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年代好年华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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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就快走了,今天这顿我请你们吃,感谢这些日子你们对我家玉珠的帮助。”
  陈秀云说着话,端起带着豁口的酒杯喝了一口酒。
  这酒是大队供销社代销点里卖的散酒,味道相当辣口,陈秀云喝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
  一众人说说笑笑,姜馨玉只顾闷头干饭。
  等桌子上的盘子里都空了时众人也没散场,而是说到了月上中天,等众人都走的差不多时,方士斌对陈秀云说道:“我们是后天的车票,明天让姜玉珠同志陪我去县上见个人。”
  陈秀云有点懵的问:“见什么人?”
  方士斌说道:“玉珠同志难得是高中毕业,以后去地里上工可就浪费了,我有同学在县文化局工作,明天去看看他。当然,以后到底有没有工作机会,这也不好说,但总得去试一试。”
  方士斌其实更想把姜玉珠推荐到艺术大学电影学校,但电影没上映之前都不太好操作。
  虽说劳动人民最光荣,但劳动人民也是真的苦。在地里除了能学会种庄稼,也学不到其它什么知识。
  姜玉珠一个年轻女同志在地里干上几年活就要和其她大队妇女同志一样了,那未来是一眼可见的可以看到头。
  他指导了姜玉珠这些日子,玉珠同志上进好学,不怕吃苦,两人虽然没有师生之名,但总归有师生之实,能帮他肯定会帮一把。
  陈秀云没想到会有这个意外之喜,高兴归高兴,但也不想让人为难,“方同志,这哪成,可不好麻烦你的。”
  方士斌慢慢吐出一口烟,说道:“不用客气,只是顺带的事。我家以前就是商县的人,正好去看看过往的同学。”
  他会到这个地方来拍电影,自然是因为过去来过这边,镇上的那个地主院子和龟子山恰好和他的电影很契合。
  陈秀云哪会真把他的话当真,顺带?这是用人情帮忙的事,可不是顺带。
  又说了不小的会儿,方士斌看了看手上的表,“已经十一点了,该休息了。”
  陈秀云把人送到院子门口,看着人走远后回来把门上了拴,打着哈欠回屋。
  方士斌走了些距离,到了拐角处,本来蹲在地上拍蚊子的周齐站了起来。
  “后天就走了,怎么还不和人好好道个别?”
  方士斌是文化工作者,肚子里可有不少墨水。俗话说少女情怀总是诗么,少男少女都一样,看着这些年轻人躁动,他觉得也蛮有意思的。
  周齐闷闷往回走,说话的兴致并不高,“当初是我错了,小姜同志说的对,我没有考虑到以后,是不该和她挑明的。”
  周齐本是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但最近肉眼可见的沉默多了。
  姜馨玉要是在这肯定得喊声冤枉,当初她的意思明明不是这样,她不反对谈对象,但反对不结婚就发生脖子以下的事。可惜这年代的风气还是挺保守,姜馨玉自以为还算开明并善解人意的话直接把两人萌芽的爱情掐灭了。
  方士斌轻笑,“你们这些年轻人呐。”
  “等电影上映后,我看看能不能把姜同志推荐到电影学校。”
  周齐眼睛一亮,“姨父,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方士斌甩了甩因为喝了酒有些发懵的头,“这事我也做不得主,只能试试。再者,若是姜同志有了去电影学校进学的资格,你这个没定性的已经把她忘了呢?”
  周齐握拳,不忿说道:“我是那种人么?”姨父就是在玷污他纯洁的爱情!
  虽说他平日里嘻嘻哈哈,和谁都说的来,但玉珠同志是他喜欢的第一个女同志,他本怀着满腔热情,最后却被姜馨玉啪的一下按死了,最近心中的滋味酸涩难言。
  周齐的心又活泛了起来,觉得以姨父的能量,姜玉珠日后还是有可能到电影学校进学的。
  第二天一大早,陈秀云在给姜玉珠准备礼物时,周齐就已经到了院门口徘徊。
  屋里窸窸窣窣的动静让姜馨玉也躺不下去了,她丧着脸穿衣起身,衣服还没穿好,大队长喊社员们上工的哨子声响起来了。
  陈秀云把何勇家提来的那条烟拿出来,让姜玉珠带好,又给了姜玉珠钱和票,“到时候再去供销社买点点心,要是早知道,我就给你做绿豆糕带上了。”
  方士斌是好意帮忙,她家总不能什么都不出,上别人家门不提礼那能成事吗?一条大前门就挺有面的了。
  姜馨玉在院子里洗脸时,看到了院子外头探头探脑的周齐,她回屋去叫姜玉珠。
  姜玉珠犹豫了片刻还是出了门,“周同志,你有事?”
