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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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氏多年只育有一个女儿,并不受贵妃婆婆和丈夫的宠爱,薛氏侧妃进门之后三皇子更是宠妾灭妻,她这个王妃在府中过得憋屈,母亲竟送来了庶妹,美名其曰‘帮她’。不过萧定淳对曹氏姐妹并没有过多兴致,加上薛氏的枕头风,人也就这么不尴不尬得留在她身边当个侍女丫头。直到今日,萧定淳突然生出了些古怪心思,将庶妹的双生兄长也一并招入了府中,又派人摆下筵席请来萧恪,叡王妃才算明白丈夫的心思。
  送妾也就罢了,这兄妹俩一起送简直是闻所未闻,若是萧恪收了,那护国公府的颜面真是要被踩在脚底下了。
  “殿下说笑了,臣对阿绥一心一意,并无收拢美人之心,更何况是护国公府的庶出公子。臣要是收了,只怕会给殿下树敌,而不是助力了,还请殿下三思。”
  护国公府如今是有名无权,早不复三皇子成亲前的权势,也是因为这个萧定淳才没有把曹家那对兄妹放在眼里,如今被萧恪一说,虽仍觉得是对方的推托之词,但心里还是有些打鼓,没有再坚持送人,只用眼神示意服侍萧恪的那小厮一下。
  萧恪倒没有拒绝小厮的服侍,只是也没有什么亲近非分之举。他含笑看向三皇子,再敬了一杯时状似无意说道:“听闻殿下府上不日又要添丁,臣在此以水酒先贺过了。”
  提起薛氏的身孕三皇子喜上眉梢,他只有三个女儿,一直没有儿子是他的心病。自薛氏有孕便全指望着她的肚子,前些时日诊脉的大夫说这一胎有男胎之像,虽未出生府中已经按着小主子伺候着,萧定淳本人更是高兴,听萧恪提起,也举杯笑道:“那允宁可得提前给你这小侄儿备下厚厚的红封,哈哈哈哈!”
  “自然。”萧恪提起薛氏可不是为了单纯给萧定淳贺喜的,他有件事需要弄清楚,“说起薛公子,如今在兵部混得也算是风生水起,不过听兵部尚书说薛大公子前些时日一直追着问能否随军出征。臣原想着薛家曾是皇商,薛公子精于武艺已是难得,没想到竟还有几分戍边报国之心,实在是令人感慨。”
  “出征?呵!不过是年轻气盛罢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上刀剑无眼,燕人凶蛮,军功哪里是这么容易赚得的。”
  “话是这么说,有这个心总是好的。”
  萧定淳却对此并不以为意,冷哼一声。太子和祁太尉掌握着半数武将及军权,他好不容易才把薛家人塞进兵部,对于薛家大郎这种头脑发热,妄想建立军功的想法嗤之以鼻,不过萧恪的话也提醒他了,对于薛家他似乎宠信得太过了,让他们忘记了谁才是靠山。这般想着,瞥向薛侧妃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古怪。
  薛氏一时不知三皇子为何如此转变,疑惑地看了眼萧恪,对上男人难以言说的眼神又主动低下了头。
  “不过薛家大郎确是可造之才,之前阿绥曾与他有过交集,私下里和臣也赞过其为人。殿下也是洪福,京中这么多皇商,竟让您淘到薛家这样的门户。”
  萧定淳随口便道:“说起来这还得谢过九皇叔。他之前纳的一个美人出身京中商户,那美人的哥哥恰好同薛家交好,本王也是碰巧撞上,如今倒还不错。”
  九皇叔那几个字一出,萧恪眼神一变,不过仅仅一瞬就恢复如常笑意,快到并没有人注意。
  “薛家交好的商贾……莫不是姓龚?”
  “似乎是这么个姓,叫什么本王不记得了,不过是个寻常商贾,后来再没见过了。”
  “是么…这等有缘之人竟无缘一见,还真是可惜了。”
  萧恪已得到答案,便没再继续试探。萧定淳这人说好打发也好打发,此刻他人心中没了顾虑,又心心念念着薛氏的男胎自然喝得开心,也不顾上再试探萧恪。
  待到酒过三巡,被萧恪提醒要顾及薛氏的身子,便自顾自护着爱妃先离席了,也不管那许多规矩,将自己名义上的正妃留下来收拾烂摊子。
  但叡王妃毕竟是内宅妇人,男女有别,只将人送到垂花门处,便吩咐管事将萧恪送出去。
  萧恪看着转身落寞离开的女子背影,掩在袍袖中的手指轻捻了几下。
  他这一来一回,门房态度天壤之别,来时是步步下马威,走的时候确是叡王府下人笑脸相送。
  萧恪回首看了眼关起的王府大门,嘴角勾起一抹笑。
  “…蠢货。”
  第一百零五章
  “你…再说一次?”
