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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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舒怀满身冷汗、急促地喘息着。
  她眼前发黑,心跳剧烈得几乎快昏厥过去,只感到一阵阵反胃感上涌。于是跌跌撞撞冲出卧室,跪在洗手间的马桶前呕吐起来。
  只是晚上吃的少,几乎吐不出什么来,最终也只呕出了一点苦水。
  向舒怀用力按着绞痛痉挛的胃部,紧闭着眼睛、咬紧了大拇指的指节用力呼吸着,尽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剧烈的恐慌,她的喉咙在不断颤抖着,几乎吸不进一丝氧气。
  梦中的野兽般的哭叫声还残留在耳畔。
  生理性的泪水溢出眼眶,视线也被模糊成一团。黑暗的洗手间里,她只听得到自己沉重急促的喘息声,几乎震耳欲聋。
  如果真的在这里恐慌发作,肯定会很难办。哪怕是这时候,向舒怀也还记得想到。这么晚,她也不方便叫助理……
  忽然,她听到洗手间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向舒怀?”
  向舒怀吓得肩膀一颤,本能猛地转过脸,向声源的方向望去。
  ——是余晓晓。
  是余晓晓站在门外,像是被吵醒了似的,神情困倦,有些烦恼似的皱着眉头。
  她的身影站在光里,睡衣的边沿也被晕成模糊不清、毛茸茸的形状,看起来好像整个人都发着光似的。
  那是她梦里唯一一点光,真的就像是太阳一样。
  “啊……”
  望着那个身影,向舒怀愣了愣。
  是自己声音太大了吧。
  于是,她咽下喉头的反胃感,有些歉疚地轻声道歉:“对不起,吵到你了……我很快就好。”
  闻言,余晓晓只是略略拧起了眉毛,向她走来。
  第34章
  向舒怀下意识道歉:
  “对不起……”
  而她只看到余晓晓走过来,轻轻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圆眼睛担忧地望着她。
  “向舒怀,”小孩问她,眉间拧着的是忧虑而非厌烦,“你怎么啦……胃不舒服吗?”
  她眨眨眼睛,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你喝酒了吗?是不是去应酬什么的,然后他们灌你的酒了?”
  这个猜测有些可爱,让向舒怀摇摇头,忍不住有点想笑。
  现在,已经没有人能灌她的酒了。
  甚至即便她把整杯酒都从他们头顶倒下去,也没有人敢说什么。那些最殷勤的人甚至要再捧来几瓶酒将杯注满,让她倒得更尽兴些。
  “那、那就是胃病……?”余晓晓问着,“你要吃药吗?啊,是不是得先吃点什么,最近赵姨教了我怎么做鸡蛋羹,很快的,我弄一点给你吃——对了!应该先喝点水漱漱口吧?你等我一下——”
  向舒怀甚至没来得及阻止,便见对方好像一阵小旋风一样卷出了洗手间,不过眨眼间就回到了她面前,怀里岌岌可危地抱着两个满满当当的玻璃杯和一个大瓶。
  余晓晓重新蹲下来,将玻璃杯和塑料瓶在两人之间一次摆开。
  “这个是漱口的,这个是温水,还有这个蜂蜜水——”
  她认认真真地罗列着,把倒着温水的玻璃杯塞进向舒怀手里,“喝一点?”
  “你手好凉哦。”摸到她的手指,小孩说,“而且出了好多汗……向舒怀,你胃还疼吗?”
  她的样子和向舒怀梦里的好像。
  干净剔透、琥珀一样的眼睛,熠熠生辉,好像藏着两颗年幼的太阳,神情也天真又干净,就像是另一个世界才存在的人一样——
  向舒怀望着那双眼睛,一时不觉出神。
  直到有个力道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试了试她的体温。
  “没烧啊。”余晓晓有些困惑,收回手,又耸了耸鼻尖嗅嗅信息素的气味,“也没有什么别的……”
  “我没事,不是胃疼。”向舒怀回答。不知为何,她怔怔地望着余晓晓的眼睛,轻声说出,“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喔——!”闻言,余晓晓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伸出手,安慰地摸摸她的头发,“好啦好啦,已经没事啦。梦都是假的!不要怕——”
  那故意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让向舒怀有点赌气地垂下了目光。
  她任由那只不安分的手在自己头发上揉来揉去,只是轻轻伸出手,牵住了余晓晓的衣角。
  意识到衣摆传来的微小力道,让余晓晓愣了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然后,她便笑起来,伸手也握住了向舒怀的手指。
  暖融融的、坚定的温暖,将她的手指包裹起来。
  “好冷啊,大冰块。”小太阳说,“别在洗手间地上待着啦。我们出去吧?”
