会被李珍点出,身子一抖,颤颤巍巍地出声:“云廷大人确实没有动手,但是他刚刚抓住了某位大人的衣襟,看上去像是……像是……”
  云廷唯恐他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连忙出声打断。
  “臣是找了那位大人,但臣绝没有打人的意思,臣只是想要找他理论!”
  “理论?有什么话不能心平气和地说,非得抓住人衣襟?”
  李珍继续问那老头:“云廷大人当时神态如何?”
  “有些凶狠。”
  “语气如何?”
  “也有些……咄咄逼人。”
  “嗯,神态凶狠,语气咄咄逼人,还抓住别人的衣襟……”李珍再次看向众人,“诸君认为云廷大人这番行为像是想要理论,还是想要打人呢?”
  百官呐呐不语,云廷紧咬牙关,只暗恨自己当时为何如此冲动。
  见众人都沉默,李珍转头问谢修竹:“敢问谢夫子,意图殴打朝廷命官该怎么判?”
  谢修竹拱手回道:“廷杖五十,流放三千里。”
  云廷身体一僵。
  “他又是在宫门口打人,应该再加上一条藐视君上之罪吧?这下加起来又该怎么判?”
  “轻则廷杖一百,流放三千里,重则……斩首示众。”
  “斩……斩首?”云廷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下。
  不,元昭公主说破天也只是个公主,她不可能当场杀了自己的!
  云廷如此安慰自己,心中却悄然打起鼓来。
  元昭公主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自己定罪了,可见是个嚣张跋扈、不安常理出牌的人,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他心中越发慌乱,连呼吸都跟着加快,身体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李珍欣赏够他这番丑态,才问谢修竹:“依谢夫子来看,该如何判罚呢?”
  谢修竹明白李珍今日就是刻意冲着云廷发难的:“云大人虽有错,但好歹没闯出什么大祸来,公主不如就罚跪半个时辰吧……毕竟云大人也是朝廷命官。”
  他抬眼看一下李珍,眼里藏了些不易察觉的深意。
  李珍明白,谢修竹想告诉自己的其实是,云廷乃云府嫡系,武威候的孙子。
  如果她做的太过,难免会引起武威候的反扑。
  虽说君臣有别,但武威候可是朝中老臣,势力盘根错节,李珍也不能轻易惹怒了他。
  “这也太轻了点,”李珍轻微叹息,“不过云廷大人确实还没来得及动手……那本宫就罚你在宫门口跪一个时辰,你可服气?”
  仅仅只是罚跪吗?
  云廷心中大喜,这对比流放、廷杖和斩首简直微不足道,他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立马磕头下拜:“臣多谢公主宽宏大量!”
  云廷随即想到一件难办的事:“可臣还要去参加朝会。”
  “那你就等下了朝再跪吧……对了,这罚是你自己认的,也有文武百官见证,你可别想耍什么花招哦。”
  他都已经老老实实地认了,还能耍什么花招?
  云廷没理解这意思,但还是道:“臣明白了。”
  李珍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一笑,然后对谢修竹说:“快要到上课的时辰了,谢夫子,我们走吧。”
  “是。”
  谢修竹应答一声,跟在李珍后面朝着上书房的方向行去,聂隐见状,也放开云廷一道走了。
  云廷从地上起身,整个人云里雾里的,还处在恍惚之中。
  有跟他相熟的官员连忙来到他近前,帮他拍打衣袍上沾染的尘土,扶着他往太极殿走去。
  “哎呀,云大人你刚刚怎么能认罚呢?”
  云廷面容扭曲:“那我能怎么办?你没见公主还想把我流放甚至斩首吗?罚跪已经很轻了!”
  那官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云大人,你这是着了公主的道了!你到底没动手,只是对着别人呼喝了几句,这事本就可大可小。你只需梗着脖子不认,等待武威候帮你在皇上面前陈情就行了!”
  “武威候在朝中颇有威望,他只要一诉苦,不仅能让你免了刑罚,说不定还能反过来治公主的罪呢!”
  云廷这才幡然醒悟:“我这就去跟祖父说!”
  “没用了,”那官员颓唐道,“云大人你既然已经当着众人的面认罚,那就说明你承认了你的确意图殴打官员了!”
  难怪元昭公主要一直强调是他自己认的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云廷不禁咬牙切齿:“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那官员摇头苦笑一声,“下朝之后乖乖去宫门口跪着吧。”
  *
  就在云廷终于想通其中关窍之时,李珍和谢修竹正一前一后的往上书房的方向走去。
  刚恶整完云廷,李珍心情颇好,走路时步履轻快,嘴上还哼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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