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丫鬟 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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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端午之后, 窦媛过来了,锦娘立马请了医馆过来,隔着帘子好好把了一回脉, 才确诊的确有有妊三个月。
  大夫说了些宜忌, 锦娘记下,又给了诊金,才对已经欢喜傻了的窦媛道:“你看看你, 高兴坏了吧?”
  窦媛有了锦娘这个去处, 不欲人家知晓的事情她都能在这里办,还方便多了。她经期不准, 有两个月没来了,身边的陪房说有可能是有了, 但她不好叫大夫, 万一空欢喜一场, 反而平添了笑话。
  好在表嫂就立马安排了大夫,她确诊后又有些彷徨。
  锦娘道:“你现下有了身子,饮食上要留心, 不许太过操劳。还有补品不能吃太多, 饭量也不能太大,否则孩子太大了,就容易难产。”
  这些若非体己人,谁会说这个?
  窦媛听的很认真,一样一样记下, 心下稍安。
  因为确诊, 所以窦媛回去之后让人放出消息,甄夫人也请了大夫上门,自然十分欢喜。锦娘则是提前知晓消息, 让悯芝做百衲衣,这是她们绣铺曾经做过的,锦娘自己则帮她做了平底鞋,亲自糊的鞋面,还有做的孕妇枕头,至于补品那些就不赘述了。
  即便是亲娘也未必会有这么细心,窦媛想难怪娘对表兄表嫂都那般笼络的,如今她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便是婆婆,也因为她亲戚住对门,不好怎么拿捏她。
  庄氏在一旁嫉妒的很,她娘家人也上门过,可没有这般妥帖细致,只在那儿说生个哥儿如何,搞的她压力还大,封了二十两请庙里的姑子帮她加持。
  忙完窦媛的事情,锦娘沉下心来做被面,下午抽出一个时辰背诗看诗词查典故。宁哥儿和筠姐儿则把功课做完之后,就各自自由活动。
  筠姐儿是因为马上乞巧了,便做些针线,宁哥儿则去后面园子里学投壶跳百索。
  “筠姐儿,去年下雪的时候,阿盈帮你把耳洞打了。你就一直带着这耳钉,娘看你耳朵好了,等会儿送你一对耳环,好不好?”锦娘绣好一朵花,想起这事儿,又去梳妆匣找了一对一把莲的金耳环给她。
  小姑娘平日干净整齐就好,但是到大场合打扮一下,会更有自信。
  筠姐儿欢欢喜喜的递给娇杏,让她放好,正欲说什么,外面说如烟过来了。锦娘只好请如烟进来,自从去年如烟的茶铺开张,她有本钱,手艺好,又有靠山,生意一直做的不错。
  也不知晓她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如烟见了锦娘,正欲行礼,锦娘笑道:“别多礼,你素来不会这么急匆匆上门,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
  如烟说到后面还有些后怕:“我之前一直觉得学了医术和仵作没什么用,今日却险些牵扯到人命案中。”
  原来一个常来她家吃茶的客人,中午喝完茶回去就死了,家里人上门找如烟要说法。如烟去看了看尸体,她一眼就看出这尸体是何时咽气的,甚至身中什么毒都知晓,自然不肯上当,还亲自报官,此事得以解决。
  锦娘把手边的茶递给她:“压压惊,做生意其实这样的事情遇到是很少的,你现下能够独当一面,日后也没人敢随便上门讹诈了。”
  要说如烟上门也不单单是为了这件事情,她道:“我有位客人原本在大名府开塌房,但他本钱不够,他七股我三股,我总共出了一万五千两的本钱。”
  “钱财可不能外露。”锦娘小声提醒。
