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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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岫玉蠢,跟她一同来的,两家人在一条线上的方婉柔不蠢,她简直想在心里叫何岫玉祖宗。山高皇帝远的,两人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呢,有些话可以说,抓人去**这种事情,就算心里真是这样想的,也不能这样说出来啊。
  “老人家,对不起,岫玉她还是个孩子,叫家里给宠坏了,嘴巴不太会说话。”
  “不会说话,我看她可会说话得很,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抓人去批丨斗,果然是家学渊源。小檀,你叫木月帮我发个电报去,跟张成达说,这个小姑娘天生又蠢又笨,去了医院只会害人,我们绝对不可能让她合格,叫他们早点来把人领走!”
  如果说刚开始仗势欺人行为蔡文柏还能原谅对方年纪小,那随随便便就搞举报搞批丨斗算是触及了他的逆鳞。
  “你既然敢直呼张司令的名字,你是什么人!”后知后觉的何岫玉终于感觉到了不对。
  她蠢是蠢了些,倒也没有蠢到半点脑子没有的地步。为什么敢那么嚣张,不过是觉得这种开在山卡卡里的医院有头有脸的人都不会来。尤其在听说木家堡制药厂的院长长得很漂亮之后,便以己度人的认为对方也是用裙带关系走了后门才拿到军区的订单。何岫玉认为她父亲的权力能让她在木家堡作威作福,所谓的实习不过是走个过场。
  但此刻听蔡文柏对张成达直呼其名,还说出了这种狠话,何岫玉终于感觉到不对。她犹豫过要不要道歉,但她们这批人,从进一个班开始,就没有和平相处过,大家抱着一样的目的,偏偏谁也瞧不上谁。此刻,感受到周围那些带着嘲讽、鄙夷、幸灾乐祸的眼神,何岫玉道歉的话最终被吞进肚子里,脑子一抽梗着脖子道
  “我们是培训班出来的正规护士,是要去军区为人民服务的,你没有权利这样做。”
  蔡文柏却连听都不想听,杀鸡儆猴,鸡跳出来了,继续下去也没意思,放下裤腿就要走人。
  “我们这些老骨头可受不住她们这样折腾,还是让她们互相在身上学习吧。”
  吴珊珊在心里想,原本就是要让她们自己互相按的呀,这不是您自个儿跳出来要当模特的吗!不过这话只是想想,蔡先生对这些新来的凶,对她们疗养院的护士们可耐心得很,从来不说硬话。这个小姑娘确实脾气大还笨,怪不得蔡先生生气。
  何岫玉一开始以为蔡文柏只是说说,但她没想到,从这天开始,疗养院的人再也不管她了。上课学习不叫她,照顾病人不叫她,点名都没有她的名字。
  何岫玉能这么嚣张是因为她家世好,三十几个人里只有何惜彤能和她平分秋色,暗地里观察的小姑娘们她吃瘪,心下暗暗吃惊,明白何岫玉这回事真的踢到了铁板。有了前车之鉴在这里,她们哪里还敢折腾,既然是心里再不情愿,也只得跟着护士们好好学习。
  但有些事情不是想努力就能做到的,护士这个行业,从来就没有轻松的,尤其是这群人要被磨炼,而木家堡也有几位瘫痪病人的前提下。这一次,连檀逸舟都发了火,骂得几个小姑娘哭鼻子。
  医护眼里没有性别,瘫痪在床的病人需要擦身清洗护理,这是护士们的日常工作之一,虽然清理下身敏感部位的时候疗养院里的几个独苗苗男护士会过来帮忙,但人员有限,平时擦身什么还是女护士来。而这群小姑娘,在第一次进行擦身的时候,竟然因为病人赤着上半身就喊流氓。
  业务不精,可以说是天分的问题,而意识态度不对,那就是医德问题了。男护士本就凤毛麟角,如今只是帮老人家擦身她们都这个样子,到了医院,万一遇见需要动手术要备皮的病患,她们要怎么办?也尖叫着喊流氓然后把剃刀丢给医生让医生自己来吗?这一批也不合格。
  半个月之后王连长再次来到木家堡,手里拿着疗养院几十位老战士的签名评价表,领着二十多个小姑娘走了,难得的是,同样是走后门的,竟然还剩下九个人,不仅刻苦学习,态度还十分不错。
  对于这样的人,白露也不会一棍子打死一船人。走了的那些没有半点本事占了位子,那是抢占别人的资源,而这些就算通过正规考试也能上培训班,还安安静静不惹事的,白露也愿意卖她们身后的人一个面子,给她们一个机会。毕竟来了三十几人,要是全部撵走一个不留,张司令那边压力也大。
