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后,在路上捡到忠犬杀手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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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是建立在安全和富有之上的,”谢月凌轻笑,换做往常,她一定不说真话,可如今不同了,“我若没有权力,怕是早死了?没有权力,又何来财富?没有足够的实力,所谓的自由不过是泡影,须臾就能别人踩碎。”
  萧呈站在两位长辈中间,稚嫩的小脸绷得紧紧的,手指把衣角绞出深深的褶皱。
  “过来。”谢月凌向他伸出手。
  谢淑妃下意识地拉住萧呈的另一只手,指尖却在触到孩子冰凉的手腕时颤抖了。她望着萧呈琥珀色的眼睛,那里面映着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野心。
  最终,她松开手,轻轻推了推孩子的后背孩子早已学会在金丝笼里用眼神丈量世界,她如何能替他选择呢?
  第78章 独一无二
  谢月凌带着萧呈走到廊柱旁,琉璃瓦的阴影在底下投下细碎的光斑。“呈儿,你知道吗?你的皇爷爷最近身体不太好。”
  “我知道。”萧呈垂眸盯着青砖上的苔痕,“宫里人有人议论,我听见过。”
  宫里的风会把消息吹到每一个角落,包括孩子的耳朵里。
  谢月凌随后话锋一转,“如果有一天,皇爷爷真的撑不住了,你认为谁该继承皇位?”她故意忽略谢淑妃在廊角握紧帕子的动作,仔细看着这孩子。
  “我并不了解各位叔叔。”萧呈自记事便住在福宁宫,除了上学,很少出去,也没怎么见过几位叔叔,连同住宫中的大伯,也没怎么见过。
  谢月凌蹲下身,与萧呈平视:“那,呈儿想做皇帝吗?”她知道,这孩子这么聪明,一定懂什么是皇帝。
  “姑母,我有选择的机会吗?”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试探,试探自己日后究竟是做一个傀儡,还是做一个皇帝。
  谢月凌一怔,但随即便清楚了孩子的意思,“有,若是别人,便没得选,但若是呈儿,有的选。”
  “为什么别人没得选,呈儿有的选?”萧呈的眼睛亮起来,像雪地里小狐狸一样。
  “因为,你很聪明。”也因为,姑母对不起你父亲。
  谢月凌替他理了理头发,“姑母觉得,你在哪里都能活的很好,不是非要困在这皇宫。姑母给你选择,可以留在宫里,也可以出宫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这孩子以后长大了,谢家怕是控制不住他,若是强逼他,日后定不会放过谢氏,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明白,让他自己选择。
  “那祖母呢?”萧呈看向一旁的谢淑妃。
  “若你做了皇帝,你便是天下最有权利之人,由你决定她的去处。若是你想出宫,你祖母的自由便由她自由做主。”
  到那时,谢淑妃对谢家也没有利用价值了,她的去处,自然不重要了。
  萧呈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想做皇帝。”
  “这么快决定,可不可以和姑母说原因呢?”
  “这只能和皇爷爷说。”
  “好,我带你去见皇爷爷。”谢月凌站起身,指尖轻轻按在他发顶,随后拉着萧呈离去。
  谢淑妃虽然不舍,但也不得不放手,她的儿子和孙子,终究还是走了一样的路。
  殿内,龙涎香香混着浓浓的药味在空中飘散,皇帝半靠在龙床上,自从太子造反一事平息已有半月,这半个月来,群臣恳请重罚废太子、速立新储的折子源源不断地送入宫中,令他心烦意乱。
  太医们守在一旁,为陛下熬药、诊脉,看护着龙体。
  谢月凌牵着萧呈踏入殿门,鼻尖先被苦涩的药香撞个满怀,她带着孩子跪下行礼,“陛下,臣女谢月凌求见。”
  皇帝看见两人过来,朝孩子招了招手。七岁的孩童穿着月白锦袍,看着可爱极了,而萧呈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叫人更想逗弄一二。
  “呈儿,如今几岁了。”皇帝伸手抚过孩子的发顶,思绪却是想着萧和昶小时候的模样。
  “回皇爷爷,七岁了。”萧呈仰头回答。
  “好,书读到哪里了。”
  “《道德经》,《大学》都读过了。”
  “哦?《道德经》啊……”皇帝看了一眼谢月凌,“你谢姑姑当年也就这本书还学得不错。”
  谢月凌忍不住插嘴辩解:“舅舅笑话我,我别的读的也不差的!”
