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魁首是如何养成的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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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怎么会。”出乎意料,宣平沙反而否决了这一点,“谢姨告诉我们这些,只是想告诉我们不要成为悲弥王那样当下声名显赫实际遗臭万年的‘贤王’罢了。一个国家的进步,不仅要看平民百姓的生活是否富足,也要看治理子民的阶层是否有足够的觉悟。”
  “摒弃个人私欲,只为族群的强大而奋斗的觉悟。”
  宣平沙偏头用脑袋碰了碰妹妹低垂的头颅:“毕竟,君主官僚,也是苍生啊。”
  宣雪暖抿了抿唇,也像头小牛犊一样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
  谢秀衣坐在轮椅上,眉眼含笑地看着两个头碰头的孩子,两个孩子眉心间浅浅的印记泛着似有若无的光泽,一者金红,一者深绿。
  白凤,真想让你也见见啊。谢秀衣阖上眼帘。我们正在觉醒的人皇与大巫。
  第116章
  点烛台,燃青烟,袅袅缕缕,如诉旧年。
  送走喜怒皆现于面上的妹妹,看着宣雪暖拽着张松将军的手离开大帐,宣平沙满含少年意气的笑容才一点点地淡了下去。
  “雪暖真是惹人怜爱,不是吗?”谢秀衣端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大帐内弥散的烟气有些淡了,宣平沙便连忙起身去香炉中添香。
  黑黝黝的香丸落进香炉里,明灭的火光倒映在少年的眼中,如一簇幽然暗生的火。香丸甫一点燃,空气中便弥散开一股刺鼻的苦味。宣平沙早有预见地掩住了口鼻,但还是不小心吸入些许,霎时便感到一阵眩晕。
  “小心。”谢秀衣睁开了眼睛,看着他,“虽然分量轻微,但到底还是掺杂了十数种毒药。没事就出去。”
  宣平沙没有回话,他等待着香炉中的丸药苦意散去,清淡雅致的花香升起,这才合上了炉盖,将香炉捧到谢秀衣身边的高柜上。
  大帐内燃烧的香丸是军医调制出来的可以麻痹知觉的毒,谢秀衣不喜欢这种香丸,因为她觉得吸入这香气后头脑会变得昏昏沉沉。但大部分时候,谢秀衣需要保持绝对的清醒与理智,无论昼夜还是寝食。因此,这些香丸只有在某些时候才会使用,调制香丸的军医也曾提醒过,过度使用这香丸无异于饮鸩止渴。
  “我陪您坐一会儿吧。”宣平沙神思敏锐,谢秀衣合上眼帘时,他便已经猜到她定是又痛了。只是谢秀衣忍耐力过人,能让七尺男儿生生疼晕过去的伤痛,放在她这里却是稍不留神便会错过的一瞬失神。香丸可以缓解谢秀衣的痛苦,哪怕也会在人体内积聚毒素,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谢秀衣劝不动,便也不再劝了。她轻阖着眼帘,若是不清楚内情,仅看她平静的容颜,还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宣平沙在谢秀衣身旁静坐了片刻,等到吸入药气的谢秀衣渐渐回过神来,他才道:“谢姨,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谢秀衣睁开眼睛,闻言却是轻笑:“我做了很多,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件。难道我做什么,都要向你汇报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宣平沙十指交握,手肘抵在两边膝盖上,“京都那边的人员调动有些异样,前些时日我也收到了线人的情报。铜锁关这边,悲弥王事小,京都事大。李公竟然会被收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谢姨,军队里少了一支百户,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不必多问。”谢秀衣叹了一口气,孩子聪明固然是好事,但过于聪明又让人有些头疼,“方才和雪暖说话时不是很昂扬吗?以后你也要成为像你说的这样的‘明主’才是。从小你便与雪暖展现出了不同的才能,雪暖擅钻研,对什么都好奇,奇门遁甲农桑之类的杂学造诣一骑绝尘。而你,心有七窍不说,还另外又生八百个心眼子。将这十万定疆军交付给你,我是放心的。”
  “所以……谢姨你的确要做什么危险之事?”宣平沙站起身,走至谢秀衣身前,居高临下地凝望着轮椅上形影枯瘦的女子。
  谢秀衣平静地抬眸,看着眼前已经出落得玉树临风的少年:“我命不久矣,总要在人生最后关头奋力一搏,成败都是为自己挣一线生机。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毕竟对‘君王’而言,我这样的‘权臣’便是亡国的籽种。”
