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魁首是如何养成的 第1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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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前,宋从心将尚未被苦刹完全同化的神州大陆自地底升起,除了位于元黄天的桐冠城以外,还有位于变神天中的领土。不过变神天本就是生命的禁区,除了一目国潜入苦刹内的魔修以及一些毫无理智的魔物以外,宋从心并没有发现其他的智慧生灵。于是她干脆将两处“腔室”内的隔膜变换成了一面澄净的湖水,等待另一边逐渐蕴生出属于自己的土地与自然。
  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是在做生态缸,宋从心只负责将植物与部分生物放进去。至于繁衍与生存,那就是“缸中生灵”所要思考的事了。
  “或许将其变成偿还业果的‘炼狱’也未尝不可。”宋从心与若浅踏入了雲邑的领地。
  整个雲邑已经无人居住,经年失修的房屋楼舍在风雨的侵蚀之下已经爬满了青苔与斑驳的痕迹。这里草木葳蕤,楼房街道都已然成为了植物的领地。只有那些零落的砖瓦与屋舍,还在述说着过往的曾经。
  宋从心径自前往了“皇宫”,那里也是受到外道侵蚀最严重的地方。莫说是凡人了,就连一些修为尚弱的弟子都不被允许进去。
  宣白凤濒死之前曾告诉过宋从心一条宝贵的线索,夏国早在多年前便一直在暗地中推行着背离人伦之道的研究。为此,他们不惜大量掠夺人口,豢养魔物与妖兽。宋从心第一次听见这个情报时便感到眉心一跳,因为她想到了灵希。
  魔物,妖兽,人类,灵希身上兼具着三族的血统。
  三这个数字,对于外道而言是十分特殊的存在,正如道门信奉“二分阴阳”一般,外道认为,神是拥有“三性”的。
  正如海祇大壑拥有三面,在外道的教义中,神没有性别善恶之分,祂是不能被定义的“无性”。而姬既望曾经跟宋从心说过,神州大陆上的种族曾因僭越旧神之权能而被降下血脉的诅咒,但同时,妖族获得了强大的肉体,魔族拥有了漫长的生命,人族则拥有极高的灵性。
  而在亲眼见过姬既望这位人族与氐人的混血之后,宋从心突然意识到,原书中女主角灵希的“三族混血”恐怕不仅仅只是为狗血的师徒恋再添一笔阻碍而已。或许从一开始,女主角灵希诞生于世的原因便不算纯粹,她和姬既望一样,都是外道“造神”的产物。
  妖族的肉身,魔族的寿命,再以人之灵沟通天地,取其神之伟力。这样的存在,不是神,也胜似神明。
  三族混血,在没有特意调和与混杂的情况之下基本是不可能诞生的,掠夺人口与豢养妖魔或许便是为了这个目的。但妖魔或许还能凭借着自身活性极强的血肉而达到融合,人族也能与开了灵窍的妖族拥有后代,但本身极具污染性的魔族究竟要如何才能与灵性极高的人族相结合呢?
  宋从心来到皇宫前,推开了那道封锁了无数符文与仙禁的宫门。
  踏过已经龟裂的石砖,宋从心朝着当年负责封锁皇宫的弟子绘制的地图指示地所走去。若浅如同一道影子般紧跟在她身后,空荡荡的皇宫中,两人的影子如同漆黑的藤蔓般朝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在错落的殿堂庙宇之中,宋从心寻到了其中一间破败支离的大殿。
  挂着“通天殿”牌匾的殿宇已经被一场大火烧成了废墟,殿前的石阶上有许多乌黑斑驳、呈溅射状的血迹,房梁支柱上也有刀枪剑戟刮擦后留下的残痕。宋从心从袖中取出苏白卿当年记录的笔录,在仙门弟子杀入皇宫之前,始作俑者在通天殿中放了一把火,意图焚毁所有的罪证。但事后根据弟子们的查证,夏国皇室的研究早已停止。只是不知道那些外道究竟是见势不妙提前撤离了大夏,还是已经研究出了成果所以才放弃了这里。
  殿宇内部正如笔录上记载的那般,曾被烈火与油脂荼毒吞噬。但其中歪曲生锈的铁笼与挂在墙上的刑具与枷锁却还见证着它过往的罪孽。
  “宫中密道,应该还有下层。”宋从心翻阅着笔录,“如果失败,当年的夏国是因为什么而导致他们的转移?如果成功,那他们取走了什么成果?”