  从这天起,授课的人变成了陈业华。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尘肺病
  软阮惜彤几人的日子并没有因为送走了二十多人而轻松,虽然因为一些原因白露不得不留下她们,但人既然留下,她就不可能让她们在业务不熟的情况下到军区医院去。
  那是对战士们不负责任,也是对木家堡声誉的不负责任。
  有位京市下放医生的家属是医院的主管护师,叫何钰。她本人没有被**,但因为放心不下丈夫,不愿意跟丈夫离婚划清界限,最后跟着来了木家堡,如今也在医院工作。
  疗养院的护工够用,小姑娘们上午和晚上在疗养院照顾老战士,下午则被带到医院,由何钰带她们给病人做护理。木家堡虽然分了科室,但护士们人手有限,基本是全科的,哪里人不够去哪里。何钰带她们的时候也是如此。
  留下来的姑娘有一定的基础,但在何钰这种专家眼里也是一塌糊涂,她制定了教育计划,从最简单的教起。这一决定让这些姑娘们有苦难言,疗养院的老战士们年前的时候辛苦,但这些年在军队里,卫生情况是不用担心的。医院的病人可不一样,他们都是山里的贫苦农民,日常和泥土粪水打交道,有部分身上很埋汰,她们哪里见过这些。
  何钰可不惯着惯着她们,业务不还能好好说,若是因为嫌弃病人而发生的特殊情况,她会直接骂人。首都来的上过大学的文化人,骂起人来不带脏字就能把人骂得想钻地洞。
  学员宿舍里,有个小姑娘在不停的洗手,一边洗一边哭,眼睛红肿得快睁不开,见阮惜彤回来了,小姑娘直接扑进了她怀里。
  “惜彤姐,我实在受不了了,呜呜呜,太难了。”小姑娘断断续续的哭诉,阮惜彤才晓得,原来今天她跟了一个接产手术。孕妇基础病严重,被赤脚医生推荐过来,白露和几位医生一同上手术台。
  杨芳华今天恰好跟着何钰,便也参与了接生。
  “当时何姐和医生在教我摸宫口,那妇人快生了。我刚刚伸手去感受,她忽然大便失禁了,全部流到了我的手上,脸上还溅到,呜呜呜,惜彤姐,我不是故意嫌弃她,我就是很难受。”
  杨芳华当时尖叫出来退着躲开,病人见了这样,本就不稳定的情绪更加不稳定。虽然杨芳华也马上反应过来,立马和产妇道歉,何钰当时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先出去,然后温柔的安慰产妇。但等手术结束后,杨芳华被何钰臭骂了一顿。
  阮惜彤摸摸杨芳华的头,这是她们这批人里年纪最小的姑娘,人虽然娇气些又有点小洁癖,但性格很好。
  “学到了技术有一技之长还有点希望,如果被退回去,那百分百都是要联姻的,你想想我们那些‘好父母’给我们找的联姻对象,还觉得受不了吗?”
  杨芳华想到了什么,害怕得打了个抖。
  “那我还是好好学吧,医院里的姐姐们也是城里来的知青,她们能克服,我也能。”
  小姑娘泪眼朦胧的,她想说真不是故意的,只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但她也明白,如果她走家里规划好的路线,只做个棋子,进了医院后很快找个人嫁了当家庭主妇,那她可以业务不精。但既然要反抗,就要去努力学习努力适应。习惯成了拦路虎,那就改变习惯。
  “没错,我们既然踏上了这条路,就要去克服。生产的妇人大小便失禁是正常情况,我们以后生产也会发生这种情况。大部分人生孩子都在家里请接生婆,能上医院的除了少部分家庭好的,都是有危险的。如果到时候我们真的进了手术室却什么忙也帮不上,那可是人命啊。”
  阮惜彤并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九个人里她最努力天赋最好,医生和护士们愿意带她的同时,她要做的事情也更多。
  就说目前她手上这个病人,是大队送过来的,父母双亡,爷爷奶奶还有其他孙子孙女,照顾得不上心,几个月前摔了腿也没送去看。
  后来村干部偶然想起几个月没有见这个孩子去找,才发现人瘫在家里,远远闻着恶臭熏人,近看才晓得身上长了不少脓疮,有几处竟然有蛆虫在里头,看着就是活不了多久的样子。
  村干部起了怜悯之心,把人送到木家堡来,他身上的那些脓疮蛆虫腐肉,正是阮惜彤和吴珊珊清理的,两人拿着镊子弄了整整一天,因为这件事,疗养院和医院里的其他护士都对阮惜彤刮目相看。
  但其实,这两人也只是未成年的姑娘啊。
  “我们一起努力。”阮惜彤与其说是给杨芳华打气,不如说是给自己打气。
