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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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王降于梁,高祖皇帝于西北设宁远都护府。
  一百年前,魏王顶不住高祖皇帝的重兵压境,于是向大梁俯首称臣。
  彼时大梁也才刚刚立国,百废待兴,并不适合继续开战。
  于是高祖皇帝便封魏王为异姓藩王,封地就在西北。
  随着时间的推移,所谓的魏藩王也渐渐成了一个空有头衔的尊贵傀儡,然而宁远郡不受朝廷管控的这一事实却是持续了上百年。
  傅彦想到孙道仁和他说的,宁远郡位处边陲,原本就坐拥数万重兵。
  再加上近些年来朝廷分身乏术,疏于管理,宁远郡天高皇帝远,更是越来越嚣张。
  孙道仁悄悄和他透露过,如今元兴帝最为头疼的是北疆屡次骚扰大梁边陲,并亲口说过一切事情都不如边陲稳定来得重要。
  毕竟如今国库空虚,自大将军顾怀仁之后,便再无这般出众的将领在军中露头。
  此时实在是不宜正式开战。
  傅彦琢磨了一路,终于想明白了孙道仁的言下之意。
  说来也是,宁远郡守贪墨一事,自己一个员外郎都知道,圣上能不知道吗?
  圣上既然知道,还迟迟不肯清理这个高廷钧,说明定是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北疆部族对大梁虎视眈眈,一旦开战,对高廷钧也没什么好处,所以他暂时必然是愿意和朝廷上下一心的。
  可若是朝廷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宁远郡下手呢?
  高廷钧暗中掌握着兵权,万一他一个不高兴,冲动之下做出投敌叛国之事,大梁危在旦夕。
  就算高廷钧不叛国,一旦让北疆部族得知大梁内乱,想必也会趁火打劫。
  元兴帝大概是觉得贪墨总比开战好,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傅彦想明白这些之后感觉十分郁闷。
  堂堂皇帝竟然要看一个地方郡守的眼色,实在是窝囊!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
  与高廷钧相安无事,受苦的只是宁远郡的百姓。可若是与北疆开战,指不定要波及多少人。
  舍小保大,无论是谁,只要坐上了掌权者的位置,都会这么选择。
  傅彦坐在书案前出神,此时四喜走了进来,给他送补品。
  这倒是让傅彦想起另一件事。
  “说起来,我让你去调查的事可有头目了?”傅彦慢悠悠地问道。
  “公子,这消息倒是有,但是那群人的嘴巴严得很,我给他们塞钱也没用。”四喜一脸为难道。
  “无妨,得知了什么消息,尽管说来与我听听。”傅彦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四喜上前一步,小声道:“狱卒说了,即使是新年也没有把二殿下放出来的打算。不过牢里条件尚可,我跟他们打听了,一日三餐,顿顿都有肉。”
  傅彦喝汤的动作一滞,凝眸沉思了一会。
  “嗯,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四喜摇摇头,“没了,就打听到这些,别的他们怎么都不肯说。”
  “行,我知道了。”傅彦微微颔首,“你去忙吧。”
  “哎,好嘞!”四喜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傅彦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碗里的汤。
  圣上这是什么意思?
  二皇子从被指控谋划了宫宴刺杀一事,并嫁祸给太子,到现在已经在天牢里关了三个多月了。
  这期间元兴帝对此事只字未提,就好像已经忘了这个逆子一般。
  关于最终如何处置,元兴帝没说过;可是二皇子在天牢里的待遇又挺好,不像是要倒台的样子。
  果然是君心难测,皇帝到底在想些什么?
  然而,傅彦一直都相信,越是一反常态的事情,就越要深挖。
  看来这次参加宫宴自己有的忙了。
  傅彦敲定了主意,喊道:“四喜!”
  四喜连忙从门外匆匆跑进来,“公子,您叫我何事?”