  连九婴都能被其桎梏掌控,封锁在北荒山的地下洞窟之中。这足以窥见当年掌控夏国皇室的势力的冰山一角,他们甚至能杀死山主。
  “夏国与咸临之祸无疑是白面灵引起的,而之后在边境兴起的离人村,则是因为‘初祈神者’娜日迈意图对抗国内白面灵的势力,因此祈求中州留顾神骨君所致。”这是上清界最终为幽州之乱下达的定论,但这其中仍有问题,“娜日迈究竟是如何获得留顾神的存在与教义的?”
  中州与幽州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而娜日迈得到留顾神眷顾的契机未免也太过“妥帖”了些许。
  “白面灵在幽州引起的动乱一是为了苦刹,二是为了藉由我而算计师尊。”宋从心思忖,“其三,则是为了借贵族之手获取足够的资源用以造神。若留顾神信徒插手此事是有意为之,那这三个目的,祂们是为了哪一个?”
  地宫的机关轰然洞开,掀起滚滚烟尘。宋从心负手而立站在地宫之前,嗅见阴冷黏腻的气息拂面而来。
  “若灵希是‘神’的造物,那她身后站着的,究竟是哪一位神?”
  第166章
  在苏白卿持笔书就的记载当中,幽州之乱的收尾并不顺利,其过程也堪称一团乱麻。
  托宋从心于幽州一战之故,当时盘踞此地的修士几乎都跟闻见腥味的豺狼鬣狗似的,将目光全数锁在了获得“大日之力”的拂雪道君身上。残留在夏国的外道仅剩下尚未完全脱生、只是靠邪祟丹药与血祭之法修得了几分邪能的凡人。在拥有通讯令牌的情况下,云依、苏白卿与齐照天很快便联系上了坐镇幽州的友宗与分宗,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了夏国的局势,救出了受困的百姓,也阻断了外道撤离的后路。
  因为云依与苏白卿从离人村中翻出了夏国皇室勾结外道的罪证,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无极道门于上清界挂出了“歼邪肃正令”。九州列宿笼罩范围内的地脉网同一时间内得到了通讯,这让无极道门的清剿师出有名,再不同以往一般备受非议。
  然而,即便无极道门以最快的速度攻陷了皇城,阻止了外道教徒以平民施行血肉献祭。但在无极道门清洗夏国皇城之时,外道教徒疯狂而不顾一切地对仙门弟子发起了自杀式的袭击。他们孤注一掷的尸爆引发了大范围的污染,以至于众弟子不得不先行撤离皇城,并将整座皇城镇压封印。
  尽管仙门弟子在尘埃落定之后已经清理净化过一遍,但仍旧有一些
  证物来不及带走,只能随着皇城一同被封印在层层枷锁之间。
  皇宫中的通天殿是污染最为严重的地方,仙门弟子便在其外围布下了阵法,等待其中容纳的巨量污秽随时间而消解。
  而今两年已过,残留此地的邪祟气息却仍昭告着当年沉疴日久的罪孽。
  通往地宫的甬道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地苔,人从地苔上方走过之时,脚底便会感受到某种仿佛踩在脏器或是软肉上的泥泞。地苔柔软而又脆弱,受到重压便会凹陷下去。然而当人挪开脚步只是,那些地苔又会翻覆而起,丝丝缕缕,黏连不去,宛如招摇的细碎肉芽,让人心中栗栗。
