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逼疯高岭之花(重生) 第1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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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皮猴子,可算还记得自个家在哪。快及冠的人了,旁人在你这个年岁,都娶妻生子了,你倒好,性子还没个定性。”
  “娶亲”二字一出,不说裴尚,就连甄夫人脸都拉了下来。厅内,唯裴柏面色不变。
  裴老夫人
  将裴尚扯至一旁,语重心长:“有件事,我刚同你爹你娘商量,不过他们俩都说,这事得你松口才行。我知你心仪窈姐儿那丫头,不过那丫头同你也是缘薄,没同我们裴家成家里人的福分。”
  “你伤感这么多时日,祖母也没说你,不过一味这么沉浸下去可不成。男子能荫妻佑子,方是正道。”
  “你姑母前两日刚给我来了封信,说蜀地苦寒,舍不得茹丫头一直待在那边,想给她在京都寻门亲事。茹丫头你也知道,性子最是柔顺不过,若是能聘为妇人,必是名良妻。”
  裴老夫人的话,说到这就止住了。
  裴尚望着精神气十足的裴老夫人,知自己只需答一句“任凭祖母做主”,这一屋子人,便能高高兴兴,又替他娶妻。
  裴尚目光,从裴老夫人,到下手坐着的,一直不言不语的裴柏、甄夫人。
  “爹,娘,你们也是这么想的么?”
  他看向两人,神色瞧不出喜怒。
  知子莫若母,甄夫人自然知道裴尚这是什么意思。她自是知晓他喜欢虞明窈喜欢得紧,可那女郎,不是已经成了谢国公府的人了么?
  她不愿见到自己孩子,为一介女郎摇尾乞怜。
  温夫人点点头,话音亦软了下来:“茹姐儿性子好,瞧瞧也好。”
  话音一落,裴尚拢在袖子底下的手,瞬间攥紧。他的目光,向在场几人一寸寸看去,像要把这几人的模样,刻在骨子里。
  许久,就在他拂袖,就这么准备离去之际,裴柏一句“莫任性”,更是在他本就冒火的心尖上,浇了层油。
  “任性?”
  他冷哼一声,回眸看向裴柏。
  裴柏不避不闪,就在这父子俩开始对峙,气氛愈发冷凝之际,裴老夫人不知作何,出来打了个圆场。
  不过这圆场,不打还好,越说,裴尚心头越是冒火。
  裴老夫人竟然说庄子上冷清,裴玉珠住着身子不适,想将她带回家养养。
  这话从向来拎得清、治家再严谨的祖母嘴里一出,真是叫裴尚大开眼界。
  祖母难道真不知,裴玉珠是那等蛇蝎心肠之人么?
  京都人人皆知裴家家风好,可这样好家风的裴家,就这么对他的心上人?
  裴尚恨恨环视众人一眼,这才甩手离去。
  面对他的情绪,荣景堂人,皆垂眸不言。一个仰仗家族的年轻儿郎,谁会看顾他的想法呢?
  裴府发生的一切,没有逃过谢濯光安插进来的探子耳目。
  霁竹轩内,谢濯光坐在书案旁,身着一身青色直裰,人越发清瘦了。这大半月,他同虞明窈似是调转了个。
  他肉眼可见消减甚多,虞明窈那儿,倒是长了许多肉。
  程青将立在案前,将探子探来的消息,一一禀告。
  谢濯光手握着狼毫笔,墨汁掉到纸上了,都仍未察觉。
  “世子?”程青见他出神,不由探出脑袋,唤了他一声。
  “无事。”
  谢濯光垂眸。他只是在想,若是裴尚这混账,又一次伤了她的心,她得有多难过。
  第81章 不祥预感“传信给谢世子,叫他来一趟……
  这段时日,京都局势颇为动荡。谢濯光仗着先知,已尽力部署,不让谢国公府陷入漩涡。
  可裴府那等灭门大祸,他至多只能提醒一句,若是前世的裴尚,定能明了他的未尽之意,这一世这个,谢濯光估摸,他不把自己当作是鬼上身,就不错了。
  人生呐,有时寂寞如雪。
  心一乱,字就写不下去了。谢濯光放下手中狼毫笔,索性也不勉强。
  程青见他无事,又捡了几件要紧事,一一叙来。虞明窈自打回了虞宅,程青就按照谢濯光的吩咐,将她身旁的探子,都撤了回来。
  除却生死大事,那边的事,一应不让禀告。
  午后日光柔和,程青望着谢濯光清晰的下颌线,心中忽地泛起一阵恍惚。这般为心爱的人筹划,那人丁点不知,甚至毫不领情,真的值得吗?
  他不知不觉间,将这话问出了口。
  谢濯光眼一顿,涣散的光逐渐聚拢,一抹程青看不懂的笑,从谢濯光嘴角浮起。
  他说:“世间最难懂,便是情之一字。你遇上,便知晓了。”
  程青踌躇半天,还是没将虞姑娘可能有孕这事说出口。
  毕竟虞姑娘回府已经大半月,这大半月,裴尚几乎在虞明窈跟前形影不离,他一个旁观者,也知公子搅了人家大好姻缘不道德。
  现裴公子,也不计较那事,程青想着,索性就让该过去的过去吧。反正自家世子,不想听到心爱的人,同旁人你侬我侬,他也算成全了虞姑娘和那人一把了吧?