  “去准备一份礼物给贵妃娘娘。”傅彦说道,“不用太贵重,但要能让娘娘回想起少时在家里的过往。”
  第80章
  大年初一, 天色初亮,整个金陵城便已经热闹起来。
  过年的这几天解除宵禁,百姓们夜晚不睡觉出去溜街,清晨又早早地出门走街串巷, 天才蒙蒙亮街上就已经是喧嚣非常。
  对于要进宫参加宫宴的高官贵族们而言, 更是一刻钟的懒觉都不能睡。
  今日傅家好几个人都要进宫, 于是就把本该安排在今日的拜年和祭祖活动改到了次日, 也就是大年初二。
  虽说这样有违祖制, 但一来皇恩浩荡, 怎能为了自家的事情不去参加宫宴?二来这本也是给家族长脸的大喜事, 想必列祖列宗们也是喜闻乐见的。
  傅彦早早地便起了床, 换上一套新的朝服,佩戴好香囊后便准备出门。
  马车早就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车前挂着两个喜庆的红灯笼,两侧的壁上贴了精美的窗花,顶部的一圈都用红绸围了起来。
  今日过年, 所以家中的马夫特意给选了两匹白马, 毛色一致得根本看不出差别, 就连样貌也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官员家中的马车规模有严格的规定,普通官员及其家眷所乘坐的马车一般只能使用单马拉车。
  傅家别说是双马拉车,甚至还是同色的马儿,这是只有皇帝特许的家族才能拥有的,象征着至高无上的荣耀。
  傅彦到达门口的时候,发现长姐傅宛容已经在此等候了。
  “大姐姐早安。”傅彦拱手行礼道,“恭祝大姐姐新岁吉祥、福寿安康。”
  “阿骧同礼。”傅宛容温雅地笑着说,“你这起得也挺早嘛。看来,第一次以朝臣的身份参加宫宴, 很是激动?”
  “自然是的。”傅彦道,“凡是第一次,不论何事都是既紧张又兴奋。”
  傅彦见傅宛容的脸似乎较先前红润了不少,便问道:“看大姐姐气色不错,想来近段日子定是凡事顺遂、心境清和?”
  “嗯,的确如此。”傅宛容微微颔首,“自从开始抄写佛经之后,是能感觉到心气儿平和了许多,不少之前为之烦恼的事,如今也看开了。”
  傅彦听了这话也不禁展颜,心中实在是为长姐感到高兴。
  傅宛容和离已经整整三年了,从最开始的不愿见人,整日紧锁眉头、日渐消瘦,到现在的淡然从容,傅彦一直都看在眼里。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傅彦笑着安慰道,“大姐姐还这么年轻,以后的人生还长着呢。”
  “听说今年宫中来了一批新的舞姬,据说是岭南那边的杰出舞者,将会在宫宴上献舞。”傅彦道,“这回咱们可是有眼福了。”
  “有眼福是真,只是圣上还敢用外族的舞姬,着实是帝王气度。”傅宛容调侃道,“三个多月前那次宫宴,也是外族献上一曲舞乐,结果就出了事。”
  傅彦闻言眸光一凝,放轻了声音问道:“大姐姐是否也觉得,那次宫宴行刺其中有蹊跷?”
  傅宛容对左右小厮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站远点。
  “上次我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跟宫人打听到了一点消息。”傅宛容道。
  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傅彦靠近些,然后压低声音道:“据说姑母曾经多次差人去给二殿下送吃食和衣物,但是都被拦了下来。”
  “想来姑母在宫中过得也好不了哪里去。虽说位分尚未动摇,却被褫夺了凤印。我还无意中听到两个宫女提起,说是连宫里的一个小小贵人,见了姑母都不行跪礼了。”
  “此事当真?”傅彦不禁皱眉,“若真是如此,形势对咱们家大为不利啊。”
  “再多的细节我也无从得知。”傅宛容垂眸道,“姑母如今不但不能去见二殿下,连咱们这些亲眷也不能去她的宫里请安。”
  “圣上这是要将姑母彻底与外界信息断开的意思。”
  “长姐所言极是。”傅彦点点头道,“咱们不能坐以待毙,还是得想想办法才行。”
  傅宛容刚要表示同意,突然又想起什么,立刻严肃道:“阿骧,一会儿宫宴上你可不要乱说话。切记,不许跟圣上提任何有关二殿下和姑母的事情!”
  “长姐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傅彦笑着说,“逢年过节正是喜庆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圣上所厌烦之事。”
  傅宛容神色稍霁,“也是,你说话办事向来都是稳妥的,我放心。”
  姐弟二人还欲说些什么,然而傅宛容远远瞥见了傅景渊和郁夫人似乎朝门口走来了,于是拍了拍傅彦的胳膊,提醒他。
  待傅景渊和郁夫人走近后,姐弟二人一同行礼道:“女儿/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恭贺新禧。愿父亲官运亨通、福禄双全,母亲诸事顺遂、福泽绵延。”
  傅景渊哈哈大笑,抬了抬手示意姐弟二人不必多礼。
  “大过年的,都是一家人就不用行大礼了!”傅景渊从袖中掏出两个红包,给傅宛容和傅彦一人塞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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