  “你啊你……”皇帝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宠溺又无奈,“当年我把你送去国子监,结果呢,祭酒日日跑来烦我,说你不是自己惹祸,就是带人闯祸。害得我整日头疼。”
  谢月凌嘟囔了一句,“我哪有,是祭酒太严了。那些都是小祸,宝儿乖得很,从不闯大祸。”
  “若是以前,你闯了大祸,舅舅还能保你。但以后,你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皇帝忽然收起了笑容,语气变得郑重起来,“凡是都要记住,要做有把握的事,不要像以前那样去赌。”
  谢月凌怔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对不起,舅舅,我还是让你失望了。”
  皇帝摇了摇手,“你是我教的,学了我的狠厉,又学了你父亲的心机。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的。”他的目光渐渐迷离,像是陷入了回忆,“当年,我对不起你母亲,让她受了很多委屈。还好,你更像你父亲,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会去争,会去抢。”
  他说完这些话后,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过头,将注意力放到了萧呈身上,开始考问他学问。
  从《大学》到《韩非子》,孩童对答如流,说到“法者,天下之程式”时,眼中竟有与年龄不符的清明。
  祖孙两人你一问,我一答,倒也其乐融融。
  皇帝也算是摸清了萧呈的性子和学问,难怪谢国公如此看重这个外孙,聪明机敏,还懂得融会贯通,实在难得。
  聊了一阵学问后,他也没有顾虑谢月凌还在场,握住孩子的小手,“呈儿,日后新帝登基,切记天下虽需世家助力,却不可让某一家独大。谢氏于你有护持之恩,却也要防着……这天下终究是姓萧,做皇帝最重要的就是要守住这天下,守住宗庙。”
  萧呈听罢,却没有立刻附和,而是抬起头,“皇爷爷,这天下不姓萧,也...不姓谢,这天下是属于天下百姓的。”
  “这是谁告诉你的?”
  “荀子说,君者,舟也;庶人,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所以孙儿觉得,天下是属于百姓的,我们只是带领百姓过安稳日子的人。”萧呈的回答稚嫩却很坚定。
  皇帝沉默良久,这么多年的谋划,万般的恩怨最后都烟消云散了。“好孩子,你说得对。皇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想着一定要让百姓都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
  可这么多年来,和人斗来斗去,竟忘了这些最简单、最重要的道理……
  三日后,宫中鼓乐齐鸣,诏令使者快马奔赴四方。明黄诏书,朱砂御笔写道:“皇孙萧呈,品性端方,才德兼备,今立为太子,以承大统,望其勤勉修德,安邦定国。”
  半月后,宫中再次传出旨意,封谢月凌为宁平公主,赐金印紫绶,食邑三千户。
  一月后,宫中忽传噩耗,皇帝于寝宫驾崩,随后,废太子萧明远自尽于王府中。朝堂之上,群臣悲恸,皆身着素服,为皇帝举哀。
  先帝遗诏,立萧呈为帝,然幼主尚年幼,由宁平公主以及太皇太后一同抚养幼主。
  新帝于灵前即位,正式登基,随后颁布诏令,大赦天下,凡罪不至死者,皆免其罪。
  七年后,宁平公主病重,萧呈正式亲政,命李笙云推行均田之策,旨在重新平衡土地分配,让百姓皆有田可耕、有粮可食。
  此令一出,朝堂震动。
  谢国公谢克己大步出列,高声表态:“陛下圣明!均田之策利国利民,谢家愿为表率。”
  三日后,上京城门口人来人往,喧嚣热闹。
  谢克己眼神中满是担忧,“宝儿,你什么时候回来。”
  “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谢月凌吃着点心,有一句回一句,这句话她已经说了十几遍了。
  “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放心他。”谢克己微微转头,目光如电,一记眼刀甩向站在谢月凌身旁的昕寒。
  “别不放心了,他都做了你七年的妹夫了,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还愈发精神了呢。”
  “我一开始就不同意这门婚事,你瞧瞧他,哪有半分配得上你的……”谢克己话说到一半,见谢月凌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对了,母蛊我给了小呈,你以后听他的话就好。”谢月凌暗示着他。
  谢克己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我想也是,可万一他出了昏招,我难道也盲从?”