  宋从心缓步自甬道“走”过,她看似踩在地衣之上,实则双脚却并未触及这些诡异的地衣。若浅跟在她身后,脚底升腾起宛如红莲般的赤色火焰,那些地衣在触碰到火焰的瞬间便被点燃,但身置其中的人却并不感到火焰的滚烫。若浅每走出一步,那一片区域内的地衣便被扩散出去的赤焰焚毁。而那些地衣在化作灰烬消散之时,竟还发出了一声声宛如人声般的悲鸣。
  层层机关之下,通往最内层的机关通道却是被人从外部摧毁了的。机括被破坏殆尽,庞大的铜门甚至被重新浇灌了一遍铁汁与泥浆。宋从心在地底找到这扇尘封已久的铜门时,甚至还在铜门上看见了用以镇魔的七星铜钱阵——面对这些毫无操守甚至危急关头还能求助对家的外道信徒,她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作何评价。
  区区一扇门扉自然挡不住元婴期的修士,但这种异况却不同寻常。
  看这一系列封锁措施的模样,那些外道竟好似恐惧着内里的某种东西会跑出来一般。
  思忖再三,宋从心终究没有毁掉这扇铜门,而是在其上融出一个可供进出的缺口。随着铁水滚滚而落,踏入铜门的瞬间,借着身后燃起的火光,宋从心猝不及防之下直面了极具视觉冲击的一幕。
  头发,铺天盖地的头发。
  阴暗潮湿的地宫早已变成了鬼魅之物的领地,陶罐与琉璃瓶的碎片遍地皆是,其中还残留着些许散发着腥涩气味的绿色液体。翻倒的桌柜、穹顶、墙壁之上,漆黑柔顺宛如丝绸锦缎般的墨发肆意地蠕动、流淌。不绝于耳的窸窣声都在提醒着来者,眼前之物并未死去,它是“活的”。它们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肆意生长,若非仙门弟子布下的除魔大阵让这邪物畏怯,它恐怕早已爬出地底残害众生了。
  换做是十年前的宋从心,此时即便不惊叫出声恐怕也要转身拔腿便跑。但这些年来处理的外道邪物多了,宋从心不仅不感到惊惧,甚至还能冷静地判断这些毛发的根源位于何地。
  毛僵发鬼,因死者聚于颅骨天灵中的怨恚恶郁之气所化,能钻破颅骨,吸食人之脑髓,也会寄生在血肉之躯内部,啮食(……)精血为生。这种邪物的诞生通常是因为下葬时的风水不好,死者被埋入了养尸之地,便有可能会蕴生出如此邪祟的鬼物。
  宋从心曾在一次祓魔中见过被发鬼寄生的人,外表暂且看不出来,皮肤却冒出许多细细麻麻的血点。而一旦剖开死者的肚腹,便会发现其五脏六腑内全是头发,整个人内里的血肉都已经被发鬼吃空了。
  宋从心摇了摇头,抬手掐诀。四周的毛发似是感觉到了不妙的气息,它们开始不安地蠕动、增生,地宫中央的一个罐子忽而剧烈地抖动了起来,随即,砰的一声响,破碎的瓷器中飞出了一个黑色的球体。一张双目赤红、面皮青绿的死人脸嘴巴大张地朝宋从心所在的方向飞来,其上颚与下颚张裂的间距几近脱臼,甚至能看见头颅口中糜烂的血肉与蠕动的蛆虫。
  然而宋从心对此只是撩了撩眼皮,不为所动。她伸出一指正欲将邪物点破,谁知站在她身后形如人偶般的若浅却忽而上前一步,根本看不清他是如何拔剑的。银白雪亮的剑光宛如蛇影般顺劈而下,划过一段曲折柔软的光弧,那飞头蛮便被瞬间切裂成了两半。
