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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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的余生,我只要你……”
  短短几分钟时间,像火箭一样流逝得飞快,还未细细品味,就沉入记忆,落成有声的过往。
  许桑睁眼,发自内心地拍了两掌,“好听。”
  “啧。”易承起身,将吉他放在旁边,直起身子,看着他,眼神些许迷离:“实不相瞒,这首曲子,是我妈逼我学的。没成想,乱七八糟一通学,还能得你一声‘好听’。”
  许桑问,“逼你?”
  问完,他心道:今天问题怎么这么多?
  “自然是:‘条条大路通罗马’的道理在她老心里根深蒂固。”易承说得很不经意,“她怕我吊儿郎当考不上大学,听了些大妈的议论,就满腔热血去淘了把吉他。”
  “也不知道怎么学的,反正后来她会了,还愣是要我学会。我若不学,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实在不得已,我才去偷了些旁门左道练着会了……”
  听完,许桑简短作评,“挺有远见。”
  易承偏头,无奈接下他的言外之意——“成绩确实差”,笑着回道:“嗯,你说得对。”
  脸皮确实厚……
  许桑竟有些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后,回道:“所以,真要走这条路?”
  “不。”易承朝他走来,“艺考这条路,单纯听着轻巧,实际走起来,难。而且,这二手吉他,还弹不到半年,说不定就废了。”
  许桑“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没让情绪停留太久,易承扫了时间,“22:14”,微抬下巴,“不早了,曲也听完了,送你回去?”
  “好。”
  走过客厅,易承换鞋时,对秋秋说:“秋秋,打个招呼。”
  正跟着“冬眠假期刚刚结束……”片头曲摇头晃脑的秋秋,听到他哥的声音,连忙抬起头来,呲牙笑:“哥哥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再见。”许桑轻轻点头,回之以笑。
  出了门,易承脑中像嵌套了幅比例尺极大的地图,弯弯绕绕毫无逻辑的路线,在他的带头下格外明晰。
  跟着他,内心很实在。
  许桑同他并肩走着,望着远处的路灯和在心中渐渐有了印象的楼房,一时有些出神。
  没留意到脚下到处“开枝散叶”的粗大树根——那根根树根,没有分寸,除了横生就是乱长,在本就破烂待修的道路上,拱出丘陵地势般的坑坑洼洼。
  鞋尖被歪而曲树根一抵,囚住时,不平的路,勾着脚往侧了崴;另一脚却先一步迈出,这一步之差,使得劲儿便偏了准头……
  许桑本能感觉心下一空,右腿曲下去的那刻,尽可能地作出“挽救”调整。
  于是,伸出的手本应先一步着地,以消解更大面积的摔伤。
  但身旁的人动作更快,一步跨到他身前,想也没想就张开臂膀,接住了他。
  手实实在在落在他身上,许桑几乎是以一个被抱住的姿势,才免了“落地摔成凹凸不平的肉饼”。
  由紧急情况带出的心脏狂跳,越过衣料,激活了肌肤处的感官神经。
  易承喉头轻滚,接住人时,许桑的鼻尖擦过他颈侧,带着夜里的凉气。
  他没说话,稳住许桑后,蹲下身子,道:“扶墙站好,我看看崴到没。”
  “嗯。”许桑轻拧眉,望着远远的路灯,小小的一簇光亮,只留下朦胧的晕圈。
  推开裤腿,易承捏住他细瘦的脚踝,手法娴熟,左右轻拧后,按了两下。
  见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他就着这姿势仰头,“痛不痛?”
  许桑垂眸,径直望进他眼里,微顿,“还好。”
  “还好?”易承挑眉,“吕丁没跟你说过,这话压根儿不算个回答。”
  “……”许桑轻抿唇,有些不自然地说出那个字,“痛。”
  一个像是早就烂在肚子里、只余腐烂因子的字眼。
  “能不痛吗?”易承低低吐槽一句,起身时踹了脚“冒头昂首”的树根,笑骂:“破树根,长了几十年还不懂人树有别,天天越界……之前秋秋也被绊倒过,哭得脸都皱了——上来,我背你。”
  说着,他转了个向,把后背朝向许桑。
  眸光渐深,许桑看着他,回道:“我可以走。”
  易承梦回秋秋,温声,慰道:“乖,别逞能。”
  “……”有些不自在,许桑生硬别开视线,“我没逞能。”说完,就迈步向前。
  不过,貌似这其貌不扬的树根水平是有些高,就绊人一下,脚腕下的筋就跟错了位一样。堪堪走完一步,痛觉便被狠狠敲打着。
  易承也不责他,站在旁边看他走了两步,见人强撑着,以致发力点跟着错,忽地严肃,“许桑。”
  “嗯?”
