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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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琮没有接话。
  “你性子冲动,心里也没个掂量。如今这世上除了你爹娘和阿绥,你觉得有谁会真心惯着你,宠着你?东宫那位满心满眼都是你舅舅,和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萧恪也不忌讳,当着面就把之前的事一一挑明,并毫不留情直指白琮的天真,“白琮,别把自己路走窄了。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白琮的冲动张扬性子如今还未完全显露出来。前世他那般出挑冒尖,固然也有自己放任的缘故。但究其根本还是在于白琮过于争强好胜,偏偏却又口无遮拦的,才会被齐帝看中,千方百计弄进了宫。
  萧恪固然不喜欢这小子的性子,但为了贺绥,他也决计不能让白琮出事。如今多说几句,虽教人觉得烦人了些,但也能防患于未然。
  白琮反驳的话在心里憋了半天,但因为向东宫告密的事他确实心虚,没法堂堂正正地顶回去,自己心里头难受了半晌,还是嘴硬地顶了一句,“…要你管!”
  萧恪话说到这份上也差不多了,至于白琮听不听那就同他没什么关系了。
  见贺绥那边停下了,萧恪便丢下白琮,径直朝那边走去。
  贺绥有些气喘,汗水顺着脸颊滑下,他看到萧恪的时候也是同洪喜一般有些意外的,“怎么今日便回来了?”
  “洪喜给我报了信,我心里头放不下,就给那里的大太监塞了些金银悄悄回来了,路上没人瞧见。”
  萧恪接过小厮递来的汗巾,一边说着话一边抬手为贺绥拭去脸侧的汗水,他并没有急于询问贺绥心思郁结的缘由,而是有条不紊吩咐人备下沐浴的热汤和吃食。
  “我自己来就行。”贺绥从萧恪手中扯走汗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而后提着枪插回兵器架上。
  “舅舅。”
  贺绥回身看向白琮,面色平静说道:“小琮,回你的院子歇着,晚些时候我去陪你温书。”
  白琮欲言又止,不过他刚刚被萧恪点破旧事,此刻面对舅舅总觉得有些心虚,不敢抬头看人,低低应了一声便心有不甘地转身回了。
  “允宁。”
  “嗯,我在。”
  贺绥抬头望天,眉宇间却又着化不开的愁绪。看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问道:“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我家阿绥一贯杀伐果断,从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你明知我…”
  萧恪未即刻劝说宽慰,反扯起了旁的。待贺绥回头同他争论时,果断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道:“阿绥那日见了谁?真的是贺伯父从前的旧部而已?”
  “……是。”
  贺绥是什么性子萧恪再清楚不过。他素日便是直来直去的,人虽寡言却极重情,只这一两句萧恪便已大抵清楚贺绥为何难受了,不过他并没有选择在院子里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习武练枪出了一身汗,我前阵子让人砌了个池子,虽比不上天然的汤泉,注满了热汤想必也不差。”说着便走过来挽住贺绥的胳膊,许是心里有事压着,萧恪竟轻松将人拉过去了。
  那处单独隔出来的热池此刻冒着袅袅热气,萧恪蹲下伸手一试,水温虽有些热却是正好。
  “皂角和巾子放那儿,你们可以出去了。”屏退了伺候的下人,萧恪走到贺绥身边,伸手要替他宽衣。
  贺绥这会才恍然间惊醒退了一步,可抬眼瞧见了萧恪失落的神情,又连忙解释道:“允宁,我没有旁的意思。宽衣我自己可以来…”
  萧恪的可怜模样转眼就破功了,他没忍住笑了一声,贺绥也反应过来方才是对方装的,什么都没说就别过了头。
  “我的阿绥也学会同我闹别扭了。”萧恪走过来,面对面将人抱住。
  贺绥的衣裳脱了一半,萧恪整个人靠过去时,歪着头刚好枕在贺绥肩头。
  “允宁,你这个把月是不是长高了些?”