  如烟笑道:“娘子,您的嘱咐我记下了。我是想说我抽了其中一股送给您,您别推辞,且听我说,我孤身一人在此,幸而得您庇佑。之前您还送我学医术学仵作——”
  “如烟,我们在任上这都快一年了,再有两年恐怕就得去别的地方,将来未必能够罩着你。”锦娘看着这些钱,只觉得是麻烦。
  如烟却道:“娘子,您不在这里,可魏家却在啊。其实我也不是为了这些关系,您对我好,我一直没能报答你,我这也是心中颇不是滋味儿啊。”
  这话锦娘听明白了,人情债难还,自己救了她,还养了她好几年,到现在都不要她报答,反而给予庇护。
  这么大的恩情,若用钱了结了,将来自家也不能用恩情逼迫别人。
  如此,锦娘方才答应。
  这一股就是五千两,不参与经营,只在年底分红。
  这事儿锦娘和蒋羡说了,让他先去考察一番,蒋羡心想娘子谨慎,他查探了一番,方才应下。锦娘对蒋羡道:“如烟和顾娘子不同,顾娘子是纯粹求庇护,又对我有知遇之恩,她的银钱我不要。但如烟这里,我若不收,她反而担惊受怕,可能她也知道我和本地豪族甄家、魏家都有关系,将来即便我离开了,她还能利用我的保护伞。”
  以甄、魏两家作保,如烟在大名府就是做三十年生意都没问题。
  “那她也真精明,若真要报恩,怎么不早拿出来?如今看你和魏家搭上线了,才巴巴跑过来。”蒋羡道。
  锦娘忙道:“她不是这样的人。说实话,她命运多舛,对人防备也很正常。既然我有了这一股,到时候引荐给窦表妹和魏夫人,如此也算不辜负她了。”
  蒋羡知晓妻子素来不爱欠别人的,也就由锦娘去了。说来他也觉得奇怪,那些每日想着法子压榨人家捞钱的,反而榨不到多少钱,似锦娘这样,生怕人家送钱的,钱总是想方设法都到她手里来。
  于是,窦媛孕期时,锦娘会让如烟隔三差五进去帮她把把脉,又会让如烟做了牡丹形状的点心替自己送去魏家。
  除此之外,如烟塌房的生意少了打点各处的钱,蒋羡亲自托人办好送过去。
  到了六月,蒋羡出外公干,这人自从听锦娘说起狄仁杰后,他也是效仿狄仁杰,办案从来都是严查,平反了二十几起冤假错案。这次为了一桩案子,又准备出门去。
  “跟着去的是谁?”锦娘问道。
  蒋羡道:“除了宋师爷和两位傔从,便是推官厅的几位书吏。”
  锦娘道:“那给他们一人送一角酒一只烧鹅,如何?”
  “但凭娘子安排。”蒋羡想娘子一直都是比较大方,从不亏待他们,这也是自己能和下属相处的好的一个原因。
  锦娘让陈小郎打点好了送过去,她这边又选了两件纱袍一件披风,又包了一个小包袱给丈夫:“这外头的衣裳天天换不好,里边的亵裤准备了十条,一天一条,还有袜子也是啊。”
  因进了内室,蒋羡从后面一把抱住妻子:“你跟我一起去吧……”
  家眷当然不能跟着去办案了,这也不专业啊。但锦娘知晓丈夫这是撒娇呢,她浅笑道:“好啊,那我就变得小小的,在你胸口贴着。”
  二人腻歪了一阵,外头宁哥儿下学才放开。
  宁哥儿见桌上堆的包袱,不免道:“娘,这是去哪儿啊?怎么这么些行李。”
  “是你爹爹要去外地公干。”锦娘笑道。
  宁哥儿握着拳头道:“儿子定要吃的高长得快,日后帮爹爹打坏人。”
  “那是当然,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锦娘和蒋羡都笑了。
  蒋羡连夜就走了,他办事完全就是拼命三郎,锦娘今夜独宿,难得失眠了。她在大名府比吴县开心多了,吴县和那么多官夫人住在一起,总是拘束的很,现下她对官场往来也熟稔很多,又交了几位朋友,总觉得心情开阔多了。
  到了次日,她早上起来正打理家务,做了会针线,外面来了一封信,是从吴县寄过来的。原来是顾清茹的信,信上说她和何衙内成婚后很是恩爱,还很快有了身孕,然而前夫尚七郎得知她成婚,却上门纠缠。于是,她和何衙内二人回了何家的老家陈县,让锦娘日后有事去信就寄到陈县去。
  锦娘无语:“这尚七郎既然与顾姐姐和离了,彼此都成婚了,干嘛好似别人对不住他一样?难不成这世上只许他成婚,不许旁人成婚?”