  “总不会比我的招昏的,哥哥放心好了。”谢月凌拍了拍谢克己的手臂,“我走了,在拖下去,天都黑了,就不好赶路了。”
  说罢,她转身与昕寒一同走到马匹旁,利落地翻身上马。
  “有困难一定哥哥说,记得要回家啊。”谢克己快走几步,拉住谢月凌的缰绳。
  “好啦,哥哥。”谢月凌用力地点了点头,接着一抖缰绳,骏马嘶鸣一声,扬起一阵尘土,与昕寒一同朝着城外奔去。
  晨雾弥漫,空气中夹杂着草木的清香,谢月凌坐在车中,与昕寒并肩而坐,“渺渺,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昕寒在一边给谢月凌捋头发,这是他新的乐趣。
  ““我还没带你见过师父、师兄和师姐们呢!他们可是特别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物能让谢月凌折腰。”谢月凌眉飞色舞地回答。
  昕寒闻言,小心思一动,“要是他们觉得我配不上你,赶我走怎么办。”
  “怎么会!”谢月凌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骄傲着,“我家夫君,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在内能为我暖被窝,在外还能保护我。天呐,这么好的夫君,竟然是我谢月凌的!我一定是走了大运啦!”
  昕寒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低下头,他感觉脸有些热,不能叫谢月凌看见,不然她又要玩了,“可你的哥哥他不喜欢我。”
  “当然不能喜欢你了!”谢月凌撇了撇嘴,装作凶巴巴的样子,“要是他喜欢你,岂不是要跟我抢?我要把你藏起来,不让人看见你的好。”
  说完,她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撒娇般说道,“放心放心,就你这张脸,带去我们道观,上香的人一定多得很!话说回来,你有没有想过拜我为师啊?”
  “师徒是不可以成亲的。”昕寒一本正经地拒绝。
  “这样才刺激嘛,好不好嘛~”谢月凌挑眉嬉笑,手上作乱。
  “不好。”昕寒毫不犹豫地回答。
  “夫君~”
  “不~”
  第79章 番外一早些相遇
  谢月凌蹲在路上,三两下将写着“知天命”的旗子卷成捆,铜钱卦筒在竹筐里叮当作响
  天边云压得低,雨点已经零星砸在她发梢,隔壁的杂货铺早早就上了木板门,唯有她的算卦摊还在巷尾晃悠。
  “今日天公不作美,收摊收摊。”她冲巷口的老槐树喊了声,其实是说给躲在树后的小叫花子听,那孩子总等着她收摊时讨枚铜钱买炊饼。
  果然,树叶窸窣作响,灰扑扑的小身影蹭地窜向她。
  小叫花子叫宋寂,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叫花子起的,听有点子煞气,不太好,可小叫花子很喜欢。
  可今儿个,他跑到谢月凌跟前,却没像往常那样伸出脏兮兮的小手讨钱,而是捧出一个豁口的瓷碗,碗底躺着一个看着有些干硬、灰扑扑的饼。
  谢月凌看着碗里那个灰扑扑的饼,挑了挑眉,“给我的?”
  “我瞧见您今儿个没开张,怕您没钱买饭吃……”小孩乱蓬蓬的头发下,垂着眸,指尖绞着打满补丁的袖口,看着脏极了。
  “若你前几个月没天天来讨钱,我早该攒下买饼的钱了。”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你小子把我的口粮吃没了。
  宋寂低下头,有些心虚,脑袋垂得更低,只无声的呜咽着,谢月凌哪怕不看他,也知道这小孩不开心了。“我,我饿嘛。”
  这地方靠近边境,世道乱得很,像宋寂这样无家可归的小乞儿满大街都是,根本救不过来,活下去全凭老天爷赏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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