  萧恪站起身,听到贺绥的话细瞧了瞧,又伸手在头顶比了下,发觉确实好了一些。先前是若是抱人,他的个子刚好是贴在贺绥胸口的,如今额角已够到了肩头。只是身上仍然软绵绵的,身形也没见壮实多少。
  “呵。”原本情绪低落的贺绥见面前人捏了捏自己手臂的软肉,不由被逗笑了下。
  萧恪见状也跟着傻笑了声,对他来说,能让内敛克制的贺绥在自己面前诚实表达喜怒,别扭也好、吃醋也罢,于他而言本就是件值得欣喜的事。
  “从前那次在候府是阿绥伺候我,今日便换我伺候侯爷一次。”说完也不等贺绥反悔,自己先进了热池,朝岸上的人伸出了手,“阿绥,来。”
  周身被热水包裹,皮肤被热水烫得微微泛红,但那股疲乏之感确实被冲刷掉了不少。贺绥也不由仰头长舒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几日的郁结全都吐出去一般。
  萧恪果真如他若说,那些皂角和布巾在旁‘伺候’贺绥沐浴。他身子要比贺绥白些,也更瘦削一些,只是如今看着到比从前健壮一些了。
  除了在太庙的那几日外,这个把月来贺绥每日都抓着萧恪晨起习武,虽说功夫底子并非一朝一夕便可成的,但萧恪确实长高了一些,身子强健了不少。
  贺绥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伸手在萧恪腰腹处摸了一把,不过摸完他就立刻收回了手,头别到一边不去看萧恪。
  “阿绥,别招我。”
  萧恪的气息凑近了些,贺绥没有躲。近在咫尺的低语让他耳朵有些痒,忍了片刻还是抬手将人挡住了。
  主动送上门的人,萧恪焉能忍耐。他最知该如何挑逗贺绥的身子,更何况此刻两人都只着片缕,袅袅热雾更添了一丝暧昧。
  “阿绥,你也太不厚道了。”他凑近了些,控诉贺绥撩起火后就不管不顾,可一边手上却偷偷在贺绥身上点火。
  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是这等天时地利人和的情景,萧恪软磨硬泡,一番撒娇央求的磨人功夫下来总算换得贺绥含糊点头。
  汤池的热雾迷了贺绥的眼,也瓦解了他的防备,萧恪趁势而入,亦是十分卖力。
  院墙外匆匆赶来的洪喜带着人将左近伺候的下人通通赶开,年纪小的都不比旁人赶,自己就红着脸跑开了。
  不过总归萧恪不是那种只贪图享乐之人,他也知贺绥今日心事重重,再加上习武练枪耗光了气力,才占了便宜,便拿捏着分寸见好就收。
  这男子之间做承位的往往更容易疲累,萧恪得了便宜后便卖力将贺绥伺候好了,又换了新衣、披了件挡风的罩袍子两人才相携回了卧房。
  洪喜早将屋内打点妥当,热茶糕饼摆在桌上,还冒着些热气,可见是卡着时辰备下的。
  贺绥端坐在桌前安然用着糕点,面上略显倦色,人却还算精神。反观萧恪坐在一边,也顾不上吃点心,连着给自己灌了三碗茶才清醒了一些。
  二人这时才重提了方才院中说了一半的话。贺绥此刻心绪已不似刚刚那般杂乱低落,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萧恪直言道:“贺伯父当年因为我父王的事受牵连,他亡故之后那些个昔日的同僚旧部要么全都翻脸不认人,要么就被贬谪戕害。你前日见的只怕是前者。”
  “……是。”
  “呵。果然。”萧恪冷笑一声,这起子人是什么嘴角他可太清楚了,前世他未见贺绥这般低落过,也没听过有哪家私下见过贺绥。
  如今想来,多半是今生他改变了许多从前的是,而贺绥如今承袭了抚宁侯的爵位,又担了皇子师父的美差,想必是有人心思活络了。只是对方多半是个笨的,让贺绥看出了端倪,才会如此。
  “阿绥,你就是太心软。你当他们是叔伯,可他们却只会在你飞黄腾达时出现。自古人心趋利,又有几人能例外?”
  “我纵然心中明白…可真亲耳听到时还是感觉心中难过。我并非不知他们都要顾及宗族和家中父母妻儿,可为何还要争呢?若是卷进党争,岂不是本末倒置。”
  萧恪冷笑:“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他们找你,多半…是想借你走我的门路。”
  贺绥并无实权,冒着可能得罪齐帝的风险找上门只能是另有目的,而那群老狐狸真正为的只可能是自己,亦或是他日后可能效忠的新皇,倒真应了贺绥那话,最后多半不过是本末倒置罢了。
  “云麾将军廖明德和他的父亲,允宁有印象吗?应该还有其他人,只是那日他们并未如实相告。”
  “无妨,知道一人便足够了。”
  “允宁,你打算…怎么做?”
  “晾着。”萧恪耸了耸肩,直言道,“我又不是祁太尉,如今朝政实权被那几位和皇子掰成了几瓣,兵权可没有缝隙露出一点给我,更不要说那起子头脑简单的武将了,且晾着他们去罢。”
  “阿绥日后躲着他们些。”萧恪才懒得同那些人废口舌,他一扫面上不悦,兴致勃勃提起了旁的事,“阿绥,过几日京中有场盛会,我从旁人那里听来觉得十分有趣,你陪我一道去瞧瞧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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