  她们虽然是被父辈们抱着那种目的塞进来,但不是所有人都是自愿的,至少留下来的这些姑娘里,有三分之二都不愿意。
  但同时她们也明白,这是一个机会。军营向来管理严格,一般人都进不去,如果她们真的能进入军医院,自己不主动回家的话,家里人想拿捏她们也见不到她们。
  抱着这样的信念,阮惜彤和杨芳华格外努力。
  白露在医院上班的时间不定,基本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去,但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是她固定出诊的日子。自我感觉病情严重的病人们都会在这两天来排队,九月初一这天,陈业华和梅云华领着各自招收的学生和杜文星等人在身边学习。
  白露如今名声渐旺,雨季结束后木家堡新修的公路结束了泥泞期,有不少人从远处慕名而来,这些人大多是疑难杂症或者重症。
  安静的综合诊室里,坐满了学员,此刻大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全因坐在上首的白露面沉如水。
  “老乡,能说说你们那边的具体情况吗?周围还有没有人长期咳嗽。”
  体面的穿着、漆黑的指甲盖、病入膏肓的身体一结合起来,白露心里有了猜测。
  “多,怎么不多,年纪轻些的还好,上了三十五以上的,就没有几个不咳嗽的。外头那八个跟我一起从华县来的都是倒霉蛋,人家好歹要五六十才会严重成这样,我们才四十多不到五十啊,医院就说治不了了。”
  诊疗室里这么安静的原因,正是由于白露一连诊断出了九个尘肺病,都是晚期。
  在检查到第一个病人的时候,听他说他们是一起来的,敏感的白露便没有和病人多说,只让其他人都进来检查。结果全是一模一样的症状。
  “白大夫,我们自己也晓得,这病熬到我们这个时候,大抵是没救了。村里人也劝我们说别折腾了,这工作工资高,本就是拿命去挣的,吃点好的给后代多留点家底才是正事。
  但我们总是不甘心啊,除了不甘心自个儿的命,也是想着子孙后代。大家都说您厉害,折腾出来好些药救了好些人,我们想请您看看,这个情况,能不能出个药,哪怕我用不上了,后生们能用上,那也值了。”
  陈水善一想到家里五个孩子都在矿上,就急得一夜夜睡不着。但孩子们也有孩子,他们为了后代要奋斗,陈水善也说不住。
  “大叔,药这事我慢慢合计,今天咱们先做治疗,云华,你把外头的老乡们都叫进来。”
  来的这批人有七男两女,相比较于北方有女人不能下矿的说法,云省这边没有那么多讲究,只要能挣钱,谁都会去做,两位大婶体格高大,肌肉结实,一看就是干力气活的好手。
  “尘肺病的在古代叫做肺痨,比较常见的有煤工尘肺、矽肺和石棉肺,治疗方式大同小异,我们的这一批病人是煤工尘肺病,我制定的诊疗方案如下:中药穴位熏蒸加药物治疗。”
  尘肺病重要的是清肺,增强肺功能的通气能力,熏蒸穴位可以促进细胞粘膜再生,而加上针灸放血治疗,可以调理气血、祛瘀生新。
  至于药,白露没有淘到过这方面的方子,但是白家的方子里有几个适用的。
  “大叔,您和那位婶婶来的时间太晚了,我目前也不能保证能把你们的病情控制到什么程度。不过我想研究一个新方子,这个方子没有经过试验,如果您愿意参加药物试验的话,我可以免费给您和您的亲属治疗。”
  “愿意,怎么不愿意,我这都土埋齐脖子的人了,白大夫您以前没有这个药,是为了我们黑石村特意做的,只要村里的后生们有救,我做啥都愿意。”
  陈水善来之前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眼下听说白露愿意,激动得眼泪都留出来。
  他们不是不晓得下矿会得这个病,但没有什么病比穷病更可怕,要是吃不饱肚子养不活娃,那活一百岁又有什么用。自从发现有矿之后,几百年了,一代又一代的人都深受折磨。
  “大叔,您别激动,听我说,我没有绝对的把握这药能成,而且准备加进去的药物比较珍贵,价格会高一些。最重要的是,这药虽然能治疗,但如果一直生活在粉尘环境里,还是会反反复复。要改善你们村这个情况,除了药物之外,最好防护设备,比如防毒面具什么的,这些我不太懂,您可以找找当地政府想想办法。”
  白露打算在原本的方子上加上黑玉草和两种药物,按照黑玉草的药性来说,这是可以的。但具体怎么样还要看实际情况。
