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逼疯高岭之花(重生) 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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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窈妹妹不想让那人知道,可是为着自己?
  “都说了?尚哥儿他……没说什么吧?”
  虞明窈半敛眉目,神色很淡,同她自幼一块长大的雁月,窥见她面上的神情,一时间竟看不透她。
  雁月心中不安,握住虞明窈放在被面上的手。这手,摸着冰凉刺骨,在满是暑气的夏,实在反常得紧。
  她将虞明窈的手,放回到被子下。
  “说了,裴少爷那般体贴的人,定不会让您为难的。”
  她没再说什么“再续前缘”的空话,虞明窈也没提。难得的好日头,从纱窗外照进来,打在她白雪一般的脸上,让她整个人无端多了几丝悲悯。
  虞明窈无爱也无恨。
  -
  虞锦年刚从谢濯光书房内出来,转头就被雁月扯至一旁,小声将虞明窈有孕这事说了出去,另重点强调,千万不能让谢世子知晓。
  虞锦年惊呼的声,出了一半,另一半,往肚子里吞了回去。
  “当真?我要当舅舅了?”
  浓眉大眼的虞锦年,声音小得跟做贼似的。
  雁月往谢濯光的方向看了眼,点了点头。两人凑在一起,又一顿嘀咕。自此,虞锦年都没用谢濯光精心准备的马车,亲自叫了个车,将虞明窈运了回去。
  谢濯光立在书房处一动不动,由着程青打点这一切。他手旁,是一张墨迹未干的和离书。
  笔力深厚,几乎要划破纸张。
  第79章 吃食无论遇着多大的事,饭都得食……
  虞明窈很少有这般宁静祥和的时光。时间就像温开水一般,就在她身上流过去了。
  她身处其中,除了丁点后知后觉的感受,其他都没有。
  早先那半月,虞锦年、雁月拿她当珍宝一般,每日都恨不得就住在她跟前,两人成日面上不是心提得老高的担忧,就是说不出来的暗喜。
  她肚子里那个豆芽点大的孩子,给她们这相依为命的几人,注入了一股极其磅礴的生机。
  刚开始,兄长还念叨着赶紧赶路回苏州,有一日她胃口不好,大夫一句“胎不稳,须静养”,立马打消他的念头。
  她成日晒在暖阳下,雁月扇着风,看着兄长蹙眉耐着性子看他原本一点都看不进的方块书。那医书上,全是有孕妇人该注意的要紧事,和幼儿初生,该如何静养。
  她躺在躺椅上,看日头从树上射下,留下一个个光斑。听裴尚带着些低沉的嗓音,给她念书讲故事。
  她们几人,就像一个和和美美的大家子。
  偶尔看兄长同裴尚,吹胡子瞪眼,她都会忍不住一笑。这平凡又寻常的日常,正是她上辈子奢想都不敢多想的奢望。
  见她笑了,虞锦年放下拽住裴尚的手,憨憨一笑。
  “妹妹,你想喝酸梅汤么?不过我问了大夫,冰镇的不可,只能常温。”
  听到这,虞明窈嘴角一下耷拉下来,没好气应了声好。
  虞锦年回以一笑,顺带将手上攥着话本子的裴尚扯走。
  待远离了庭院,快到小厨房之际,虞锦年才将裴尚放开。
  “你和我妹子,现在到底是怎么个事?”
  虞锦年拧眉上下打量裴尚。
  这家伙刚开始,还只是隔两日才来一趟,最近这几日,都快宿到宅子里了。偶尔哄完虞明窈夜深了,虞明窈让他留宿,他顺势也应承下来,丁点拒绝的意味都无。
  作为旁观者兼虞明窈兄长,虞锦年自认为自己有必要对这两人提个醒。
  裴尚听了虞锦年这话,垂眸,眼神都未和虞锦年对上。
  那日高宅那事,雁过无痕。除了他自己、虞明窈,和没见人影的谢濯光之外,谁都不知晓。而谢濯光这些日子,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连虞宅都甚少来,更加不可能会多嘴。
  可裴尚心中,还是有一个结,纵然他知自己爱慕的人,早已谅解了自己。
  “我现今,只想她和她腹中小儿平安康健,其他,都不重要。”
  裴尚抿着嘴,半晌,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虞锦年在旁,看他这副不知道打来学来的闷葫芦样,急都要急死了。
  “你就给兄长我个准信,可是你嫌弃她?”
