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逼疯高岭之花(重生) 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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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尚捂着脸,却没将自己写满悲伤的眼调转过来,他怕他看见虞明窈眸里的难过,会心软。
  现今局势动荡,他怕自己都自身难保,更不用说护住她和她腹中骨血。那人虽面善心黑,可谢国公府简在帝心,三任谢国公都是手握重权之人,谢濯光的外祖镇西大将军,镇守边关,是朝中猛将。
  他,护不住她。
  裴尚咬了咬牙,舌尖被咬破一个口子,血腥味在他舌尖上流淌。
  -
  冰凉的潭水向她涌来,四面都是暗黑,一股又深又重的力拖着她往下,她胸口像是被巨物压了一般,沉甸甸喘不过气来。
  手脚呢?
  ——手脚也不知被什么禁锢住了,她使劲挣脱,可那股力太大了,她如蜉蝣般撼不了分毫,只能眼睁睁着看着自己,被那巨物拽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谁来救救我?救我!
  口鼻都被水淹住不能呼吸,胸腔中气体一点点消失,就她在彻底绝望之际,一道光出现在她面前。
  光中,伸出了一只手!
  是谁?
  虞明窈一惊,满身大汗惊醒。
  “小姐?”
  她半起身子,神魂未定,听得外间的雁月疑惑出声。
  虞明窈拾起寝衣的袖摆,往额上擦了擦汗。
  “无事。”
  她胸膛起伏明显,原本这两月丁点动静也无的小腹,突然传来几下阵痛。虞明窈皱着眉头,不觉惊呼出声。
  她这反常的动静,让先前被那阵挣扎吵醒的雁月,一下彻底惊醒过来。雁月顾不得其他,掀开身上的被子,就走上前来。
  “真的无事么?要不要请大夫?或者是……”
  这几月,不止虞锦年,雁月也苦补了些医书上的常识。譬如有孕在身的妇人,最好夜中也有夫婿相伴,胎儿有父母在身旁,也能发育得更好。
  尽管从谢世子那宅子,将小姐接回来都两个多月了,这两月,虞明窈也丁点没在她和虞锦年面前,提过谢濯光。可雁月,还是恍恍惚惚有种预感,自家小姐,是希望谢世子能伴在身旁。
  只是……她不想将自己有孕之事,告诉他。
  满室昏暗中,虞明窈板着着脸,神色莫测。
  她不是忧心自己,主要除了裴尚那边,还有京都变幻的局势。若今上一驾崩,那底下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若不是她是重生的,谁能想到正而立之年的今上,会因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失了性命。中宫所出的皇子尚幼,还未还来得及册封为太子。
  几位在外就藩的藩王,年强力壮,虎视眈眈。
  一想到这些,虞明窈胸口就沉沉的。她一时也不顾得那么多了,握住雁月的手即道:“传信给谢世子,叫他来一趟。”
  “务必要来。”
  虞明窈也不知自己为何说到最后四字,眼里竟泛起泪光来。或许有身子的妇人,较往常总是格外敏感些,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自己和谢濯光,此后不会那般顺利。
  她正站在歧路,浓雾弥漫,前途未卜。
  次日晨起,虞明窈仍旧心神不宁。侯大厨的厨艺一如往昔,可她一点用膳的心思都没有了,味如嚼蜡。
  调羹刚放到嘴里,催促雁月的话,就险些要说出口了。雁月见她这样,伺候她好些用膳的心思也没了。
  “既然小姐这般忧心,那奴婢就先去了。你可万万要顾着自个。”
  四五个月前那一幕,又在雁月脑海中浮现。若有选择,雁月实在不想抛了虞明窈,就这么一个人独自离去。
  她心里有阴影了。
  桌上四五样早膳,几乎未动一筷。虞明窈夹起一块火腿金丝卷,想再竭力吃点。可筷子刚沾上这些膳食,一股恶心干呕之意,就从她食道深处,汹涌而上。
  虞明窈捂住嘴,几乎将胆汁都吐了出来。
  “你说什么?世子受伤了!”
  雁月刚到谢国公府,就听到这个消息。因有程青上次的吩咐,她没有拜帖,也没被门子为难,很顺利就进入到府中。孰料,小厮领着她还未走到霁竹轩,程青迎面而来,就跟她说了这话。
  雁月心中一紧,不知谢濯光伤得严不严重,自己又该如何同虞明窈交待。
  程青倒是不慌不忙,将来龙去脉都说了。
  原来是谢国公奉旨巡查,孰料人刚至陕甘地界,就被刺客刺伤了手臂,还好当时有谢世子在旁,帮他挡了一剑。不过纵然这般,两父子也都是负伤在身之人了。
  说起谢濯光的伤势,程青面上不自觉带上愁容。
  “伤势倒是不大致命,不过伤在心口处,再偏差些,命就没了。要不是这般,今上怎可能将差事,又分了一半出去,没让国公爷这般操劳。”
  这话,直到雁月坐上回程的马车,还在她脑中回响。
  第82章 锦囊“你千万,要记得。”
  “雁月姑娘?雁月?”