  “这,这得多少钱一颗呀。”陈水善想起他们在医院开的药,确实比其他药都要贵一些。
  “像您和那位大姐这种情况,每天的药量要六毛到八毛,得一直吃,其他几位最少得吃三年。”
  这钱在这个时候绝对是非常贵了,但比起陈水善的心理预期低了太多,要知道,像他们几个的情况,住院一天就要三块钱啊。
  “您放心,只要这药有效果,我们肯定不嫌贵。”
  陈水善的心放下来,解放前的地主不是人,压着他们没日没夜的下矿还只给基本口粮,动辄吃鞭子,那会儿是真的苦。但解放后不同,矿厂归国家管理了,上头也晓得这活计吃身体,工资比其他行业高些,村里只要不是那胡吃乱造的,手里都有些存款,足够他们吃药治病了。
  陈水善和另一位叫陈凤仙的大姐同意实验药之后,白露便让护士给这九人办理住院手续,她则领着徒弟们去配药。
  木多师父的手艺活了得,白露请他打造了不少灸疗和熏疗的工具,疗养院的老战士们经常用到,陈业华几人也会用,白露主要是配药的时候给她们讲方子。
  很快九位止不住咳嗽的病人便进了治疗房,这时候又来了位病人,白露抬头一看,竟然还是位熟人,只是那蜡黄的脸让白露一度怀疑她是不是看错了。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竟然是她的姐夫
  这两人一走近,白露就闻到一股臭味,伸手示意对方坐下,没想她们竟然出声嫌弃上了。
  “这,这怎么这么多人呢?还有男人,给大闺女看病哪能叫男人在场,那不是坏了清白名声吗?白医生,不能叫他们先出去吗?
  沈翠丫这话一出,知道内情的白露瞬间无语,眼神颇带讽刺的看了她一眼。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医生,同时也是去后世走了一遭的人,白露对未婚先孕这事并不会歧视。
  但是你既然说男医生败坏清白名声,这实在就有些厚脸皮,毕竟来木家堡要接受学员学习,这是着重宣传过的。
  “木家堡医院在宣传的时候就明确说过是教学医院,门口也立着牌子,来这里看病的病人默认同意进行教学治疗。如果您不能接受的话,可以去县医院那边进行单人治疗。”
  医院看病有挂号费,但是白露这里只收治疗费和药费,她自己的诊疗费是没有算进去的。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教学,不仅仅是日常的宣传,在进入诊室之前,护士还会和再次和病人说清楚,确定他们能接受才会放进来。
  之前来的所有病人都没有意见,白露不会因为任何人坏了这个规矩。
  “这我们大老远的来,怎么能不看呢。”沈翠丫纠结半晌,她们之所以跑来白露这里,一是因为白露医术高,另一个则是她嘴紧,上回她们那样得罪了她,她都没有把女儿怀娃的事情说出去。
  杨月云低垂着头,不甘不愿的坐到了白露前的椅子上,她这次来,是因为带下淋漓不尽。对于她这个性格的人来说,在只有女人的时候怎么丢脸都可以,但只要有男人在,她都会下意识的去维护自己的形象。如今这样,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当众处刑。
  白露并没有理会杨月云的心情,而是尽职尽责的望闻问切,这个过程不太顺利,尤其是病情描述,断断续续不清不楚,白露不得不仔细的去听,去确认。
  走到切脉这一过程的时候,白露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
  “你是说,产后十几天是干净了,中间隔了一个星期,又出现了?那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发生意外,坠床或者干重活?”
  “没有没有,我伺候的月子,一个月没叫她下床呢。”闺女如今是家里的摇钱树,沈翠丫伺候得别提多尽心了。
  你先到后面的产床上躺好,我做个检查。云华、文星、萱芷你们几个跟我进来,其他人先休息几分钟。
  下身露出来之后,味道更重了。白露打开工具包,淡定的提着茶壶给她做清洗。
  就在清洗的同时,白露和云华几人亲眼看着落出来一块褐红色的血块,白露把几种可能性都想过了,最后试探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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