  周齐千言万语都憋在心口,把手心已经捏出汗的主席徽章递到了姜玉珠手上。
  他要用这枚徽章表达自己对她的心意,让她以后不要忘记他。
  “如果有缘再见,我一定要娶你。”
  周齐语气真挚的说完,脸皮爆红的转身就走。
  姜玉珠听到他的话,心跳的又快又有力,她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但这瞬间她想哭,眼眶已经酸了。
  第120章 算账
  姜玉珠把眼泪憋回去,捏着有些湿滑的主席徽章转身回去,看到李月珍目瞪口呆的神色,脸皮臊红起来。
  李月珍没想到啊,周齐喜欢姜玉珠?最近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这俩人最近关系好像不怎么好呀。
  想起陈嘉嘉对周齐的心思,李月珍为自己的好友鞠了一把同情泪。
  姜馨玉戴上草帽去了分配任务的地方。
  晒谷场上的谷子都扬的晒的差不多了,现在的主要劳动是种下一季的粮食,翻地的翻地、挑肥的挑肥、浇水的浇水、除草的除草。可以说没有一件轻松的活计。昨天她就提水在浇地,手心都磨出了水泡,回去挑破后到现在还疼。
  大队长看她一眼说道:“你今天不下地了,去公房算账吧。”
  “会不会打算盘?”
  姜馨玉忙点头,她会打算盘的,“算什么账?”
  这种活是可以轮到她的吗?也太棒了吧。
  大队长说道:“会计的腿受伤了,昨个半夜送卫生队去了,他之前算的账有底子,你和小林一起再核算一下,星期三陈奕中午有空,去把公粮交了。”
  大队长想起会计和张铁柱、袁春花的烂事就头疼。
  昨天半夜里,张铁柱把李义平给打了,不是袁春花隔壁的人去喊他,李会计能被张铁柱打死。
  会计李义平也是姓李的,和李队长多多少少有点亲戚关系,李义平又是队里的会计,三人的破事要是闹出去,他们五里桥大队会有脸?
  不过以后李义平就算养好了身子,也不能再是大队的会计了。这事也不好闹开,李义平也只能自己咽下这个哑巴亏。
  李队长昨天收拾三人的烂摊子到半夜,才把事情捂住了,今天早上难免有些精神不济。
  姜馨玉还有问题,“叔,交公粮叫陈奕干嘛?”
  李队长没什么精神的说道:“他和粮站的人认识,能被少扣些斤两。”
  交公粮里可有不少道道,不是你说交多少公斤就是多少公斤,粮食的干湿度、杂质含量什么的都是问题,粮站扣的多了,那大队里的社员们就分的少了。大家伙在田里辛辛苦苦的,就指着分的粮食过日子呢。
  姜馨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转身欢快的去了队里的公房。
  所谓公房,就是大队干部们办公的地方,也是平房,不过好歹铺上了地砖,还是瓦房来着。
  出纳员林健正坐在桌前手速极快的打着算盘,算盘珠子咔咔作响,见她来了,林健把计算出来的数值记下,说道:“队长让你来的?”