  “要我背还是抱?”易承语气冰凉,说出的话却带着燎原的温度。
  “……”许桑顿住步子。
  实在僵持不下,许桑还是由着他,被背着回了家。
  路程倒不远,就是上五楼有些累人,因为贴得近,能感受到身下人略显粗重的呼吸。
  许桑出声:“要不我自己走?”
  到底也是大男人一个,崴个脚而已,忍着忍着也能跟没事人一样。
  “这都四楼了。”易承借喘气间隙回道:“说了还不如不说。”
  “……”许桑立马闭了嘴,心中盘绕的那些类似“心疼”的情愫消失得一干二净。
  到门口时,正欲将人放下来开门,门就自己拉开了。
  里面,依旧围裙加身的刘姨,面色焦急,“孩子?”看到易承,她诧异地问道:“这……”
  “他脚崴了。”易承主动解释,进门时,换了双刘姨手忙脚乱拆开的新拖鞋,走到沙发前,偏头,“回房间还是?”
  “就在客厅。”许桑回道。
  “行。”易承转了方向,将人轻轻放下后,向刘姨看去,“姨,打扰了。药箱在哪?”
  “我给你拿。”刘姨带上门,快速地跑到柜台里,翻出个铁质箱盒,忙提到茶几上放好,打开后,说:“之前我听张姐的,去药店买了些常用的。若是没有,我马上去买。”
  “不用不用。”易承笑着,虽不知对方是许桑的什么人,但见这副焦急态,下意识地宽慰,“别担心,这事儿我拿手。”
  “诶,好。”刘姨往旁边一退,也不知做什么,就提着刚烧开的水壶,倒了两杯热水,看着易承的背影,“要姨帮忙尽管说啊。”
  “嗯。”
  崴脚这种伤,讲究个及时处理。若是忍着痛不管不顾就那般过了,日后指不定就落下了病根。
  易承之前处理杨叔崴伤时,跟医生学了不少,处理起来还算游刃有余。
  许桑低眸,看他蹲在地上,极具手法地揉按着脚踝处,痛感被分散不少……看着,他出声:“谢谢。”
  易承仰头,笑着看他,“嗯。问题不大,我帮你热敷一下,明天好好休息。”
  “好。”
  一派派解决完,易承伸了个懒腰,掩面打完哈欠后,打趣道:“人怪轻的,多吃些。”
  “……”许桑坐着看他,尤其看他嘴角噙着那抹笑,“找打?”
  “欸!”刘姨连忙出声止住,温温和和地看着易承,又转而看向许桑,“孩子,人说得对。你是该多吃些,吃得好,身体才能好。”
  “嗯。”像是有人背后撑腰,易承挑眉,看他,“听到没,多吃。”
  许桑默着,终是拗不过两人,“嗯。”
  第22章
  “秋秋,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把货摆上后,易承抬起手臂,借胳膊肘处的衣服擦了擦额间的汗, 而后单手拧开矿泉水瓶,仰头灌了一大口。
  “记得记得。”
  秋秋身高还不太够,站着也就跟摆梨子那栏的货架差不多齐平,昂直脑袋, “有客人来,一定要笑, 不管什么事都不能哭, 要笑。”
  “嗯。”待呼吸平缓下来,易承放下水瓶,“过来吃点早餐,别饿晕了,我懒得扛你回去。”
  “好。”
  秋秋跑过来,望着易承两手撑开的塑料袋, 想也没想,脑袋伸进去,热气扑她一脸,她皱起鼻头抖了两下脑袋,才后知后觉用手去拿。
  “……”易承看她拿个油条都蠢的可以,没忍住出声:
  “秋秋,你是没睡醒还是忘带脑子了?”
  “哥!都不是。”秋秋摸出一截特意剪成段的油条,整个塞进嘴里, 鼓着脸摇头晃脑,“好吃!”
  易承捞过一旁的豆浆,插进吸管递给她, “混着吃,噎着了你又要哭。”
  “我才不会哭呢。”秋秋叼住吸管,猛吸了口,被烫得上下嘴皮疯狂打架,伸手飞速扇着风,“烫烫烫!”
  “……”易承伸腿挪来板凳,把两样吃的一并放过去,空出手来轻拍她的头,“唉,眼泪出来了,秋秋。”
  红了眼睛、鼻头的秋秋飞速抹了把眼睛,吸掉鼻涕,嘴硬:“才没有。”
  “嗯……也没事儿,张大嘴喝两口风就好了。”易承眼见门口进了人,轻拍她的背,示意她边儿去吃,“来活了,哥先出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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