  方妈妈摇着扇子道:“好在何衙内对顾娘子好,这就比什么都强。这尚七郎多半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以为顾娘子还会在平江等着他,将来里外都不亏。”
  “啧啧,还好顾姐姐喜结良缘,气死他。”锦娘这么一想心里还有些痛快。
  对门的窦媛也收到了甄二郎的来信,上次她有身孕,甄夫人差人带信给他。他竟然回了信,信中说知晓她有身孕很高兴,叮咛她好好保养。
  如今窦媛的心情已经不是那么患得患失了,若是之前她收到信会十分欢喜,现下却觉得没什么意思。她年纪轻,曾经也向往男欢女爱,丈夫对自己一见钟情,可是现实却是丈夫即便日后做官,她做主母的得困在这个宅子一辈子。
  再看那位杨姑娘,见她眼神里掩盖不住的羡慕,窦媛心里却没有得意的感觉。
  夫妻这般难以厮守,又有什么好的?偏偏她这样的日子,竟然还有许多人羡慕。
  甄夫人身边的妈妈又进来道:“夫人,推官娘子又送了两端轻容纱来,说这纱虽然算不得好,但颜色一端是青黄色,一端是海棠色,都是极好的颜色。说做头巾裙子都好,故而送了来。”
  “她真是客气了,给送布的下人打赏吧。”甄夫人看颜色倒真是有些玲珑剔透之感。
  杨姑娘心想这蒋推官是窦氏嫡亲表兄,人家推官娘子常常东西这么送,甄夫人也不好对儿媳妇如何,反而还要承情。
  有娘家人撑腰真好。
  窦媛一听是锦娘送的东西来,心想表嫂有好事儿总想着她,也是变相为她撑腰。
  要说今年是真的热,听说田里干旱的紧,锦娘这里拿了两匹夏布,裁了尺头发给下人。悯芝这里就忙了起来,这些属于外快,有人找她做衣裳都要拿物件换或者直接给工钱。因为她这针线人几乎做的只是四个主子的衣裳,旁的人找她做就得另外付钱。
  当然,也有人找别人做的,方妈妈就是找的隔壁寡妇做的,阿盈则找的黄裁缝做的。
  但悯芝这里收获颇丰,陈小郎都对妻子道:“如今你可是比我挣的多多了。”
  “少来,你在外面帮娘子跑,得的赏钱也不少。”悯芝笑道。
  夫妻二人齐心协力,都想把日子过好,悯芝想起自家姑母,在蒋家做了一辈子,最后因为府里养不起人了就撵了出去。她们一辈子做奴才,本以为生老病死都在蒋家的,哪里知道最后有这一遭,又不会什么营生,最后穷困潦倒而死。
  锦娘还买了不少绿豆过来,等到进入了夏天再让橘香做绿豆汤消暑。
  傍晚,筠姐儿从学里回来,今日学了骑马的,她看起来神采奕奕的,还道:“纪大姐姐不学打马球呢,我看她是嫌脏。但女儿想花了这么些钱,若是不学也太浪费了。”
  “那位纪大姑娘看着就挺斯文的,她不学也好,你们少一个人,先生还教的更认真了。你先去梳洗后,再来这里做针线,还有半个月就是乞巧了,咱们不拿第一,也拿个前三。”锦娘抚了抚女儿的脸庞道。
  筠姐儿点头,又回去西厢房里,习秋很快让丫头们提了水来,等她梳洗了,再来正房,锦娘教导她做针线。
  “娘,您说女儿能赢吗?”筠姐儿也有些不确定。
  锦娘笑道:“尽力就好,你拼尽全力去做,即便不成功,但你的手艺肯定是比以前强的。”
  “这倒是。”筠姐儿也明白这个道理。
  锦娘也坐在旁边继续绣牡丹绶带鸟被面,她静静的想着这次都是由纪夫人主办,也不知道办的怎么样?