  见她发呆,程青伸手,在雁月面前摆摆,将她的神智唤了回来:“你此番前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雁月一张嘴,正准备托盘而出。话到了嘴边,转念一想,谢世子都伤成那般了,还让他为小姐一个噩梦,来回奔波,实在不该。
  她想了想,只说了一句:“没甚大事,就是我们小姐有点想念……原先那个厨子了。”
  雁月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程青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实在摸不着头脑。
  虞宅。
  虞明窈正焦急等待雁月归来,不知为何,明明雁月去的时间也不长,可她硬生生,就是有种度日如年之感。
  她面上焦灼丝毫没有掩饰,虞锦年见了,不知缘由,也将疑惑问了出来。
  虞明窈看了他一眼,没理。
  虞锦年挠挠头,便知自己这是又撞妹妹枪口上了。可现今每日都寻寻常常,有什么要紧事他还不知道的呢?
  他心下不明,但还是陪着虞明窈,坐在正对宅子大门的正厅里,等雁月归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两人的心愈发提了起来。
  “见到人了么?”
  雁月身影一出现,虞明窈手中扇子都忘记摇了,她激动得扇子掉落在地,都未察觉,看向雁月的眼,里面满是期待的光。
  面对这对灼灼的目,雁月将脸转到一边,闷声道:“没,谢世子受伤了,伤得还不轻,在府中养伤,我就没好意思继续打搅了,只让程大哥给我带了个话。”
  “什么?那家伙受伤了!”
  虞明窈面上一惊,将话说出口的,却是虞锦年。虞锦年瞪着一双大眼,蹙眉看向雁月。
  两人一下全都向她看来,雁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捡紧要的说了。
  “是。谢国公也受伤了,据说还是因公负伤。我刚去他们那,国公府门外门可罗雀,没几个人,我们上次去,可还满满当当一堆人。”
  听到这,虞明窈眉头一蹙。
  “慢着,”她看向雁月,“就几个人?具体是几个?”
  雁月见虞明窈神情严肃,也不敢瞎讲,仔细回想,才斟酌答复:“不是三个就是四个。”
  她的话掷地有声,虞明窈的脸,听完愈发沉了。
  上一世,她操持中馈七年,对于京都这些勋爵人家的来往,最是清楚不过了,一个小小的伤情,不至于让门外宾客,冷落成那般。除非……
  她眉
  头紧皱,是出了她不知晓的风声,类似裴家那般的大难,才可能让那帮人精这般!
  思及此,虞明窈赶紧将发散的思绪收了回来,见不到谢濯光,还有裴尚!
  自己必须要再见裴尚一面,另外……
  她眸中闪过一丝幽光,上一世,可还有个老熟人没有声响,如同阴暗地底的毒蛇一般,正伺机给她来上一口。
  裴玉珠……许久未见了。
  被虞明窈心心念念的裴玉珠,此时正大张旗鼓,坐着马车回裴府。
  “李庆,你守在这作甚?可是公子又有何吩咐?”
  几名围在门子处的小厮,见李庆一反常态,既没有去赌坊赌钱,也没有去那勾栏酒肆玩女人,不由地调笑道。
  几人都是这府中的家生子,和李庆一条裤子穿到大的交情,何曾看到李庆这厮这般收掇自己,穿了新衣还不算,甚至头发都梳得油光。
  “去去去。”李庆摆手,“你以为老子我是你们这等没心肝的?我可是奉了令,来这替大小姐接风洗尘的。老太太挂念了多久大小姐,你们这些家伙哪里能知晓?”
  众人哄笑:“是是是,就庆哥前程远大,还望您在尚少爷那儿,替我们几个美言几句,谋个轻松点的差事。”
  李庆知道这群家伙,是在调侃他,是以也没多加搭理。
  他正了正衣冠,抑制自己汹涌的情愫。
  一辆灰不溜秋的马车,驶到裴府那两头石狮子处停住。李庆这厮,一见马车来,就跟会变脸似的,立马面带笑意,满脸恭敬迎了上去。
  “大小姐您总算回来了,老太太还有各房太太,连珠小姐、碧珠小姐,都记挂着您嘞!”
  李庆走上前,掀起车帘。车帘内,裴玉珠一张玉盘似的脸,出现在李尚眼中。
  她手搭在他胳膊上,就此借力下车。
  日照流光,朱红深墙,裴玉珠抬眸看向裴府高高悬在上头的牌匾,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从她心头升起。
  两年了,她付出了那般多,终于回来了这里。
  望着眼前谄媚的小厮,裴玉珠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原先一张鹅蛋脸,素白静娴的人,现下瘦削了许多,但看人的眼神,无端多了几丝魅惑。
  眼波流转间,李庆低下眼,不敢再看。
  再抬头时,裴玉珠已将眼神收了回去。
  “我的乖乖,你受苦了!总算是回来了!”
  “回来,回来就好。”
  荣景堂,三房人皆齐聚一堂。三房董氏还未等裴玉珠向裴老夫人磕头问安,就已捻着手帕,泣不成声。裴碧珠见自己的娘亲,伤心成这般,不觉也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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