  “……”宋从心僵硬了一瞬,虽然身为庇佑他们的“神”,宋从心能够感受到若浅等人微乎其微的情绪,但终究还是有沟通不便的地方。她并没有控制这些被她强夺过来的“眷属”,因此很多时候宋从心也无法预估他们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
  宋从心无奈,只得再次掐诀。下一刻,清正的道家灵气以她为圆心向四周横扫而去,那些躲藏在暗处的邪祟之物来不及挣扎便被净化得连残渣都没能剩下。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哀嚎,遍布四周的头发尽皆散去,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霉腐气息也被涤荡一空。错觉般的,这连阳光照射不进的地底都有一瞬的敞亮。
  待得发鬼与飞僵净化消散之后,宋从心终于看清地宫内残余的事物了。
  不得不说,即便宋从心祓魔多年,这座地宫里埋藏的东西仍旧让她眼皮一跳。
  讹兽的舌,夫诸的角,氐人的鳞片,风生兽的脑,那些破碎的瓶瓶罐罐之中,宋从心甚至还看到了英招的骸骨与胚胎状的傒囊。
  若不出所料,那发鬼恐怕也是这座地宫的“收藏”之一,只不过外道在撤离此地时不慎打破了封印邪祟之物的罐子,以至于里面的内容物破封而出,肆虐一方。但这样看来,发鬼的肆虐并不是这些外道撤离的缘由,一定还有其他原因,才导致这些外道离去得如此仓皇。
  宋从心在地宫中四处开始翻找,她找到一些破烂的、只能看出模糊字迹的竹简,比照着仙门弟子的审讯结果,试图还原当年的景象。
  [死兆……壹之叁,取白狐之血佐翼望讙……可,然返祖之……异化……]
  [柒之陆,以氐人注入蠃鱼体内,受之不住,爆体而亡……]
  [肆之伍,人玃如之混血,剖离手骨,改换不化……挣扎三日,血脉不和……糜烂,夭亡。]
  [玖之肆壹,顽执而行,不可再三……人之魂难以佐合魔之性,此乃天意……]
  外道残留下来的竹简文宗之上记载了大量妖魔的名讳,佐以地宫之中的残留物不难看出,当年,夏国的外道们一直在反复尝试将妖魔的血脉与人之灵融合在一起。他们尝试了近上千种不同的妖魔血脉与融合方法,无论是自然繁衍还是秘术,但他们都未能如愿。
  宋从心翻看了所有残留下来的文宗,林林总总基本都是这些。这群外道似乎一直没能成功,甚至还因此爆发过几次妖魔的暴动。宋从心甚至还看到了九婴相关的记载,九婴的血脉无比强大,可惜它生性暴虐,理智全无,没过多久便被外道放弃了。
  他们真的放弃了吗?宋从心在地宫之中徘徊,看着那些破碎的瓦罐、囚笼与牢狱。她冷淡的目光四处扫视,却忽而间看见其中一间牢狱内的墙壁上似乎刻了什么。
  那间牢狱与其他隔间不同,它被打扫得很干净,四周也没有陈年的血迹与腐臭的气息。
  牢狱内,地上枯黄的稻草构成似是床铺一样的角落。整个牢狱里唯一让人不适的,只有从穹顶上垂吊而下的镣铐与枷锁。
  青灰的墙壁上则刻了一行模糊不清的字迹。
  [夫有……邪魔者,生而卑弱,然其益强也?]
  宋从心凝望着这一行字,瞳孔微微一缩。
  [于卑弱时以灵抑之,随年增,相砥砺,终至二而化一。如此,大业可成……]
  ——这世上是否有一种妖魔,生来卑弱,然而却能变得无比强大,神亦难敌?