  萧恪极少发这样大的火。
  王府别院伺候的下人乌泱泱跪了一院子,没有一个敢动弹开口的。此时此刻,即便是王府的大管家洪喜也免不得谨言慎行。
  “主子放心,奴婢已派了府中得力侍卫在京中搜寻。小公子孤身一人,想必走不了多远……”
  “什么时候的事?”
  洪喜话说一半被打断,抬头小心打量了萧恪一眼才仔细回道:“送饭菜的小厮进去时人就不见了,不过算下来不超过一个时辰,小公子走不远。”
  “我去三皇子那儿这么久还没有消息?”
  “奴婢惶恐,眼下还没有找到…小公子踪迹,咱们府里人手不多,京城又大,想来还需要些时辰……”
  啪!
  萧恪一掌拍在桌上,吓得底下人一激灵,洪喜垂手不再多做辩解。
  “白琮就算习过几年武,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十岁不到的半大孩子,你们一院子伺候的人眼睛都拿来出气了不成?!”强忍怒意叹了一口气,萧恪不由抬手用力按了几下额头,“阿绥今日才刚出征,牧姐不日就将抵京,你们现在告诉我白琮人丢了?!”
  “主子息怒!”“王爷恕罪!”
  此时此刻除了告罪求饶也是实在没有旁的话可说了。
  “王爷。”
  略显稚嫩的童音传入耳中,萧恪抬头看去,见一清俊男孩怀抱书册站在不远处。与院中下人的诚惶诚恐不同,他神情淡然,尽管面对暴怒的萧恪仍是没有露出半点胆怯。
  “柴公子。本王忘了你们住一个院子,没吓着你吧?我让人安排个新院子,你且先歇下好了。”
  柴鸿池淡定地摇了摇头,自始至终都直视着萧恪,等萧恪说完他方道:“多谢王爷。关于白公子的去处,王爷或可遣人往城外去寻。”
  “柴公子这是…知道些什么?”
  “并非如此,只是素日吃住都在一起,难免多听了一些。白公子赤子心肠,待人极少设防,有些话我也是常听他念叨。今日他闹这一场,无非是因为贺侯爷出征,不论是何原因出走,白公子多半会去找他信任之人,若城中找寻不到,多半便是去追侯爷了。”
  明明比白琮还小上一岁,说话却颇有一副少年老成的稳重,很难不让人高看他几分。
  萧恪颔首,是对柴鸿池所言予以肯定,而后开口唤道:“贺柒。”
  站在萧恪身后的高大青年闻声应道:“属下在。”
  “本王调几个人给你,你带着他们去城北搜寻,务必把人找回来。”
  “属下即刻动身。”
  贺柒是贺绥留给萧恪的侍卫,但他并不隶属于燕郡王府。白琮出走不见踪影,他的担忧并不比萧恪少,甚至还要比萧恪多几分真心的担忧,是而得了命令,他二话不说便领命而去。
  萧恪余怒未消,端坐在小院亭中。他不发话,那一院子跪着的人也没人敢动。隔了许久,他才压下怒火看向仍站在院中的柴鸿池道,“柴公子晚膳可用了?”
  青衣少年端正行了一礼后方道:“多谢王爷挂怀,已用过了。”
  “洪喜,去收拾个干净院子让柴公子先安心歇息。”
  “…是。那主子您?”
  “我且在这儿等会消息。”萧恪视线扫过一院子的下人,挥挥手无力道,“让他们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府里能用的侍卫都给我派出去寻人,等这事完了,再重责今日守院子的侍卫。”
  “奴婢明白了。”
  洪喜欲言又止,但瞧着单手支着头、闭目养神的萧恪,终究是没有再贸然开口,自领了一院子的下人退了出去。
  偌大的庭院刹那间便只剩萧恪一人枯坐,他右手三指用力按压了几下额角穴位。
  明明今日上午他才送了贺绥出征,可这一日出了太多事,他只觉得无比漫长闹心。萧定淳愚蠢短视不假,但他有句话萧恪却是认同的。
  向来军功都是拿命换来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而战场凶险对他这种玩弄权术的人来说太难预料,更何况北燕凶蛮,朝中还有人勾结外敌。萧恪是明知此番出征必是内忧外患,却仍要目送贺绥上战场的,心里如何不忧、如何不怕。
  不过今日叡王府这一趟倒不算全无收获,托萧定淳那个蠢货的福,萧恪长久以来存在心中的疑影有了头绪。
  拨云见日,所有的矛头线索竟指向同一个人。
  “康王…九叔…”
  燕州之事他曾猜测过这通敌之人必定藏得深且地位不同,但康王却是萧恪最没有想过的。上辈子他与康王之间唯一有过的联系便是贺绥被冤革职嫁于自己之后,康王曾经送过他一个扬州瘦马为妾罢了,也不曾对自己出手戕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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