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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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瓶。”易承提溜起那瓶,抛给他,见他接住了,才问道:“还要点什么吗?”
  “不用。”几人齐声应道。
  “行,我去结账。”易承仰头将最后几口啤酒一口饮尽,起身时抹掉滚到颈侧的酒液,长腿一迈,就进了店内。
  见状,许桑放下啤酒瓶,也跟着进去了。
  留下的三人仨脑袋凑一堆,往下怼着那盘拍黄瓜看了半天,才抽出筷子一人夹了一筷。
  没毒。
  还怪好吃的。
  易承从裤兜里抽了两张一百,递给疲惫满脸依旧笑着的老板娘,等找钱时,看向跟进来的人,“怎么,担心我没钱?”
  “嗯。”许桑如实答道。
  至少,上学期间还要身兼他职这点,论证蛮有力的。
  “一顿而已,还不至于。”易承收回找零的78块,自然地揽过他肩膀,近距离下才留意到他俩身高差不离。
  不太习惯过于近距离,但许桑也没推开人,淡淡看着他,“行。”
  揽着人走到桌面,易承拍了拍已经趴着睡着了的吕丁,熟稔地看向赵鸿途,“能把人带回去吗?”
  “我跟慢慢一起。”赵鸿途点头。
  说完,两人一人一边架起吕丁,呲牙咧嘴略显艰难地拖着人走了两步,陈慢回头,“那我们先走了,易哥,记得把许桑安全送回去,不然我到时候难交代。”
  真是随时惦记着“为人民服务”啊……
  “知道了,注意安全。”易承低身抽了两张纸,擦了两下指尖后,把纸团精准扔进对桌的垃圾桶里,“走,同桌,送你回去。”
  “……嗯。”许桑瞥了眼脚边塞满卫生纸——尽糊了火红色调料——的垃圾桶,默了一声,问:“吕丁没事吧?”
  “放心吧。”易承调了个方向,往前走,“回回醉,回回没事。”
  许桑跟上他的步子:“嗯。”
  漫无目的地走了有一会儿,许桑望着周边依旧陌生的景致,问道:“这是哪儿?”
  易承滞了两瞬:“都快一周了,还没记住?”
  “……”许桑默着,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
  不过确实,从小认清路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使跟着导航走,也能把自己逛着乱成麻,总是“导航到了,他还在原地打转。”
  “正常。”易承笑了声,慰道:“记不住路,记得住其他的也行。”
  许桑偏头,恰好闯进他眼里,染着夜色昏昏,笑意如星闪亮,距离没拉开,鼻尖还萦绕着些酒味,他喉头轻滚,“嗯。”
  易承自如解路:“这里是朝昏区东区,一条不像样的小吃街做中轴线,下次不幸路过可以去喝街尾的粥,熬的香……我带你走大路吧,有路牌好记。”
  “好。”
  从小道穿出来,上了正道,没走两步,就碰上“朝昏站”的公交站台。
  记忆些许回笼,许桑看向身旁的易承,语气清淡:“还记得吗?”
  “什么?”易承没反应过来。
  许桑顿下步子,背后两拳之隔是墙,“欠我一首曲。”
  易承单手插兜,闻言朝他进了一步,目光轻浮,挑眉道:“现在就要啊?”
  被迫退后一步,许桑背部抵上秋夜冰凉的墙面,许是太久没碰过酒,又或是晕在烧烤香里一晚上脑子遭不住了,他说话不太经脑子,“嗯。你给吗?”
  易承看他的眼神沉了两分,几秒后才往后退了一步。
  第21章
  这里离易承家, 只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易承在前方带着路,难得的一言不发,目视前方, 视线所及落不到实处,像是深陷思绪迷团里。
  同样,
  直到钥匙插进门锁孔里,发出具有穿透力的一声杂响, 许桑才轻皱眉。
  吃顿烧烤把脑子胀坏了?
  怎么无缘无故就跟人“回家”了……
  “喝杯温水,暖暖胃。”易承提着水壶倒了半杯水, 递给落座沙发的许桑。
  “谢谢。”许桑接过, 隔着透明杯身,感受着里端传出的热度,低头喝了一小口。
  “我先上个厕所。”
  许桑看了他一眼,“嗯。”
  易承伸手按了下肩颈处,散着筋骨,就往厕所走去。
  许桑抱着水杯喝了两口后, 就开始打量周遭环境。
  并不算大的房间,物件儿也少,但莫名很温馨。
  头顶悬着饰品简单的吊灯,灯光分两层,内里一层白亮,偏外一层近乎橙黄,两相结合,将屋内星星点点都打上柔和的光线;总体干干净净, 除了窗台处堆着的水果箱、纸壳,累了几大层,带着些不算难闻、但不容忽视的气味。
  就近把水杯放到茶几上, 许桑瞥了眼茶几下方随意倒扣着的书,书名很明晰——“数学基础级练题”,而略小一些的字眼上,标的是“高二下”。
  和目前的学段有一学期之差。
  “哥哥?”秋秋踏着毛拖鞋走出来,人不大,套的睡衣毛绒绒却炸开一大坨,乍一眼看不到人的程度。
  见到许桑,有些摸不着头脑。
  许桑撤回视线,一眼望到她的造型,顿了一下,“秋秋。”
  秋秋笑嘻嘻的,扒拉了两下乱得不成样子的头发,“哥哥,我哥呢?”
