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谁(出书版)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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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那打开皮包,从里面取出腕表。表面是黑色的,指针是金色的。是今年春天,春那送给英辅的生日礼物。英辅的职场基本上手部禁止佩带饰品,因此平常不太会戴表。但旅行的时候,他还是戴上了。倒在山之内家的后院时,英辅的左手腕也戴着这只表。在他的心脏停止跳动后,这只表的指针仍继续行走。
  原以为已经哭干的泪水滑下脸颊。春那掏出手帕,按住眼头。
  “还好吗?”加贺小声问。好像是注意到春那的动作。
  “对不起,不小心想起我先生......”春那把表收回皮包。
  “那只表是......”
  “我先生的遗物。不过是我送给他的东西。”
  “这样啊......您需要一个人独处吗?”加贺作势起身,好像打算离席。
  “我没事了,请不用客气。”春那露出微笑。“对了,我想请教加贺先生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呢?”
  “前些日子,加贺先生说,凶手会挑上我们,应该有某些理由。加贺先生认为是哪些理由?”
  加贺露出有些沉思的神情,缓缓张开嘴唇:
  “桧川似乎供称,杀谁都无所谓。假设这话是真的,那么他有可能是受到某些刺激,才会决定攻击你们。”
  “受到刺激......?”
  “从犯罪动机来看,桧川的人生似乎并不顺遂。这样的人若是为了被判死刑而想到要杀人,会选择什么样的对象下手?应该还是会挑选招摇地享受幸福人生的人吧。因此前些日子我才会问您,说烤肉会的时候,是否有用卡拉ok大声唱歌,或是放烟火。若是有这类行为,就算因此引爆桧川心中嫉妒和愤怒的火花,也是很合理的事。”
  “原来那些问题背后有这样的用意啊。”
  当时听到这些问题,春那不懂这有什么意义,感到困惑。
  “不过从您描述的内容来看,各位并没有做出任何引人注目的行为。那么,到底是什么刺激了桧川大志,实在令人耿耿于怀。”
  听到加贺的话,春那佩服地想,真正的刑警,思维果然不同。即使凶手说杀谁都无所谓,也不会不加细究,照单全收。
  “请加贺先生一起参加验证会,真是做对了。我觉得加贺先生一定可以为我们揭开光靠我们自己无法查明的真相。”
  加贺苦笑:
  “这我就不敢保证了。请不要过度期待。”
  “不,我很期待。万事拜托了。”
  加贺叹了口气,说我会努力。听在春那耳里,那声音颇为自信。
  很快地,列车到站了。经过自动验票闸门时,春那感到背脊微微发寒。气温比东京凉爽应该是原因之一,但大概不光是这样而已。春那心想,自己果然在害怕。本能反应在诉说着不想靠近那里。
  “怎麽了吗?”加贺问。
  “不,没事。”春那想要挤出笑容,发现脸颊很僵。
  加贺微微蹙眉:
  “会紧张是当然的。即使您现在改变心意,决定还是不要参加验证会,我也完全接受。”
  “不,我没事了。抱歉让您担心了。我们走吧。”春那迈出步伐。
  两人在站前搭上出租车。可能是因为进入秋季旅游旺季,街上充满了观光客,热闹滚滚。情侣和亲子开心地漫步,逛着伴手礼店和贩售独特工艺品的店铺。短短两个月前才刚发生过那样恐怖的凶案,但从车子里看出去的感觉,丝毫无损于它的繁盛。
  验证会在鹤屋饭店举行。因为许多参加者都选择下榻那里。众人应该都不愿意回到自己的别墅吧。春那也是一样的。她实在不认为自己能够在俯视那处后院的房间安眠。
  话说回来,鹤屋饭店也并非与命案无关。因为它也是桧川大志告白犯行的地点,说起来因缘不浅,但也因为如此,春那想要亲眼看看这是什么样的地方。其他家属应该也是一样的。
  很快地,马路右侧出现一栋白色建筑物。古典高贵的设计特色十足,外观让人联想到教堂。
  “鹤屋饭店”的前身,似乎是明治时代就已经存在的日式传统旅馆。某一代的老板认为想要招揽外国宾客,最好纳入西洋文化元素,大刀阔斧将日式旅馆改建成西式饭店。对春那来说,这是自小就看惯的建筑物,但从未踏进过里面。她一直想要住宿一次,但作梦也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形式光顾。
  两人踏入使用大量木材的大厅,直接前往柜台,向深蓝色制服的女性柜台人员说出名字,办理入住手续。春那预约了两间双人房。这家饭店没有单人房。
  柜台人员递过来的是大型黄铜钥匙,十足古典饭店气息。春那把钥匙递给加贺,加贺神情满足地接过去说“真不错”。
  “春那。”有人叫她的名字。转头一看,山之内静枝正走了过来。她们预先在电话里说好要在这里的大厅会合。
  静枝穿着苔绿色的洋装,外罩一件白色厚开襟衫。
  春那行礼:“谢谢姑姑安排了。”
  静枝困惑地垂下眉尾:
  “别这样,我什麽都没做啊。倒是你还好吗?身体还可以吗?”
