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丫鬟 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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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窦二夫人帮女儿窦媛说了一门亲事,想找锦娘去做全福太太,还专门派了船过来接。
  温娘子一听,连忙道:“这窦家可是扬州窦学士家。”
  “是,窦家夫人是我家官人的姑母。”锦娘笑道。
  温娘子立马道:“没想到蒋县尉名门出身,怎么以前也不曾听你们说过。”
  锦娘忙道:“什么名门不名门的,官人总让我们行事低调些,莫给祖上抹黑就是好的了。”
  温娘子又夸了锦娘几句。
  因为窦家来人,让温娘子改颜,包娘子在家摔摔打打,对巧儿道:“人家两人倒是和好了,我真是枉做小人。”
  就在此时,外面说包大嫂过来了,包娘子冷哼道:“别人都是那么了不得的亲戚,偏偏我的这亲戚是个穷汉子,一天天的找我打秋风。”
  她不肯见,巧儿怕包大嫂若是进不了门被人诟病,知晓包娘子嘴硬罢了,还是把包大嫂请进门来。
  这次包大嫂却是说的一个秘密:“小姑,这次我可是打探出来一件大事,是关于那魏氏的。”
  “哦,快说来听听。”包娘子倒是有兴趣了,同为县尉夫人,她实在是被魏氏压的死死的,并不甘心呐。
  包大嫂在包娘子耳边耳语了好一阵,包娘子越听越欢喜,连忙抚掌:“乖乖,没想到她也是丫头出身啊,看她以为怎么在我面前装相。”
  第94章
  与此同时, 锦娘正和蒋羡说起:“孩子们我就带走了,有那个包娘子在,我总是不放心。家里的箱笼, 你可要留心些, 平日你不在家时,一定要着人把门锁上。”
  从吴县到扬州,走水路慢则三四日, 快则一两日就到了。
  这也是锦娘决定过去的原因, 否则人家该说她们拿大。
  蒋羡皱眉:“娘子,要不然我也请假一日, 送你们过去吧?要不然我也不放心。”
  “不用不用,你是朝廷命官, 怎能擅离属地。况且, 我也要独自闯荡一下江湖啊。”锦娘说起来还有些小兴奋呢。
  烟花三月下扬州, 她上次匆匆去扬州,只是去了窦家,旁的地方都没去过。现在若是能看看扬州的风土人情, 也很好啊。
  蒋羡看她如此, 忙道:“娘子,不是与你开玩笑,你年轻貌美,出去一定要小心一些。你们三人都走了,留下我这个孤家寡人不打紧, 我主要是担心你们。”
  “可是也没办法啊。”锦娘总不能让蒋羡陪着他去啊, 毕竟他是官员。
  她边说又开始写定亲送的礼单,苏州这边时兴的缎子两匹,本地茶叶六饼, 瓷器两套,一对并蒂莲的花筒金簪。
  这也算是给她的添妆了,锦娘尤自觉得不够,还加了两包上等香料。
  没办法,她去做全福太太到时候也还得有收入进账的,毕竟窦二夫人的娘家人中最有出息的就是蒋羡了,她也算是过去撑场子的。
  闲话少叙,一行人很快就上了扬州过来接她们的画舫,蒋羡还把曹大派过去保护她们,陈小郎也跟在船上打理事务。
  方妈妈算是锦娘开辟全福太太的原始股东,她是极力支持锦娘过去的,还道:“其实您避开一些也好,您在那里。温娘子总是盯着您,您这么抽身出来一离开,让她们自己去内讧去。”
  “我也这么想的,其实看起来是后院妇人的龃龉,殊不知也是前面官场的延伸啊。”锦娘看的很清楚,县令放权,根基也不如如今的蒋羡深,底下人就分开站队,这便是温娘子处处要压过她的缘故。
  不过,既然出来玩了,锦娘也不愿意提起这些烦心事儿,只道:“咱们出来松快些也好。”
  其实除了给窦媛的添妆之外,锦娘还带了些土产过去,苏州的太湖白的鱼,还有鲈鱼、鲫鱼都是成篓的装,连鲥鱼都装了六尾。