  “你哥在这儿呢。”轻快的嗓音落出,易承在身后轻轻揉了下她的头,“怎么还不睡觉?”
  “哥!头发都被你弄乱了!”秋秋瘪了下嘴,“明天星期六。”
  “……污蔑啊,本来就乱的。”易承收回手,将另一手端着的果盘放到茶几上。
  “切。”秋秋鼓着张脸,走到对面开了电视,双腿盘着坐在茶几前,抱着遥控板,把音量往下调了很多。
  易承拿起个苹果,顺手摸过水果刀,熟练地削皮。
  削到一半,他片下一小块“白花花”,用刀尖戳住,递到许桑面前,“要吃吗?”
  “不用。”许桑应了声,视线越过他,落在沙发底只露出半截儿的书上。
  还没看几眼呢,就四五本书了。
  只是位置都比较特殊,比一般进门随便踢掉的鞋的落点还要离谱。
  电视里,播着每天如此、易承看都看腻了的动画片——《熊出没》。
  秋秋把自己裹成一团,仰头望着电视,眼里亮亮的。
  “先说好,我没专门学过吉他。”易承咬下那块苹果,咽下后,抽过小盘子,一边切块,一边对许桑说,“只会一首,还是从我妈那顺来的,听不下去了就直说。”
  许桑“嗯”了一声,视线从“被马蜂追的光头强”身上错开,看向易承,“我没什么预期值。”
  易承顿了两下,才笑道,“……你这话说的。”
  进卧房前,易承把切好的一盘苹果推到秋秋面前,说:“秋秋,一天一苹果。”
  “医生远离我!”秋秋弯起眉眼笑着,一团人蠕动了两下,抱过果盘,正欲大吃一顿时,看向起身的许桑,问:“哥哥不吃吗?”
  “谢谢,不用。”许桑平和地看着小女孩。
  “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厉害啊。”一旁,易承“酸”道。
  “哪里哪里。”秋秋故作老成,除了软糯的嗓音,那小表情还是有几分模样的,“哥,不是你说,‘往外拐,旋回来不就落你身上了。’”
  许桑轻勾唇,颇有兴致地看向易承。
  “……”易承顿住。
  他就不兴多说话,回旋镖不知道落他身上多少次了。
  前有吕丁,后有秋秋,还没完没了了。
  “快吃,吃都堵不住你嘴。”易承被许桑看得有些不自在,想着,拉住他手腕,便要往自己卧房里带,“看你的光头强吧…”
  “好啊好啊。”秋秋爬坐起来,往沙发上坐去,还捞过小毛毯,把自己包得暖暖的。
  进到卧房时,易承才松了他手腕,将置放好的吉他取出,用脚勾住凳子坐下,挑眉,“随便坐着吧。”
  许桑抚上手腕,压下方才泛起的异样感觉,倚着门,看了眼屋内。
  这间卧房也小,一张床,一个书桌,上面连着书架,书架上挤满了书,大多是些杂书,根据厚度目测基本都是上百万字;连着书桌的是衣柜,关着的。
  总之扫了一圈,干净得连多的椅子都没看见。
  “你弹就是。”许桑单手插兜,目光随散地看着他。
  “咳……”易承大概也是第一次被人盯着去拉完一首曲目,指尖落下前,闭眼深呼吸了几次,才面色平静地开始落指。
  开头是悠长流转的调,始终落在一个区域间,起承转合里,带出清丽丽的和缓。像身处有风自由的原野,不过,几秒后,便渐渐飘来成丝不成片的乌云,有斜成线、却连不成串的雨点随风翩跹。
  指尖轻点,许桑不由地闭上眼。
  第一次听时,易承并未出声,只有乐器声在黑夜里成响;这次稍有不同,扫弦之时,易承在轻轻地唱。
  易承的声音很好听,平时说话时,极富少年气,阳光张扬;而此时,伴着曲目舒缓的调,他声音不免低沉了些,垂着的眸中,氲着淡淡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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