  “谢姨。”少年有些突兀地打断了谢秀衣的话,深吸了一口气,“孤不至于连这点容人的器量都没有。”
  “错了,这跟器量没有关系。”谢秀衣看着少年,温和的话语中有着近乎切骨的冷酷。她偶尔也会烦恼自己的时间已所剩无几,若她是仙人,或许便可以将自己知道的所有都以醍醐灌顶的方式传承给两个孩子,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让天下早一日太平。
  “你要记住,律法是国家权力的体现,而权臣的出现是国家政法衰竭与夭亡的伊始。十万大军无诏入城驻守于此,并不是什么好事,而是国家已经开始崩溃失控的先兆……咳,咳咳……”谢秀衣重重地咳嗽了起来,她胸腔剧烈的起伏,腹部急剧的收缩,宣平沙眼疾手快地掏出巾帕捂住她的嘴,便见她呕出一口血来。
  谢秀衣却依旧保持着双手交握于腹部的姿势,在轮椅上端坐。
  她喘了几口气,待宣平沙小心翼翼地帮她拭去唇角的血迹后,她才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下去:“法律是国家君主意志的体现,地位再高的官僚臣子,归根究底都是执法者而非驭法者。他手中的权利来源于法度,能做的只有在自己官位允许的范围内跳舞。这种时候,权力不属于他,而属于国家。他是执法者,而不是权臣。”
  “所谓权臣,蔑视律法,在法度外行事,比如你谢姨
  我。“谢秀衣轻轻一笑,“能在律法允许的范围外随心所欲而不会被任何人追责,这便是‘权臣’。人们会追随我,拥护我,因为他们想做损害国家利益、违背律法之事,而权臣便是为他们遮雨的伞。这些人越聚越多,权臣的权力便越来越大。这便是君王都忌惮的‘结党营私’。”
  “当白纸黑字写在《律法》上的规章都无法被正确执行时,这个国家的气运便走到头了。”
  “……”宣平沙看着手帕上的血沫,“谢姨一直在劝我忌惮您,甚至准备后手杀死您。”
  “不是在劝,是在教。”彻夜未眠,又解决了谢豫之事,谢秀衣也觉得有些累了,“别人说我对白凤赤胆忠心,多年不忘恩情。这些话,你听听便罢了。谢豫之所以会死,一是因为狂妄,二也是因为他看不清。他说我心系百姓,说我为了天下苍生能背弃个人的意愿与本心,这都不过是他的臆想而已。我着眼平民,是因为这个阶级有值得挖掘的潜力。本质上,我这等谋权者,与悲弥王那个伪善者没有任何区别。”
  “谢姨,论迹不论心。”宣平沙半跪而下,双手放在谢秀衣的膝盖上,仰头看着她。
  “所以说,你还是在感情用事。”谢秀衣垂眸与他对视,披散而下的长发挡住了照在她脸上的光线,她笑意温润,眼中却死水无波,“我倒也不是真的要你做些什么,毕竟大事未成便忌惮自己身边人,这与自毁城墙有何区别?我只是让你警惕。无论远近亲疏,过界便是僭越。与君王的威严无关,权臣冒犯的是国家的威信,动摇的是国家的根基。连自己的根基都不懂保护,那便不要去肖想那个高位。”
  “……谢姨说的可是谢家?”
  “不止,是任何世家。”谢秀衣轻笑,她敛去那一瞬的凌厉,眼神又软作一江春花秋月的柔情,“有些话语,说起来好听;有些信念,振奋着人心。但身为君王,你永远要保持一种冷静,振臂高呼时也不要忘记去思考剖析每一件事背后牵扯纠葛的利益。”
  “不要耻于去谈利,不要害怕观测人心。”
  谢秀衣说完,便闭上了眼睛:“这或许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去吧。”
  宣平沙静默半晌,终究还是起身,走到帐门前:“……谢姨,雪暖还小,她会舍不得你。”
  说完,他掀帘而去。谢秀衣没有开口,只是闭目养神,等待着周遭彻底安静。
  “……您在吗?”须臾,谢秀衣又突然睁开了眼睛,温暖且坚定的眼眸十足清醒,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帐自言自语道,“楼主应该已经将情报交付于您,我算着,您许是已经到了。拂雪真人,您若是在此,还望现身一见。”
  谢秀衣话音刚落,大帐内忽而便起了一阵风。那带着山雪凉意的清风拂面,让谢秀衣恍然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未曾嗅见过战火硝烟与熏香之外的气息。她感到一种冷意,神思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大帐的角落中,冰雪容姿的少女自阴影处缓步而出,一身流云飞鹤的蓝白道袍,身后背着那标志性的焦尾古琴。她半垂着眼帘,行止间自有一番孤冷高彻的飘逸。然而当她抬眸望来,谢秀衣却几乎有种被雪光刺痛双目的错觉,脖颈好似被寒刃吻过,顿生栗栗。
  “许久不见了,真人。”看着霞姿月韵一如当年的仙家少女,谢秀衣露出了并非客套的真实笑颜,“经年不见,真人风姿更胜从前。”
  谢秀衣对故人微笑,故人却没有接她的寒暄。宋从心的视线落在谢秀衣被宽衣广袖包裹其中的腿脚上,冷然道:“发生了何事?”