  ——若人之灵难以与魔之性相结合,可否于其卑弱时将其缝入人的魂魄里。随年增长,令人魂与魔性互相砥砺,最终使其化而为一。
  ——如此,大业或可成矣。
  第167章
  白面灵妄图造神,实则不难理解。自五百年前那位神祇被明尘上仙亲手斩断了与此世的联系之后,白面灵这个曾经神州最庞大猖狂的邪魔外道便在无法聆听神明感召的绝望中走向了极端与疯狂。失去神明的庇佑之后,这些外道的鬣狗们不惜一切代价也想重现当年的神迹,他们献祭桐冠城、谋夺苦刹乃至私底下钻研如何造神,本质上都是对神明无上伟力的执着与追求。
  他们狂热地信仰着神,追逐着神,却又亵渎着神,僭越着神。
  宋从心推断,原书女主角灵希所代表的,恐怕便是白面灵所供奉的那位神祇了。
  这个推断目前来说其实并没什么实际性的证据,只是单纯根据天书那不一定准确的剧情以及对“主角”这一重身份的解读剖析。
  虽说宋从心对外道的立场有着天然的不信,但留顾神骨君毕竟是差点被奉为正庙正神的神祇。祂的教义与信念在一众面目可憎的恶神中一直都是偏向于善的立场。这点,宋从心在课上还是有了解过的。
  留顾神骨君,神州本土神祇,其命主死生葬,与北地司掌风雪与妙音的雪山神女本为同位阶的神祇。但与以“唤诸尊神佛之惊觉”之名而闻名于世的雪山神女不同,留顾神骨君的神权破坏了死生轮回的天道秩序。神祇这种存在本身并没有人世伦常的善恶与道德观念,他们遵循的只有自己神位所司掌的职权,而原书故事中那种生灵涂炭的结局是全然违背骨君的神权与教义的。
  相信外道的德行与操守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但从目前的情报所得来看,白面灵的威胁性要远远高于留顾神。
  究竟要如何规避原书中的结局,时至今日宋从心依旧没有多少头绪。但如果能破解灵希的血脉之谜,杂乱无章的局势或许便能出现一丝转机。宋从心收集整合了地宫中的所有文宗竹简,将其录入天书之内,随后便翻开天书,查找起那种魔物血脉的线索。
  “生而卑弱,随年益强,终至可敌神祇的魔物。”宋从心翻找着天书,“闻所未闻。”
  天书本体被宋从心留在白玉京中,再不能像过往待在宋从心识海中那般时时对话。但天书感应到宋从心
  在翻查资料时还是闻着味便过来了,看见宋从心正在查找的内容时,它很快被给出了回复:[神州大陆之上并无此种魔物。]
  “没有吗?变神天也没有吗?”宋从心尤不死心。
  [无,但并不排除杂交混血后形成的异变物种。]
  “那将条件拆分开来看看。”宋从心沉吟道,“有没有‘生时卑弱而益强’的魔物,有没有‘强大可敌神祇’的魔物?”
  [查找中……]天书沉默了一瞬,很快,泛着金光的书页便显现在宋从心的识海,[“生时卑弱而益强”的魔物有一十三种,“强大可敌神祇”的魔物……无。]
  “真的没有?”宋从心拧起了眉头。
  天书慢吞吞道:[魔物若可敌神,便是魔神而非魔物了。]
  ……也对。如果真有那种程度的强大魔物,外道能不能将其控制住是一回事。花费了桎梏一个魔神的心里结果却是为了创造出另一个神,这个因果得失怎么想都不划算。而外道吸引信徒的方式无非便是长生、力量、恐惧之类的因素,这种情况下汇聚而来的信徒无论是忠诚还是虔信都是多多少少掺了点水分的。
  宋从心合上天书,凝目:“去皇宫深处再探一番,或许还有其他的线索。”
  ……
  上清界,九宸山,无极道门。
  就在宋从心一门心思地钻研灵希的血脉之时,她不知道,《倾恋》书中的两位主角在她毫无心理防备的情况下,相遇了。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因果,也或许是宋从心这个变数在暗中推动了什么,湛玄在察觉到灵希身上的异常之后,十分果断地将她的情况上报,这份详细记载了双方对话内容的文宗最终被呈递到了明尘上仙的桌案上。
  彼时,明尘上仙还在自己的道场中研墨作画,这位品位高雅的正道魁首自从和弟子书信往来之后,审美便一路朝着肥墩墩胖乎乎、线条越圆润越好的深渊滑去。在翻阅过湛玄递交上来的文宗以及其中阐述的拂雪的异样过后,明尘上仙思忖片刻,便决定见一见这位身负隐秘的外门弟子。
  得到掌教的指令之后,湛玄亲自带着灵希登上太初山,物生与若拙也迅速调取了灵希的案宗与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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