  在船上的第一日,锦娘看看沿岸风景,听儿子女儿说一些童言童语,只觉得欢喜。筠姐儿跟小大人似的感叹:“可惜爹爹没同我们一起过来。”
  “你爹爹过来了,怕是也不与咱们一处。”锦娘笑道。
  青蓉专门端了银耳莲子羹过来,秋天喝这些能清火,锦娘吃了一碗,又听阿盈道:“娘子,这画舫真好看,上边二楼还有小露台,可以坐着饮茶。”
  “岂止是二楼,这一楼布置的比闺房还要好。那里还能打双陆,你们几个小丫头若是愿意,可以去后面打双陆玩儿去。”锦娘知道阿盈想跑去松快一下。
  大家都听了颇为意动,锦娘见她们玩的开心,她欣赏着着风景,也很高兴。
  却说此时,傍晚来临,灯笼已经挂上了,显得灯火通明。突然听到“扑通”一声,有人跳河,仿佛还是个女子,锦娘连忙让船家把人救下来。
  阿盈去外面看了看,才道:“娘子,青蓉帮她换了一身衣裳,灌了姜汤下去,她已经醒过来了。”
  “方妈妈,您去问问她是哪儿的姑娘?咱们也好给别人送回去。”锦娘道。
  原本以为是随手做一件好事,把人送回去也就完事了,没想到却是救的一位脱了良籍的青楼女子。
  方妈妈回来道:“听说她本是扬州乐云坊的头牌歌妓,后来与一位读书人有了情意,她把这些年积攒的积蓄自赎自身,又供那个书生读书,可惜这书生要考入太学了,便嫌弃她的出身,屡次借故逼着她离开,她一气之下便跳了河。”
  “倒也是个烈性女子,请她过来一叙。”锦娘生性自有一股刚强,因此颇为欣赏这般女子,又让方妈妈把人请了过来。
  方妈妈连忙道:“娘子何等身份,怎好与她见面,岂不是自降身份。”
  锦娘笑道:“还是见一见吧,至少也得劝劝,别再轻生了。”
  方妈妈见劝不住锦娘,又请那姑娘过来。不一会儿,便有位女子过来,论其相貌算不得浓丽,也算不得惊艳,自有一股清冷疏离的书卷之气,进来福了一身。
  “坐吧。”锦娘朝她笑了笑,又让人看茶。
  那女子吃了杯热茶,又跪下来磕头:“如烟谢您救了我的性命。”
  “如烟?这是你的本名吗?倒是个好名字。”锦娘看向她,眼神中没有任何一丝轻慢。
  进秦楼楚馆的女子多半都是被逼走投无路,自己也不过是出身好一点,才免被卖的命运。再者,这如烟能做到头牌,还能赎身出身,也不是一般人。
  自然她的说辞也未必完全是真的,但锦娘也不会立马下结论打发人走,有时候遇到走投无路的人,放人家一条生路,也许这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如烟看向锦娘,见她是个年轻的妇人,生的十分面善,看起来养尊处优,却又很尊重她,让如烟生出了知己的感受。于是,起身说道:“小女八岁随爹娘走散,被一个妈妈收养,也是琴棋书画的养着,原本是卖艺不卖身。后来十五岁被人梳拢,小女只想寻回自己的父母,这成郎之父本是官宦,我倾心于他,一来是他对我痴情,二来也是他答应帮我找到爹娘。只不过他如今已经被选为太学生,早已忘记当日约定,我这就一气之下……”
  听她细细说来,锦娘道:“原来如此,只不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若是真死了。兴许你爹娘还在寻你呢,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怕是永远也无法团聚了。”
  “是啊。”如烟方才也是一时愤懑,如今冷静下来,也是后怕。
  锦娘又与她交谈几句,得知她擅长模仿字体,当即写了几个字,她却能写的完全一样。如此,锦娘倒是起了惜才的心,但她的底细也得清楚。
  倒是这如烟跳水时,怀里放着自己的民契。
  “嗯,倒真的已经是民籍了,那么你是怎么打算的呢?若你要寻你爹娘,我可以赠你一笔程仪。”
  “不,娘子,我一个女子孤身一人恐怕还未走出去,就又被人掳去卖了。”如烟也不是对外面的世界懵然无知。
  锦娘笑道:“那你待如何?”