  很快到了七夕的前一日,锦娘先去了钱娘子那边,钱娘子真是个敞快人,婚前对儿媳妇家世颇有微词,但进门后却是很不错,还送了一箱物事给她摆放在房里充门面。
  她正跟锦娘还有蓝氏道:“我只盼着她生个孙儿,男女都好,我就我弥陀佛了。”
  “您急什么呀,这才刚进门呢。”锦娘笑道。
  古代的女子总是逃不脱生孩子的话题,锦娘连忙打岔,蓝氏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这还早呢。您家大哥儿还要读书的,这不是好事么?”
  钱娘子一共两个儿子,长子生的似竹竿,又高又瘦,但文采平平,次子生的胖嘟嘟的,却精似鬼,但他的精又不在读书做官上,只在怎么赚钱下功夫。董家老二在白鹿洞书院读书,回家时和锦娘一样,买了不少纱转卖,锦娘便是在他这里买的轻容纱十二端。
  几人拉了会家常,钱娘子才道:“明日七夕,恐怕某人为自己女儿扬名,别人都做踏脚石,要不然就让筠姐儿别去参加了。”
  “不妨事,她准备了许久,我哪里好让她别去啊。反正她绣的好不好,大家伙也是长了眼睛的。”锦娘笑道。
  小孩子有时候受些挫折未必是坏事,她们若是对外面的世界想像得太完美了,到时候反而打击更大。
  钱娘子拍了拍锦娘的肩膀:“你这样豁达就挺好的,反正也就是一群孩子们玩儿呢,也别太放心上。”
  “嗯。”锦娘说完,又告辞出去。
  没想到正好和周四的马车擦身而过,周四娘正好赁了客栈住下,她们馆陶县离府城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只好提早一日过来。
  原本去何夫人那里住也不是不成,但何夫人家里出事了,周四娘怎么可能过去触霉头。好在周四娘子的两个女儿都很乖巧,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也不抱怨。
  “明日咱们就好了。”周四娘安慰着两个女儿。
  很快到了次日傍晚,锦娘带着筠姐儿过来纪家,有女儿的人家几乎都打扮一新过来的。原本都是知府家里举办,现下是纪夫人举办,王老夫人已经提早过来了,看来是专门给纪夫人撑腰的。
  难得邬娘子很稳得住,见锦娘她们过来,还招呼着说话。
  “我瞅着你清减了些。”邬娘子对锦娘道。
  锦娘用帕子擦了擦汗:“我有点儿苦夏,今年也不知怎么,很是灼热,我都不敢出来了。”
  好在纪夫人下了大本钱,这凉台的座位下都放了冰盆,锦娘坐了一会儿就凉快多了。再看周四娘子,她竟然也到了,从馆陶到府城虽然也算不上远,但能够来这里,说明她现在算是王老夫人面前的红人了。
  不过,现在这个场合不是她们的比拼了,是孩子们的比拼。
  筠姐儿今年八岁,她还有些婴儿肥,梳着三丫髻,头上簪着两朵纱花,耳朵上缀着一把莲,双目炯炯,仪态端正。
  纪夫人事先准备了香案,香案上摆了瓜果干果等等,女孩子们要聚集在一起先拜织女。拜完织女后,又有几个弹唱的唱《乞巧歌》,姑娘们也跟着唱,之后才开始正式乞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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