  谢秀衣抿唇轻笑,神情如故:“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战争,本就残酷如此,相比之下,我只是付出了一点代价。”
  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宋从心拧眉,神情前所未有地凝重了起来。她朝着谢秀衣走去,俯身,道:“失礼了。”
  谢秀衣与她对视,半晌,却是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甚至还微微倾身,朝宋从心靠了过去。
  宋从心握住了谢秀衣交错在腹前的“手”,从广袖中拉出的十指,触感冰冷、坚硬。她低头看去,雕琢得精细且栩栩如生的五指,分明是以精巧的木工打造而成的。凡间的机关偃甲之术还未能自行运作,因此这以类似肤色的软木雕琢而成的手臂仅仅只是装饰而已。
  宋从心握着谢秀衣的“手”,心中顿时凉了大半。
  她不顾礼节,伸手下探,从过长的衣摆下摸到了人的脚踝,如出一辙的冰冷质感。
  “……”宋从心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她沉默酝酿了好一会儿,这才平稳地挤出一声低哑的问询,“何人?”
  何人至你若人彘?
  谢秀衣轻笑,她笑起来总是让人联想到三春暖阳的明媚,然而此情此景她还在笑着,那笑容便有种说不出来的可怖与疯意。但谢秀衣却是清醒的,她甚至比世间的任何一人都要来得清醒。
  “真不愧是真人啊。”谢秀衣笑着笑着,忽而,她将额头轻轻靠在宋从心的发顶,轻叹,“怎么来的会是你。”
  幸亏来的是你,真人。
  第117章
  “真人想知道什么呢?”
  烟缕袅袅的大帐中,谢秀衣与宋从心相对而坐,没有待客的茶水,没有应尽的礼节。
  谢秀衣对贵族的繁文缛节向来是嗤之以鼻的,尽管她自己便是族中翘楚,无论什么都会做到最好。但那些礼节大部分时候只是她迷惑人心的武器,或是袖手杀人的一柄刀。她曾兵不见血刃地为白凤公主解决过不少政敌,三言两语,残茶半盏的间隙,便能让对方落入自己早已布下的局。
  但此时,不曾为自己付出的代价而感到后悔的谢秀衣突然便有了几分憾意。若是换一种境遇,她或许能用最好的待客礼节,为眼前人奉一杯茶。
  “桐冠城。”宋从心道出了那个陌生而又遥远的地名,“我宗欲查清桐冠城失落之谜。”
  宋从心说完,便忍不住垂了垂眼眸。自明月楼主那得到谢秀衣尚在人世的消息后,她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此地。这一路上她一直都在想,只要人还活着,未来便总还会有希望。但如今真的见到了谢秀衣,她却只觉得心上坠着块石头似的,沉得几乎无法呼吸。
  “……真人竟还记得。”谢秀衣叹了一口气,她觉得有些意外,但又似乎不那么意外。正如明月楼主所言,这世间一切常理放在拂雪真人身上或许都可以被打破。看透人心、算尽一切的明月楼主都勘不破,更何况是他人呢?
  “我并不能说太多。”谢秀衣偏了偏头,“有些真相被宣诸于话语,便会成为一道言灵。一些本该沉眠的存在或许就会被言灵唤醒。”
  “好。”宋从心颔首,这六年来,她也接触过不少外道的魑魅伎俩,“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一,桐冠城中可还有活人?”
  “……有。”谢秀衣沉默了一瞬,笑容淡去,“当年事变之时,因我坐镇后方疏散及时,大部分百姓都撤离了城镇。但留在城中殿后的将士没能及时撤离,白凤便身在其中。之后桐冠城的子民被我打散后分于各地,于深山中隐居。”
  桐冠城的居民常年驻扎于环境恶劣的北地,因此性情坚韧,民风彪悍。如今分散各地后虽然艰苦,但日子仍旧过得下去。
  “原来如此。”听说大部分居民平安无事,宋从心终于吐出了心头的郁气,她继续问道,“灾变是渐进的,还是瞬间发生的?”
  “有预兆,但来不及救援与撤离。”
  “灾变前的局势?”