  如烟连忙道:“娘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如烟一切但凭娘子安排,请娘子给我栖身之处。”
  这时候方妈妈便出来道:“娘子,此人来历不明,不可在您身边服侍。”
  别说方妈妈这般想,就是阿盈和青蓉也这般想。她们的顾虑锦娘也明白,更何况她们还有另一层没有说出来的担心锦娘都清楚。这如烟是烟花女子出身,此时她走投无路,手段颇多,若是引得蒋羡的欢心,到时候就引狼入室了。
  她们都是自己的人,当然为自己打算的多。
  锦娘不置可否,她只道:“如烟,你的来历先写给我,我去打探一番,再做决定。”
  若她是假的,到时候肯定是弃船跑了,若是真有其事,那说来也是个可怜人。
  一旁的方妈妈放下心来,她们最怕的就是跟着的主子太过软弱无主见又心软,如此很容易引狼入室。
  如烟没想到锦娘如此谨慎,立马把自己的来历写了一通,锦娘拿在手中,把她安排在一处歇息。
  等她离开之后,方妈妈道:“娘子似乎很欣赏她。”
  “我见她有些才气,但是不是真的有能力,且走着瞧。”锦娘笑道。
  一日之后,画舫到了扬州,锦娘先让如烟住在附近的客栈,又让阿盈给了掌柜三日房钱饭钱,让她在这里等她们。
  窦家已经派了蓝妈妈过来接人,几人时隔一年再见面,真是分外亲切。
  蓝妈妈见锦娘头上戴的是花丝镶嵌珠翠环绕的山口冠子,雪青色夹袍领口处绣着珍珠,看起来华贵极了。做了一年的官夫人,倒是与之前不一样了。
  一路上,锦娘问起蓝妈妈才知道窦媛说亲到大名府的甄家了。
  “这门亲事还是我们大老爷帮忙说亲的,这甄家原是以前的同侪,甄家公子的文章听说也是不错呢。”
  锦娘也是很为窦媛开心,这姑娘和她那个哥哥不同,很体贴她母亲。
  很快到了窦家之后,窦二夫人先为锦娘接风,之后又安排她跟甄家人见面。这次甄家来的长辈是甄家的婶娘,人称甄七夫人,穿着织锦的裙衫,头上戴着大大的金凤冠,人生的很是丰腴,看起来身上仿佛下了热汤似的,淌着汗意。
  锦娘与甄七夫人站在一起,二人对比太过强烈。
  方才接风宴之后,她又换了一身衣裳,藕荷色的素绢抹胸,搭上一件牙白色的单衣,外面罩一件魏紫色的长罗褙子,领抹领缘处绣马兰菊花,底下则搭配牙白色的纱裙,看起来整个人十分清爽。
  故而,锦娘看起来很是闲适,和甄七夫人说话也是游刃有余。
  甄七夫人见锦娘气度高华,据说丈夫在吴县亦是年轻的进士,儿女双全,自身富贵无双,不敢小觑。
  坐在旁边的窦二夫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窦家族内其实也有这样儿女双全的妇人,但都上了年纪,且并非官家夫人。锦娘生的美不说,举止端雅,谈吐伶俐,身份高贵,如今在甄七夫人这里,压了人家一头,也是让甄家知晓窦媛的姻亲不容小觑。
  其实锦娘也知晓窦二夫人为何请外面的人做全福太太,都不请窦家人,恐怕上次她提醒窦三夫人的事情让窦二夫人对窦家人并不信任。
  在窦家一日之后,锦娘专门抽出一日出去外面逛了逛,她都是戴着帷帽,一路上很小心,正如洛阳牡丹甲天下,扬州的芍药和洛阳牡丹也是齐名的。
  这芍药和牡丹乍看很像,实际上还是有许多不同,牡丹的叶片前端氏分裂开来的,芍药的叶片却是尖的,不再分裂。还有牡丹花下面的枝干很硬很结实,芍药则是柔软的枝条,不过最明显的是牡丹花是藏在叶子底下,芍药则是在叶丛之上。
  锦娘虽然没有养过花,但是她擅长花鸟常常要画,故而也能分辨一二。
  “这是宝妆成,香气比兰香麝香还要浓郁,紫色粉白都各自拿一盆吧。”锦娘俯身闻了闻很是喜欢。
  又有“黄楼子”的芍药,也叫道妆成,锦娘一连看了数盆,都买了下来,让他们两日后送到岸边。
  自然,扬州除了芍药之外,琼花也很有名,锦娘也买了两盆。
  至于扬州有名的绒花,她买了几盒,这些都耗费不了多少,唯独漆器贵一些,锦娘咬咬牙便买了一套黑漆的碗碟。
  至于其他的吃食伴手礼便不再赘述。
  两个孩子都很兴奋,走了半天路,回来的时候筠姐儿和宁哥儿都吃了两碗饭。因为今日窦家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锦娘便带着孩子们吃完饭,就在屋里看书说话。
  外面说窦媛过来了,锦娘忙笑着请她进来。
  过了一年,窦媛个子高了不少,今年又许了亲事,很有大姑娘的样子了。她与锦娘没什么隔阂,进门就说起家里的事情:“哥哥被大伯带到任上读书,虽说大伯未曾说起过继的事情,但是娘算是放心了许多。”
  “你大伯肯定也是观你哥哥的表现。”锦娘心想窦家大老爷倒是很谨慎,只不过这窦大郎却不是个什么明白人。
  窦媛也是为哥哥捏一把汗,锦娘倒是劝她:“你如今亲事在即,你哥哥比你还大几岁呢,你得想想你自己的将来。我听说甄家在大名府可是大家族,家族多的人家,做儿媳妇可是不容易。”
  这些未尝不是窦媛担心的,她自家就是个大家族,平日们妯娌多面和心不和的。但无论如何她是窦家的小姐,虽然平日为父母哥哥心忧,但她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可是日后……
  她忍不住看向锦娘,请教起来。
  毕竟表哥表嫂夫妻恩爱。
  锦娘却笑道:“我也没什么好教你的,说实话,还是你表兄和我都有心经营,故而我们的日子才过的好。这位甄家公子据说也是才貌品行都不错的,只要你们二人同心协力,日子没有过不成的。只是有一条——”
  窦媛忙追问:“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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