  姜馨玉点点头,“队长说让我合计一下会计之前算好的账。”
  林健点点头,把手边的账本递给她,“你先把社员们的工分再算一遍,交完公粮还得按着这个发粮食。”
  桌上还有一个算盘,姜馨玉顺手拿过来后也咔咔咔的拨起了算盘珠子。
  幼时她跟着爷爷住,打算盘还是爷爷教她的。
  林荣平看她算的有模有样,难免高看她一眼。这大队里上到初中的女生都不多,多的是不识字的,更别提像模像样的打算盘了。
  姜馨玉盘了一天算盘珠子,手指头都盘酸了。如果有算出和账本上不一样的,她会多计算几遍再标记出来。
  一天下来,从账本和林荣平的交谈中让她对大队的生产力有了更深的了解。
  现在是集体收益分配制度,生产大队的头号任务就是交公粮,交了公粮后还要留下一部分种子和备用粮。
  备用粮是为了防止出现大饥荒这种情况,用于青黄不接的时候救命。
  公粮、备用粮、种子都去掉后,剩下的才会对社员们进行分配。而分配的粮食则和工分挂钩,但差距并不算特别大。
  因为按照“人六劳四”的原则分配,也就是不管干多干少,大队都会给你占六成的基本口粮,其余四成按工分来算。
  这也就导致了,像张铁柱这种大部分时间游手好闲的,年年都欠大队的账。
  而家里壮劳力多的,挣得工分多,那分的粮食自然也多。
  姜馨玉看到账单摇头,对林荣平说道:“我看这给六成基本口粮有点多,有些人连年都在欠大队的,又不好好干活挣工分。”
  小林笑说:“以前还是人七劳三呢,分的口粮差距更小,但大队里谁家没有几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六四分不少人家都不乐意呢。三七分时不少人消极怠工,大队长这才在开大会让所有人都按了手印后调整为了六四,情况已经好不少了。”
  改成六四分也是顶着压力的,偷偷摸摸来的,毕竟政策上肯定是不符合规定的。
  小孩年纪小个头小,就注定了挣不来多少工分,要光按工分分配,像现在的袁春花家,完全有可能饿死。
  姜馨玉听他一说,也觉得确实有理,可像张铁柱这样混日子连年欠大队账的人可不少。
  算账算的姜馨玉心塞,根据李会计算的账底,总收益算出的一个工分就值三分钱,不少每天拿满工分的壮劳力一个月也就是九块钱,满打满算全年无休的状态下一年一个人也就挣一百多块。
  这还是今年收成好的情况才能挣这么多。家里壮劳力多的就挣的多,刨除换了粮的,也能攒下一些钱。
  姜馨玉算了自己的工分,她不是每周回来都去上工,截止到现在,也就挣了三块多,不是她亲自算的这个账,她都不敢相信她在地里累死累活的就挣了这点钱。按照她这个收益,她肯定无法靠劳动养活自己。
  姜馨玉心都凉了半截,怪不得人人都想摆脱地里刨食的命运、羡慕着城里人的生活。
  陈秀云同志挣的倒是不少,星期一到星期五都是满工分,放假时会再根据实际情况记工分,姜馨玉估了估,一年能有个差不多八九十块。
  今天算的账只是为了之后发粮做准备,去年的备用粮和今年的新粮发下去后就把工分折价抵扣了,等到秋季那一波还会再发红薯玉米那些农作物,再就是到年底了,有结余的给发钱,不过兑工分也有上限,不够的就继续欠账,来年再还。
  天带黑了,姜馨玉从公房恍恍惚惚的回家时,姜玉珠正坐在院里认真的洗衣裳呢,姜馨玉认出了,她手上洗的是她的“戏服”。
  “这衣服没还回去?”
  姜玉珠回过神后笑着说道:“方老师说给我留下做纪念。”
  “今天去县上咋样?”
  姜玉珠笑着说道:“县里新华书店正好要招工,星期二我要去考试,要是能过,以后能在新华书店当个营业员。还是托方老师的福,把我临时加进去了,不然也没有这个机会。”
  “小妹,我要是能去县里工作,以后一定帮你留意着招工的信息,咱们在乡下消息就是太闭塞了,一些单位招工我们都打听不到消息。”
  姜馨玉觉得这话说的很对,现在这年头没手机没有互联网,不是坐在家里就能知道哪里有工作机会的时候。
  城镇里的人就是比天天蹲在这一亩三分地的社员们消息灵通,这也导致了就算有工作机会也白白错过。
  “李同志她们都走了?”姜馨玉看着属于她的静悄悄的小房间问道。
  姜玉珠:“哎呦,我给忘了,李同志给你留下了礼物,是个笔记本,在床上放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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