  “咸临与大夏爆发战争,源于粮灾。夏国朝堂独占仙家良种,左丞相铤而走险盗取良种后散于民间。初时丰产,人人对此缄口不言,甚至暗地里为左丞相立了生庙。但次年,夏国子民开始出现迷狂失心之兆,田间动物偷吃了作物后出现了相似的疯魔情态。而后,各地诸侯并未拨粮赈灾,反而宣称此乃仙家粮种,贱民食之生害。苛收粮税,不纳仙粮,逼死平民百姓无数。”
  谢秀衣语气平静,阐述也简洁明了,宋从心听着却只觉得心惊肉跳。
  “而后,各地平民因饥馑起义。为平民愤,夏国朝堂逮捕罪人左相,将其斩首示众。同时,夏国举兵入侵咸临,意图劫粮。”
  谢秀衣三言两语便将那场拉锯至今的惨烈战役一笔带过,着重道:“我曾率兵与夏国骑兵正面交过手,他们的兵卒十分古怪,一个个仿佛不知疼痛为何物一般,冲锋陷阵,悍不畏死。白凤心觉有异,率奇袭军绕后拦截敌军粮草,却发现那些粮草正是‘仙粮’。”
  也就是说,夏国以出现问题的仙粮充作军粮,将迷狂失心的将士投入战场,不顾百姓死
  活,打造了一支自愈能力极强且悍不畏死的奇兵。这样做固然可以损耗咸临的国力,但大夏耗尽青壮力,即便打了胜战,又能怎样?
  “是谁为宣白凤罗织罪名的?”大夏局势宋从心已经心里有数,但咸临却还尚未明朗。
  “……”谢秀衣看着她,没有回答。
  “好,我换一个问法。”宋从心浅吸了一口气,“咸临国师于三十年前入京,受封高位,在此期间,他真的没有触犯过天景百条吗?”
  谢秀衣仍旧不说话。
  于是,宋从心心里有数了,她问道:“在你看来,宣怀王当真昏庸无道吗?”
  谢秀衣见拂雪真人这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关窍,顿时笑了:“宣怀王乃守成之君,仁慈有余,庸凡不足。”
  得到谢秀衣的回答,宋从心垂下了眼眸。谢秀衣的反应十分耐人寻味,可以议论国君却不能议论国师。而谢秀衣对宣怀王的评价也颇具深意,“仁慈有余”、“庸凡不足”,这两个看似贬义的词语,换一个说法却可以被理解为宽容慈和,虚心纳谏,稍显软弱,没有魄力。
  显然,这与如今京城中打压各大世家、苛文政绝言路、甚至不顾国本废黜皇储之位的“昏君”不同,因为宣怀王没有这样的魄力。
  再联系谢秀衣没有妄议国师的言行,一切都很明了了,如今咸临京都把持朝政的人不是宣怀王,而是那位齐国师。
  先前的推断错了。宋从心冷静地思考,她先前推断国师乃宣怀王扶持起来的傀儡棋子,目的就是为了罢黜皇储后仍能震慑朝堂,稳定局势。但如今看来,宣怀王要么已经出事,要么就是被那位齐姓国师控制住了。
  “三十年前受封国师……”宋从心整理了整个事件的脉络与时间线,突然她发现了一事,抬头道,“人世间,恐怕鲜少有‘四十年皇太女’吧?”
  谢秀衣低笑,与机敏之人交谈便是省心:“三十年前,今上大病了一场,故而力排众议,封大公主为皇太女。”
  “大病一场”是委婉的说法,恐怕在三十年前,宣怀王的身体便已抱恙,否则也不会如此焦急便确立皇太女。虽说确立皇储能够稳定国本,但宣白凤受封皇太女时还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自身资质未显。要知道自人皇时代的禅让制成为过去,天下各国皆不尊立嫡立长那一套。因为世人皆知乱世必须立贤,资质不足的君王根本无法在这天地的修罗场中保全家国。故而,在皇储尚且年幼时便冒然确立皇储之位,此举对江山有害无利。
  宣怀王是因为自身病重,所以才册封了皇太女,好在辞世前为下一任君王铺路。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何宣白凤的封地会是国门这等军事重地,而且君王在位,宣白凤手中却能攥有近二十万的私兵。若不是宣白凤个人操守过高,凭她本人的名望与资本,谋权篡位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从宣白凤麾下的势力便可以看出当年的权力交接已经步入了尾声,咸临国的君王与皇储之间本有一个还算平缓的政权过渡。但这不知名的齐国师横插一脚,以仙术延续了宣怀王的寿数,这才有了这堪称讽刺的“四十年皇太女”。
  ……若真的如宋从心猜测的那般,国师当真是外道人士。那这三十年间,宣白凤这位地位尴尬的皇太女究竟是如何在其眼皮底下转圜求生的?
  谢秀衣看着宋从心复杂的眼神,似乎猜出了她心中所想,淡然道:“变法之人,自然下场凄凉。对此,白凤与我,都已有觉悟。”
  外道欲将咸临国拉入泥潭,而三十年前幼小的皇储却看清了国家的危机,选择走上一条万劫不复之路,扛起这即将没入泥潭的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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