  话是这样说的,可这大半月,裴尚做的比他这个当兄长的还要细致,偶尔虞明窈吃不下干呕,吃了又吐,这个原本性子跳脱的小子,一丁点也未嫌弃,帮她擦
  嘴,给她再备开胃的小食,处理那些脏污之物,也一点不耐都无。
  虞锦年观察了这么些时日,心中对裴尚的情意有数。
  裴尚对于这话,却又直口不言。
  虞锦年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撞开他的肩朝厨房内走去。
  事关妹子终生幸福,虞锦年也不好擅自将逼谢濯光写和离书一事,露了口风。
  小厨房内,一身大厨装扮的侯厨子,正拾起肩上的白汗巾擦汗,一见虞锦年进来了,立马面露笑脸迎了上去。
  侯厨子一张圆乎乎的脸,体态也很是富态,更有一手好厨艺,连号称京都第一食楼的天香楼,虞锦年看都不遑多让。
  也是他捡了个漏,正愁妹妹没胃口,请不到合适的厨子,先前送他螃蟹那兄弟,人热情爽朗得很,一听他遇到这等难题了,二话不说,就联系自家厨子,请了几个老乡过来。
  不过虞锦年也不是全然无心眼,毕竟是入口之物,他特意将那兄弟的家世门楣调查了番,确实没问题,才选的这厨子。
  “侯厨子,真是劳烦您了。我那妹子,近来嘴挑得很,您多担待。”
  虞锦年言语之间,很是客气。
  侯厨子一脸憨直,也没跟虞锦年客套,直招呼虞锦年朝灶房处走。
  “虞姑娘不是没胃口么?我听闻您二位是苏州人士,好巧不巧,我年轻时在苏州学的艺,这醋泡姜、酸糕、蜜渍乌梅,可是一绝。我刚捣腾出来的,您尝尝。”
  侯厨子拿出三个小碟子,满眼期望看向虞锦年。
  虞锦年其实不爱酸,尤其是这等零嘴吃食之类的,但顶着侯厨子这一脸期待,他又不好推辞。只得手捻起一点,迟疑着往嘴里放。
  “酸酸酸……”
  一入口,虞锦年脸立马皱成了眉头。
  这都什么味?往日虞明窈吃得,他勉强还能入嘴,好家伙,现在一点也沾不得了。
  侯厨子递了杯水给他,面上表情神秘莫测。
  “虞公子您不懂,这有身子的,还就得吃这些,才能开胃。不成,您拿去给虞姑娘试试?”
  虞锦年半信半疑,从侯厨子手中接过餐盒走了。临了,还不忘又装上两碗酸梅汤。
  这酸梅汤,夏日最是生津止渴,味道也好,酸酸甜甜,没虞明窈平日里吃得那般下不去嘴。
  小厨房里,地方毕竟不大,只待了这么一会,侯厨子便闷了一身汗。他拾起肩上汗巾子,又擦了擦,从桌上拾起把蒲扇,就到外头扇去了。
  外头一备菜小厮,恭敬点头,忙放下手中物什,给他拿了把竹椅。
  侯厨子半躺在椅子上,纳凉扇扇,自觉这日子也还过得去。他可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只贪图虞家这点工钱。不是他吹牛,这京都城里,厨艺比他好的,还真没几个。
  要不是全家老小,都被谢世子拿捏了,他还真不乐意抛下大好前程,来这隐姓埋名当个普通厨子。
  那小子,侯厨子呵呵一声,这大半月,他都没听这脾气和善的一家人,念叨那面冷心黑的人半分。
  微风徐徐,虞明窈躺在竹藤躺椅上,身旁是雁月扇着风,偶尔喂点小零嘴。她衣不伸手,饭不张口,这小日子,美得呀!
  雁月在一旁,见虞明窈额上因日晒出了点细密的汗珠,她从袖中凑出丝帕,看虞明窈肤色细白莹润,脸颊开始冒出一片薄红,两颊也日渐丰盈。
  经大半月细养,总算没了先前那种让人心揪的气若游丝。
  雁月帮她拭完汗,目光又落在虞明窈的腹部上。
  夏日衣衫轻薄,都是轻纱薄缎,贴身得很。但纵然这般,虞明窈的腰肢依旧纤细苗条,小腹处依旧不见起伏。
  若不是府中,隔几日就要叫上大夫瞧上一瞧,雁月时常会有种不真实之感。
  她那刚及笄不久的小姐,真的要为人母了?自己,真的要当干娘了?
  雁月一想到苏州府冰冷没有人气的宅子,日后会有穿着肚兜的娃娃,在光脚跑来跑去,她眼前每每浮起这画面,眼眶就会不自觉热起来。
  虞家,太需要这个孩子了。
  看似那所曾经热闹不已的宅子,只是少了两人。但热闹、孤寂,岂是短短一句“少了两人”,就能概括得了的?
  她望着虞明窈静美的侧脸,脑子也开始描绘出那胖娃娃的模样来。
  她见过妇人生娃娃,都是瘦得跟红屁股的猴子一般,小姐和……那谢世子,模样都那样好,生出来的孩子应当会很好看吧?
  虞明窈察觉到耳侧的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她抬眼,雁月手执扇,陷入恍惚的模样,落入她眼帘。
  自这丫头知道她有孕后,这等出神的模样,就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
  虞明窈想起上一世,谢国公府那些庶支,孩子像地里的胖瓜似的,一个又一个出。她和雁月,偶尔无事,会做些虎头鞋送给那些新生的子侄。
  那时她和雁月的出神,定然不是如此刻这般吧?
  自己生的,和旁人家的孩子,总归不一样。
  虞明窈抚着腹部,思绪不自觉飞到那人身上。
  谢濯光啊……
  这人若是知晓自己有了他的骨血,会欢愉么?会像她一般惊惶么?偶尔午夜梦回,她总是从心悸中惊醒,害怕这一切美好皆如幻梦。
  她身旁会有雁月,时时提醒着她,不是虚幻,就是现实。
  那谢濯光呢?自己的六郎呢?
  背负两世情仇爱恨的他,心中真的能坦然么?
  她摸着腹中小儿,上一世,可是你的父,亲手杀了你呐……
  天朗气清,虞宅这一方小天地,美好如画。
  虞锦年手拎食盒大步流星往这边走时,恰好见裴尚不知又发什么痴了,慢慢在他面前挪。
  这人步子就算了,眼也不知望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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