  只是可惜,程青望了一眼谢濯光,三个人的纠葛里,只能成全两人。
  两人这番筹算,远在数里之遥的虞明窈丝毫不知晓。美好如幻梦的日子,将她的警觉一点点消磨。
  许是为人母了,她总觉得自己心性,也不如之前犟了。如果未有这个孩子,她定要赌气和兄长、雁月,连夜搬走,同谢濯光老死不相往来。连同裴尚,也会被她抛却在这一片记忆之外。
  可她现在,吃了睡,睡了吃,夏日有冰,睁眼有亲人。虞明窈不觉得这日子,有什么不好,她只希望,这时光能慢些点,再慢点。
  一晃,肚子孩儿开始显怀。她已有孕四月有余,到了酷暑难耐的时节。之前成日在眼根子前点卯的裴尚,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来了。
  他好像也变得很忙,来去匆匆。
  更加不用说……本就繁忙的谢濯光。
  虞明窈是在碰到宅门口有人乞讨,衣衫褴褛,才恍然发觉,原来危机已至,看似无波澜的京都,局势暗潮涌动。
  到了……要换位的时候了。
  也到了……裴家灭门大难快要到来之际了。
  虞明窈脸上蓦地涌出一缕不安,她叉着台芒的手,一时间也顿住了。一旁雁月见她动作一下停了,还以为是芒果不好吃,问她要不要加点糖。
  “不、不用。”
  虞明窈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她心剧烈跳动,浓烈的不安感急剧向她涌来。那瞬间,虞明窈手脚都快麻木了。
  她呆呆将手放在起伏明显的小腹上。
  “雁月,你差人给尚哥儿派个信,让他过来一趟,记住,要快。”
  虞明窈的不安感染了雁月。
  尽管雁月不明白虞明窈在忧心些什么,她面上亦不觉带了相同的紧张。
  “嗯。”她点了点头。
  一行白鸽在四四方方的天空上飞过。垂柳轻扬,虞明窈在这酷暑难耐的时节,愈发感到闷得很,心也烧得慌。
  会没事吧?一定会无事的吧……
  虞明窈抬眼看向天空,眼中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担忧。
  没等多久,裴尚很快就来了。
  许是一听到消息,就立马紧赶慢赶来,他额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虞明窈望着眼前这个略有风尘之意的男子,不知为何,最先注意到的,是他的一身黑袍。
  漆黑如墨,可这墨色,是上辈子的裴尚,不可能沾的颜色。裴尚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蹙眉看向裴尚,刚开始因见着他而带笑的脸,也沉了下来。
  “你可有事瞒我?”
  她语气很厉,可裴尚听了,就跟没听到她话中的指责一样,痴痴盯着虞明窈的脸看。
  “窈妹妹……”
  他唤着她的名字,身躯却并未上前去。这两月,他来的次数并不多。自打那日家中想替他娶亲之意,透出口风之后,他就再也不能那般无拘无束,再以稚童之心,来看望她了。
  他想要钱权,想做能当家作主的人,想封所有反对他娶窈妹妹的人的口。他想护住她,不止只是口上说说。
  “你最近身子可还康健?他闹你了么?”
  裴尚将目光放到虞明窈凸起的腹部上。上一次他来,她还看不出有身子的痕迹,现才多久,她的肚子,就跟吹了气一般,一下鼓起来了。
  想必再要不了几月,便能瓜熟蒂落。那人的血脉,便能在这世间诞生。
  裴尚眸中闪过一丝伤怀,这丝伤怀极快,一下就没了踪影。但虞明窈没有错过。
  她只是心伤,她爱慕的,曾经爱慕过的人,都在她看不见之处,飞速成长了。唯有她,像一株离了大树就没办法生存的藤蔓。
  她很害怕,害怕极了。
  虞明窈走近,伸出双臂抱住裴尚。这是她自从那宅子里逃出来后,第一次同裴尚这般亲近,两人衣衫紧紧贴在一起。
  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感受到他的心跳。他那股带着些辛味与暖阳的气息,在她鼻尖萦绕不散。
  虞明窈在这刹那,心中的渴望像被巨石压了许久的野草,在暴雨中破土生长。
  你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我们离开京都,寻一无人之处,男耕女织。
  她不想裴尚经历那样悲痛的变故,让这个心无城府的儿郎,一夜之间成长。
  下一息,裴尚落在她耳旁平和的话语,粉碎她的希望。
  “窈妹妹不安是么?我叫他来陪陪你吧,他总归是孩子的父亲,你该让他
  知晓。”
  浓厚的悲伤,像一盅泛着蜜意的酒液,在裴尚眼底流淌。
  虞明窈放开他,给了他一耳光。
  “啪”一声,满室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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