  向舒怀被她牵着,下意识点了点头。
  余晓晓在洗手间外等她。等她漱了口、洗过脸后,两人便走到了客厅,在沙发上并肩坐下了。
  客厅的空调开得很足,她们又都穿着单薄的睡衣,余晓晓盘腿坐在沙发上,伸长了胳膊从另一张小沙发上抓过一张绒毯,在两人膝上稳稳当当盖好了。
  她侧过头,看到向舒怀还赤脚踩在地板上,便拍拍身旁的沙发:“上来嘛。”
  向舒怀有些犹豫:“啊,我……”
  狡黠地冲她眨眨眼睛,余晓晓忽然闪电般弯下腰,伸手要抓她的脚腕。
  “啊……!”向舒怀吓了一跳,立刻抬起腿、将两只脚都藏进了毛毯下,堪堪躲过了袭来的手。
  “嘿嘿。”余晓晓得意地仰起脸冲她笑,“你好像小猫哦,大冰块。”
  “我为什么——”
  “不肯让人碰嘛。”余晓晓就说,“我之前遇到的小流浪也是这样的,不让我捏肉垫,不然就瞪我。你看——”
  向舒怀气不过,收回目光、也不吭声了。
  “大冰块?”余晓晓扒上来,“你生气了吗?”
  向舒怀垂着目光不看她,摇摇头:“没有。”
  见她不看自己,余晓晓就更来劲了。她继续欺身凑上来,一定要让向舒怀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你就是生气了嘛。你又不理我,哎呀,大冰块——”
  淡淡的奶油香气萦绕。向舒怀蜷在沙发上又退无可退,再怎么扭过头也无济于事,只好眼睁睁看着余晓晓那双暖洋洋的手伸过来,和她那双亮晶晶、兴致勃勃的眼睛一起越来越近——
  余晓晓忽然怔住了,只是望着她,屏住了呼吸。
  向舒怀被她看得格外不自在,脸也红了,只无措地伸出手,轻轻推了推对方的手臂:“……余、余晓晓。”
  而余晓晓并没有退走,只是耳尖通红,怔怔地开口:“大冰块……”
  向舒怀轻轻地应:“嗯。”
  这么近的距离,尽管声音放得再如何低,也仿佛是在她胸腔里震响一样。
  好像是一片薄薄的、半透明的蝉翼,因为一滴蜂蜜的滴落而轻轻震颤着,牵得她的心脏也在随之而战栗,如同风中簌簌的一片细叶。
  向舒怀并不是全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她看过许多书,也有电影。对浪漫桥段的描绘总是很多的。
  在这些时刻,总会万籁俱寂,而只有小提琴或低低的风琴声响起,远处不知哪里飘来一段歌,而两位主角彼此注视着,身边的一切都慢下来,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
  随着音乐的推进,英武的alpha与美丽的omega之间的距离愈发地近,然后他们接吻。
  总是这样。发生在爱人之间、情侣之间,或者两个当夜才初次相识的人之间。
  她们也会接吻吗?
  ——她想要这个吗?
  向舒怀不清楚。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要过什么了,除了那些她命令自己去夺取的权力。
  向舒怀只是知道,她与余晓晓是朋友。朋友之间是不该发生这些的——但是,如果余晓晓真的想要的话,她也可以从向舒怀身上取走这个。
  亲吻,而亲吻之后呢?
  这个alpha女孩也想要做吗?
  还没能够完全退潮的梦境让她太累了,向舒怀几乎没有力气去再摆脱什么。
  至少待在余晓晓身边时,她的脑海里也终于能够安静下来,她不会听到那些恐怖的声音。
  也可以做。向舒怀想。她只听不见自己的心在悸动,躯体像是一具死气沉沉的深渊,可以接受所有一切。如果余晓晓想要的话,做什么都可以。
  反正她的腺体是残缺的,她也没有生育的能力。就算发生了什么,她甚至不需要额外服药——
  于是,向舒怀只是静静地睁着眼睛,注视着余晓晓那双掩藏着太阳的眼眸,等待一切发生。
  而余晓晓伸出了手。
  ——她的指尖只是落在向舒怀眼下的肌肤上,力道很小心地轻轻擦过。很暖。
  “……大冰块,”她说,“你黑眼圈好重哦。”
  向舒怀怔住了:“……诶?”
  “真的耶。”余晓晓说着,退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去,“大冰块,你是不是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呀。啊,我想起来了!你这周都是,睡得比我晚,起得又比我早,而且午休也不睡,我都要困死了,你怎么不缺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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