  “还好。我都有好好吃饭,别担心。”
  “那就好。”静枝的视线转向春那背后。
  “我来介绍,这位是加贺先生。我在电话里提过,他是我学姊的朋友,也是——春那张望了一下周围,放低音量,补了句“也是警视厅的刑警”。
  静枝睁圆了眼睛点点头,向加贺寒暄:“敝姓山之内,姪女受您照顾了。”
  “敝姓加贺,请多指教。”
  看到加贺递出的名片,静枝的睫毛一颤。一定是对搜查第一课这几个字起了反应。受到电视剧和电影的影响,大部分民众都知道,这是专门负责命案的单位。
  春那看看时钟。刚过下午三点半。
  “集合时间是下午四点呢。”静枝确认。
  “对,在三楼会议室。”
  “那,我们先去客房,放下行李后再过去吧。”春那说,向加贺征求同意,但加贺却微微摇头:“不,我稍微看一下饭店里面,然后直接去会议室。反正我没带什么东西。”
  确实,加贺的行李只有一只小背包,或许也不用特地拿去客房放。
  “好的。那么待会儿见。”
  春那留下静枝和加贺,一个人前往电梯间。
  “鹤屋饭店”共有六层楼。春那的客房在五楼。踩过铺地毯的走廊,来到客房前面,用黄铜钥匙门上的锁孔旋转。虽然有些卡,但“咯嚓”一声,传来开锁的感觉。
  推门进入室内。这里的地板和柱子也是木材。精巧的桌子前方嵌着镜子。
  春那放下旅行袋,站在镜子前。她想确定妆容是否完好,忽然想到,拉开桌子抽屉。
  不出所料,里面有信笺组。有印刷着饭店名称的信封和信纸。
  春那打开皮包,从里面取出一只信封。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有自己的印刷着收件人资料。是两天前春那收到的。寄件人不明。
  从信封里抽出信纸。一样是饭店的信纸。上面印刷着简短的一行字:
  你杀了人——
  第8章
  春那前往三楼会议室,看见静枝正在门口附近和一对男女说话。是樱木千鹤和的场雅也。樱木千鹤一身深灰色长裤套装,的场则是牛仔裤配褐色夹克。没看到樱木理惠。
  春那走过去,向两人招呼:“午安。”
  “你好。”樱木千鹤露出僵硬的笑容。的场也一脸肃穆,默默行礼。
  “理惠小姐呢?”
  春那问,樱木千鹤回答:“我女儿没办法来,她还振作不起来。”
  “听说理惠小姐害怕到不敢跨出家门一步呢。”静枝说。
  “这样啊......”
  “她试了各种药,有渐渐平静下来了。”的场从旁插口。“也可以入睡了。只是,实在没办法带她来参加这次的验证会。她光是想起命案,到现在都还是会陷入恐慌。我们认为就算勉强她参加,也只会给各位添麻烦,派不上用场。”
  “既然这样,那也不能勉强呢。”春那低沉地说。
  “真是对不起。”樱木千鹤道歉说。“春那小姐一定觉得实在太娇纵她了,只是父亲过世,算得了什麽。”
  “绝对没有这回事。”春那用力摆手。“父亲遇害,是很严重的大事。会无法从打击中振作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谢谢。我们都要努力走出来呢。”
  樱木千鹤这话,让春那胸口一紧。这种痛苦,真的有能够走出来的一天吗?
  其他人望向春那背后。回头一看,加贺正走过来。
  “我来介绍。”春那对樱木千鹤和的场说。“这位是陪我来参加的加贺先生。”
  接着她为加贺介绍樱木千鹤和的场。得知加贺是现职刑警,两人都很惊讶。
  “您是透过警视厅,从县警那里得到这次命案的信息吗?”的场问。
  “不。”加贺微微摇头。“我没有这么做。这完全是我休假期间个人的行动。倒是,的场雅也先生,您的伤已经不要紧了吗?我听说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您也是被害人之一。”
  “现在有时候还是会隐隐作痛,不过没问题。”的场按住腹部左侧说。
  春那也知道的场遭刺的事,但没有听说详情。樱木家过世的只有樱木洋一一个人。
  “各位,先进去会议室吧。”静枝说。“我们请饭店准备了饮料等等。”
  “谢谢。静枝女士总是这么周到。我过世的先生一向很佩服你这一点。”樱木千鹤说着,进入会议室。春那等人也跟着她走进去。
  室内摆了一张大桌子,几张沙发围在旁边。边几准备了热水壶、茶壶、茶杯等等。似乎也有咖啡。
  春那和加贺一起在沙发坐下后,房门打开,两名女子走了进来。两个都很年轻,一个是读国中的栗原朋香,遇害的栗原夫妻独生女。另一名女子春那没见过,年约二十出头,短发,素着一张脸,感觉很中性。
  “大家好。”朋香说着行礼。声音称不上有力。她原本就肤色白皙,今天更是苍白。
  “朋香!”静枝跑了过去。“谢谢你大老远过来。”
  “我觉得非参加不可。虽然很想忘记这整件事......”
  “一定会这样想啊。”静枝双手搭在少女肩上说。“这阵子你一定很辛苦。对不起,什么忙都帮不上。葬礼那些都处理好了吗?”
  “葬礼那些有亲戚帮忙。”
  “那就好。我一直好担心你,想说你孤伶伶的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少女闻言,微微侧头说:
  “老实说,我没有想太多。因为只要待在学校宿舍,就好像爸爸妈妈都还好好活在世上......”
  那平板的声调,让春那心痛极了。她实在无法想象,十几岁突然失去父母的悲伤和打击会有多大。
  静枝望向朋香身后的女子:“这位是......”
  女子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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